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收到嫂子張莉的邀請時，我是真心感到榮幸的。

“我妹妹小雨沒什么閨蜜，國慶節(jié)，舉辦婚禮還缺個伴娘。你是我小姑子，是我最親的人，就你了。”嫂子拉著我的手，聲音甜得像浸了蜜，一臉的期待。

我心里暖融融的。

哥哥結(jié)婚后，我和嫂子的關(guān)系不咸不淡，這次有機會親近，我自然樂意。為了去做伴娘，我推掉公司值班一天賺三倍工資的機會，就想和嫂子加深關(guān)系。

“而且，”嫂子壓低聲音，湊近我耳邊：“我們按規(guī)矩給伴娘包1288元的紅包，寓意月月發(fā)，不會讓你白忙活的?！?/p>

我擺手：“嫂子太客氣了，都是一家人，別說啥錢不錢的?！?/p>

“那怎么行！”嫂子堅持道，“這是習俗，圖個吉利。再說了，伴娘服我們也包了，你人來就行?！?/p>

這話讓我更加安心。我工資不高，若要自掏腰包買伴娘服，確實有點心痛。

婚禮前兩周，我隨嫂子去試伴娘服。衣架上掛著的禮服精致高檔。嫂子的妹妹小雨要了一襲淡紫色長裙，讓我試穿。

“這顏色挑人，不過這位妹妹皮膚白，應該能撐起來。”店員嘴上奉承，眼神卻帶著懷疑。

我換上禮服試鏡時，感覺這禮服面料厚重，顏色襯得我臉色蒼白，但嫂子和她妹卻連聲稱贊。

“就這件了！”小雨拍手決定，“姐姐穿起來真好看?！?/p>

我有點猶豫，因為看了價牌——1888元，但想到嫂子說服裝她們負責，也就罷了。

離開婚紗店，嫂子親熱地挽著我的胳膊：“小雨太喜歡那件了，雖然超了點預算，但是畢竟是她的大日子，就由著她吧?！?/p>

我笑著點頭，心里卻隱隱有些不安。

2.

婚禮前一天，我忙得腳不沾地。幫著布置新房、核對流程、接待親友，一直到深夜才休息。

婚禮當天，更是清晨五點就起床，陪新娘化妝、準備游戲、整理婚紗，連口水都顧不上喝。

儀式上，我穿著那件并不適合的伴娘服，小心翼翼地捧著裙擺，生怕踩到。敬酒環(huán)節(jié)，我?guī)托∮険趿瞬簧倬疲鹊妙^暈目眩。

待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我已頭重腳輕，幾乎站不穩(wěn)了。

“月月，今天太謝謝你了?！鄙┳幼哌^來，臉上帶著疲憊的笑，“我們把小雨送回去，你也早點休息?！?/p>

我看她沒提伴娘費的事，以為是太忙太累忘了，便也沒問，自己打車回家。

一周過去了，嫂子那邊毫無動靜。我試著發(fā)了條消息，詢問婚禮視頻的事，她回復得熱情，卻依然只字未提伴娘費。

又過了一周，我終于忍不住，在家庭聚會上委婉地提了一句：“嫂子，上次婚禮的照片出來了嗎？我想留幾張做紀念?！?/p>

“早出來了，看我這記性，忘了發(fā)給你！”她一拍額頭，立刻傳了我?guī)讖堈掌?，然后自然地轉(zhuǎn)移了話題。

我心里堵得慌，卻不好當著全家人的面直說。

3.

聚會結(jié)束后，我正準備離開，嫂子卻叫住了我：“月月，有件事得麻煩你一下?！?/p>

接著，她拿出一個紙袋，里面正是那件淡紫色伴娘服。

“這禮服租期到了，明天得還回去。你離那家店近，幫我還一下吧？”她笑容可掬，“順便把租金結(jié)了，小雨之前付了定金，尾款1200元你就交一下。”

我懵了：“嫂子，這這錢…不是你們付嗎？”

她臉上的笑容淡了些：“月月，這禮服是你穿的，本應你自己負責。我們付了定金，已經(jīng)是很客氣了。”

我血往頭上涌：“可是當初說好，服裝你們包的??！”

“我說的是‘伴娘服我們也包了’，意思是我們包挑選和預訂，沒包出錢啊?！鄙┳诱Z氣冷了下來，“都是一家人，別太計較了?！?/p>

我氣得手微微發(fā)抖：“那伴娘費1288元呢？這總該給我吧？”

她嗤笑一聲：“月月，你還當真了。做伴娘是情分，哪有主動要錢的？你就這么缺錢？”

這話像一盆冷水澆在我頭上。原來嫂子本就沒打算給那1288元，甚至連服裝費的承諾，都是為了誆我去幫忙。

“嫂子，我不是圖那點錢，但講了就應該做到?！蔽遗Ρ３掷潇o。

她抱起雙臂，反唇相譏：“林月，我告訴你，你哥現(xiàn)在的事業(yè)全靠小雨公公幫忙，你能當這個伴娘是在幫你哥，別不知好歹！”

4.

