Victory for Japan’s polarising Iron Lady, Takaichi Sanae

這個強硬的右翼分子即將出任首相

在日本東京舉行的自民黨總裁選舉中，新當選的自民黨總裁高市早苗在獲勝后接受掌聲。圖片來源：歐洲新聞圖片社（EPA）

2025年10月4日

日本長期執(zhí)政的政黨選出了其歷史上首位女性領導人。保守派強硬分子高市早苗在自民黨總裁選舉中擊敗其他四位候選人，成功當選。預計日本國會將于10月15日舉行投票選舉新首相，高市早苗屆時將有望成為日本首位女性首相。她的當選，預示著日本將迎來一個充滿對抗性政治的全新時代。而她上臺之際，自民黨正深陷危機，與首要盟友美國的關系動蕩不定，地區(qū)安全局勢也一片混亂。

自民黨自70年前成立以來，一直主導著日本政壇，但近年來卻步履維艱。政治籌款和競選策略方面的丑聞讓選民心生不滿；該黨在應對生活成本上漲問題上也束手無策。2024年9月，自民黨啟用具有獨立傾向的資深議員石破茂，希望借此扭轉(zhuǎn)頹勢。然而，石破茂擔任首相不到一年便宣布辭職——此前在參眾兩院選舉中，自民黨遭遇慘敗，導致其與聯(lián)合執(zhí)政伙伴首次在兩院均成為少數(shù)派。

今年自民黨總裁選舉的官方口號清晰地表明了此次選舉的任務：“改變自民黨”。作為已故首相安倍晉三的追隨者，高市早苗在第二輪投票中擊敗另一位前首相之子小泉進次郎，贏得了國會議員和普通黨員投票的多數(shù)支持。選舉當日，小泉進次郎原本是最被看好的候選人，但高市早苗所倡導的“堅定保守派政黨”這一強硬理念，最終戰(zhàn)勝了小泉提出的“廣泛包容”主張。

對自民黨的保守派而言，高市早苗的當選是一場勝利。但對于黨內(nèi)黨外更傾向自由派的批評者來說，這預示著日本政治將朝著危險的右翼方向傾斜。至少，這再次表明日本正追隨全球趨勢，步入政治極化、民族主義盛行且文化議題引發(fā)激烈對抗的階段。哥倫比亞大學長期研究日本政治的學者杰拉爾德·柯蒂斯表示：“這種情況在世界各地都在發(fā)生，如今在日本也上演了?！?/p>

從多個方面來看，高市早苗都將成為一位打破常規(guī)的領導人。與許多自民黨大佬不同，她并非出身政治世家：她成長于日本西部古都奈良，父親是普通公司職員，母親是警察。年輕時，她曾在重金屬樂隊擔任鼓手，還熱衷于摩托車運動。在電視臺從事過一段時間新聞工作后，高市早苗于1993年當選國會議員，此后曾擔任日本總務大臣，最近還出任過經(jīng)濟安全保障大臣。

日本是全球性別差距最大的國家之一，高市早苗的當選具有重要的象征意義，代表著日本在性別平等方面亟需的改變。然而，她絕非女性賦權(quán)的倡導者。作為堅定的社會保守派，她反對賦予已婚夫婦保留各自姓氏的合法權(quán)利，也反對女性繼承皇位——而這兩項議題正是衡量日本性別平等程度的重要風向標。她將英國“鐵娘子”瑪格麗特·撒切爾視為自己的政治榜樣，但她真正的導師是安倍晉三。2020年安倍辭去首相職務后，便將高市早苗視為自民黨右翼勢力的旗手。

高市早苗的政策議程與安倍晉三有諸多相似之處。效仿其政治導師，她宣稱“日本回來了”。她主張強化日本軍力，并希望完成安倍未竟的事業(yè)——修改日本戰(zhàn)后憲法。曾擔任安倍顧問、且支持高市早苗競選的谷口智彥表示，高市早苗追求“以實力求和平”。她還承諾將延續(xù)“安倍經(jīng)濟學”這一經(jīng)濟政策框架，不過主要會延續(xù)其中擴張性的財政和貨幣政策部分。谷口智彥稱：“無論是對高市早苗還是安倍晉三而言，財政審慎都不如經(jīng)濟增長重要?！?/p>

