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new beginning for the Middle East

加沙地帶的突破性進展或為和平開辟新路徑

插圖：《經濟學人》/里卡多·雷伊

2025年10月9日

歷任美國總統(tǒng)中，不少人都曾試圖在以色列與巴勒斯坦之間曠日持久的激烈沖突中取得突破性進展。如今，在10月7日暴行發(fā)生兩年后，在加沙地帶經歷了無休止的殺戮之后，唐納德·特朗普已躋身少數(shù)取得成功的總統(tǒng)之列。以色列與哈馬斯之間達成的暫停交火并釋放人質的臨時協(xié)議，為中東勾勒出了新的愿景。這條道路雖狹窄，卻是自1993年和1995年《奧斯陸協(xié)議》以來，實現(xiàn)持久和平的最佳契機。

這一新愿景與《奧斯陸協(xié)議》框架下早已僵化的思路截然不同。以往，雙方圍繞領土地圖和兩國未來憲法安排展開無休止的抽象談判，而新愿景則力求轉向務實路徑：隨著加沙地帶實現(xiàn)治理與重建，清除曾掌控該地區(qū)的恐怖分子，以色列人與巴勒斯坦人將逐漸認識到，共存帶來的益處遠大于相互毀滅。和平的成功與否，不再取決于白宮的一場儀式，而更多體現(xiàn)在未來十年加沙地帶運轉的混凝土攪拌機中——同時，約旦河西岸的暴力定居者得到遏制，導彈威脅逐漸消散，普通民眾對更安全、更繁榮未來的信念慢慢增強。

這份和平協(xié)議是特朗普式交易型、施壓式外交風格的勝利。此前，以巴雙方代表均聚集在埃及沙姆沙伊赫，美國、埃及、卡塔爾和土耳其的談判代表則隨時準備施加壓力。協(xié)議細節(jié)尚未公開，但哈馬斯將釋放仍在世的20名以色列人質，與此同時，以色列將釋放巴勒斯坦囚犯，大量援助物資將進入加沙，以色列軍隊也將從加沙主要城市部分撤軍，退至特朗普所稱的“雙方商定的界線”。在以色列及加沙尚存的區(qū)域，人們歡欣鼓舞。特朗普或飛赴該地區(qū)，見證協(xié)議的簽署。

根據(jù)特朗普的20點計劃，下一階段將成立一個技術官僚政府，負責加沙的重建工作，同時將哈馬斯排除在權力之外。哈馬斯將被解除武裝，地區(qū)安全由一支國際部隊負責。在巴勒斯坦方面（可能在改革后的巴勒斯坦民族權力機構領導下）能夠承擔起治理責任之前，特朗普將擔任一個監(jiān)督委員會的主席。該計劃更宏大的最終目標，是特朗普所稱的以色列與所有巴勒斯坦領土之間實現(xiàn)“永久和平”。

當然，推動和平進程進一步發(fā)展的障礙依然巨大——這一點毋庸置疑。雙方談判代表仍需解決諸多分歧，例如哈馬斯解除武裝的具體問題。他們或許會簽署協(xié)議，卻暗自打算在日后破壞進程。據(jù)估計，加沙地帶78%的建筑受損，幾乎沒有工業(yè)留存，重建工作可能會陷入停滯。最重要的是，普通以色列人和巴勒斯坦人已對實現(xiàn)和平的可能性失去信心。

《奧斯陸協(xié)議》簽署已有30年，10月7日的創(chuàng)傷仍未愈合。如今，大多數(shù)以色列猶太人將巴勒斯坦領土視為一個失敗的準國家，認為其充斥著腐敗、恐怖主義和反猶情緒。2012年，61%的以色列人支持“兩國方案”；如今，支持這一方案的人可能僅占四分之一，許多人對巴勒斯坦人的生命損失表現(xiàn)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漠。對巴勒斯坦人而言，他們則將以色列視為一個無賴國家，認為其執(zhí)意占領巴勒斯坦土地，并頻繁實施暴力行為。今年5月的民意調查顯示，50%的巴勒斯坦人支持10月7日的襲擊事件，87%的人否認哈馬斯犯下了暴行，41%的人支持武裝抵抗。

然而，希望依然存在。戰(zhàn)爭的結束可能會引發(fā)雙方領導層的更迭：哈馬斯殘余勢力或將被說服或被迫放棄在加沙政府中的任何正式角色。以色列必須在12個月內舉行選舉，民調顯示，此次選舉可能導致總理本雅明·內塔尼亞胡下臺，其與極端右翼政黨組成的聯(lián)合政府也將終結。

在國際層面，前景同樣有所改善。多年來，國際社會對中東局勢多有忽視，如今，全球公眾的關注點已轉向和平。在美國，特朗普作為總統(tǒng)，敢于向以色列施加巨大壓力。伊朗政權及其暴力代理人的勢力受挫，大大降低了其對該地區(qū)的威脅。海灣阿拉伯國家不僅愿意為加沙重建提供資金，還愿意為和平進程提供支持，并有可能協(xié)助維護安全，這無疑是向前邁出的重要一步。

這一局面的出現(xiàn)恰逢其時，因為外部力量必須抑制雙方的破壞性沖動。此前，特朗普已向以色列施壓，要求其結束對伊朗的戰(zhàn)爭，譴責以色列襲擊卡塔爾的行為，并推動以方達成人質協(xié)議。接下來，他必須努力促使內塔尼亞胡或其繼任者遏制猶太人定居點的擴張。他還必須通過阻止以色列剝奪巴勒斯坦機構的關稅收入、制止定居者和士兵實施的自發(fā)暴力行為，來加強巴勒斯坦相關機構的建設。阿拉伯國家則必須充分利用自身影響力，促使巴勒斯坦人摒棄暴力，推動巴勒斯坦民族權力機構進行改革，并協(xié)助其物色新的領導人。

這些外部力量還必須向雙方傳遞更宏大的愿景。對以色列而言，這一愿景意味著在2020年《亞伯拉罕協(xié)議》的基礎上，深化與阿拉伯國家的合作，構建新的地區(qū)安全秩序，從而增強自身安全。這還有可能與敘利亞（或許還有黎巴嫩）建立新的聯(lián)系——這兩個國家均已擺脫伊朗的惡意控制。對巴勒斯坦人而言，這一愿景則意味著家園得以重建，并與海灣地區(qū)建立新的經濟聯(lián)系，從而找到實現(xiàn)貿易發(fā)展和創(chuàng)造就業(yè)的途徑。

加沙是關鍵所在。所有巴勒斯坦人都想知道，在國際社會的支持下，以色列是否能承諾讓加沙地帶成立一個技術官僚政府。而以色列人則會關注，加沙的巴勒斯坦人能否更好地實現(xiàn)自治——拆除恐怖主義基礎設施，并對被哈馬斯掌控的機構進行改革。

任何人都不應認為這一切會輕而易舉。特朗普之所以能促成?；?，憑借的是他施壓、升級局勢和制造緊迫氛圍的行事風格；而作為重建管理機構主席，他需要的是多年持續(xù)投入的決心，這兩種能力截然不同。盡管如此，在這個幾十年來除了沖突幾乎別無他物的地區(qū)，當下仍是一個非凡的時刻：這是一個雖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新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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