這話刺痛了我的自尊心。難怪婚禮上，嫂子特意安排我與幾位業(yè)界有名的人物合影。

“所以，我不僅是免費伴娘，還是你們用來維系關(guān)系的工具人？”我冷笑。

“話別說得這么難聽？還不是為了你哥？”嫂子不耐煩地擺手，“趕緊把禮服還了，別耽誤事?！?/p>

我深吸一口氣，接過袋子：“好，我還?！庇职档溃骸凹热蝗绱耍蛣e怪我不客氣了?！?/p>

回到家，我拿出手機找證據(jù)，手機錄音里無意中錄下我倆談話：“我們按規(guī)矩給伴娘包1288元的紅包……”“還有伴娘服我們也包了，你人來就行。”聲音不大，但很清晰。

接著，我又查了那家婚紗店的預約記錄和價格表，確認禮服租金總共是1888元，定金付了300元，尾款是1588元，而非嫂子說的1200元。

第二天，我先去婚紗店付清1588元尾款，拿了發(fā)票。店員很好奇：“之前付定金的張女士說會有人來結(jié)賬，沒想到是你?！?/p>

我微笑：“我是張女士的小姑子，她讓我來付錢?！?/p>

完事，我就去了哥哥林浩的公司。沒想到，嫂子也在。見到我，兩人都有些意外。

“月月，你怎么來了？”我哥起身迎接。

我把發(fā)票放在桌上：“哥，嫂子讓我還的伴娘服租金1588元我付了?！?/p>

嫂子臉色一變：“怎么是1588？不是1200嗎？”

“店員說總租金是1888，定金300，尾款1588?！蔽移届o地說，“嫂子記錯了吧？”

她尷尬地笑了笑：“也許吧?！?/p>

5.

我接著拿出手機：“另外，這是嫂子當初請我當伴娘的錄音記錄，明確提到了1288元伴娘費和包服裝費的事?，F(xiàn)在我墊付了1588元服裝費，加上應得的1288元伴娘費，嫂子應該給我2876元，給我2800元就行?！?/p>

我哥驚訝地看嫂子：“你答應給月月伴娘費？”

嫂子頓時慌了：“我，我就是隨口一說，誰知道她當真了?！?/p>

“隨口一說？”我挑眉，“那‘伴娘服我們也包了’也是隨口一說？”

嫂子語塞，臉色難看。

我哥皺眉：“莉莉，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能這樣對月月？”

“我怎么她了？”嫂子很激動，“不就是兩千塊錢嗎？值得她這么斤斤計較？我還不是為了你？小雨公公那邊的關(guān)系不重要嗎？”

機會終于來了。我打開手機錄音，播放了嫂子原話：“你哥現(xiàn)在的事業(yè)全靠小雨公公幫忙，你能當這個伴娘是給你機會攀關(guān)系……”

我哥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莉莉，你真這么說了？”

嫂子張口結(jié)舌，面紅耳赤。

我轉(zhuǎn)向我哥：“哥，我不在乎這點錢，但我討厭被欺騙和利用。如果當初明說需要我?guī)兔?，我不會要一分錢。但用承諾做誘餌，又出爾反爾，這我不能接受?！?/p>

我哥長嘆一聲，從錢包里數(shù)出2800遞給我：“月月，對不起，是哥沒處理好?！?/p>

我只拿了1588：“哥，看在你的面上，服裝費我收下，伴娘費就免了?！?/p>

說完，我轉(zhuǎn)身離開。

6.

一個月后，家族聚會上，我媽說，我哥最近事業(yè)不太順利，小雨公公那邊的關(guān)系似乎出了問題。

聚會中途，我去陽臺透氣，沒想到嫂子跟了過來，遞給我一瓶名牌香水和一張卡片，我沒接。

“月月，還在生嫂子的氣嗎？”嫂子勉強笑著。

我搖搖頭。

她低聲說：“那次是我不對，向你道歉。這是道歉禮物，你收著。你哥最近事業(yè)不順，你能不能幫……”

我笑了，原來又在這里等我。

“嫂子，你知道我為什么那么生氣嗎？”我平靜地問：“不是因為錢，而是因為你要我的時候就是親人，不要了，就啥也不是，有你這樣的嗎？”

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你就這么跟我說話？”

我沒理她，轉(zhuǎn)身走進屋內(nèi)。

我也想通了：有些人把親情當交易籌碼，把承諾視為空頭支票。他們需要你時，你是他親人；利用完畢，馬上翻臉。

對這樣的人，看清本質(zhì)后，做到善良有邊界，保持距離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