在日本戰(zhàn)時歷史問題上，高市早苗也持有與安倍相同的修正主義觀點。這將使近期日韓關系的緩和進程變得復雜，也會給日本穩(wěn)定對華關系的努力帶來阻礙。她主張讓自民黨成為一個“弘揚日本傳統(tǒng)與歷史自豪感”的政黨。她還經(jīng)常參拜靖國神社——該神社供奉著日本戰(zhàn)死者的靈位，其中包括戰(zhàn)犯。如果她以首相身份參拜靖國神社，將成為十多年來首位這樣做的日本領導人，此舉必定會激怒日本的鄰國；10月17日開始的靖國神社秋季例行大祭，將成為檢驗她態(tài)度的首個重要節(jié)點。

另一個考驗很快也將到來。預計唐納德·特朗普將于10月27日訪問東京，隨后將前往韓國參加月底舉行的亞太經(jīng)合組織（APEC）領導人會議。競選期間，高市早苗曾表示，若石破茂與特朗普此前簽署的一項規(guī)模龐大但條款模糊的關稅及投資協(xié)議被證明對日本不利，日本可能需要重新談判該協(xié)議。不過她也明確表示，日美同盟仍是日本安全政策的“基石”。咨詢公司“日本前瞻”的托比亞斯·哈里斯指出，高市早苗或許會借助她與安倍、特朗普共同的友好關系，來加強與特朗普的聯(lián)系。

然而，高市早苗面臨的最大挑戰(zhàn)將來自國內(nèi)。她推行的擴張性經(jīng)濟議程，將與當下新的通脹時代的現(xiàn)實產(chǎn)生沖突——自安倍時期以來，日本的借貸成本已有所上升。此外，安倍在任時擁有國會的絕對多數(shù)席位，且對自民黨掌控力極強，因此能夠主導立法議程；而高市早苗在黨內(nèi)的權(quán)力基礎相對薄弱，且作為少數(shù)派政府的領導人，她要么需要擴大現(xiàn)有執(zhí)政聯(lián)盟，要么需要與反對黨建立臨時合作關系，才能推動法案通過。谷口智彥表示：“她最終的考驗將是如何應對這一復雜的聯(lián)盟構(gòu)建過程?！保ɡ碚撋?，反對黨可聯(lián)合起來推選另一位首相，但這需要他們彌合巨大的政治分歧。）

自民黨還必須應對在近期選舉中嶄露頭角的新興民粹主義政黨。選擇高市早苗，表明自民黨有意贏回那些轉(zhuǎn)投“日本維新會”（一個極右翼政黨）的右翼選民——“日本維新會”利用民眾對外國勞工和外國游客數(shù)量增加的不滿情緒，獲得了支持。高市早苗顯然愿意迎合這類情緒：她在競選伊始，就反復講述一些未經(jīng)證實的傳聞，稱外國游客在她的家鄉(xiāng)奈良踢踹神圣的鹿。

這種策略能否奏效，目前尚難確定。將自民黨大幅推向右翼，高市早苗可能會加劇該黨保守派與溫和派之間的分歧，也會給更傾向自由派的反對勢力創(chuàng)造機會，讓他們爭取到中間派選民的支持。此外，這還可能危及自民黨與公明黨長達25年的執(zhí)政聯(lián)盟——公明黨在政治立場上較為溫和?？碌偎拐J為，選擇高市早苗“只會加速自民黨的瓦解”。

在勝選演講中，高市早苗明確表示自己清楚當前局勢的利害關系。她宣稱：“我將摒棄工作與生活平衡的觀念”，并承諾會“努力、努力、再努力”，以重建自民黨、重振日本。而她確實有大量工作要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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