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文壇“狂人”李敖,另一個則是軍統(tǒng)“活閻王”谷正文。李敖以筆為劍,一生桀驁不馴,罵遍了天下權(quán)貴,甚至因為反對國民黨的獨裁統(tǒng)治而身陷囹圄。
而谷正文,則是國民黨“軍統(tǒng)”時代的老牌特務(wù),是“白色恐怖”時期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執(zhí)行者之一,手上沾滿了鮮血。
按理說,這兩個人,一個是白色恐怖的受害者,一個是白色恐怖的制造者,應該是水火不容的死對頭。
然而,歷史卻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晚年的谷正文寫了一本回憶錄,名叫《白色恐怖秘密檔案》,他竟然找到了李敖,請他為這本書寫一篇序言。
這個消息傳出,震驚了許多人。人們無法理解,李敖為何會答應為一個劊子手般的人物作序?這難道不是對自己立場的一種背叛嗎?
兩個極端人物
先說谷正文。他的一生,可以說是中國近代情報史上的一段黑暗傳奇。這個名字,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是無數(shù)人心中的噩夢。
他早年曾加入共產(chǎn)黨,后來卻選擇了叛變,投靠了國民黨軍統(tǒng)頭子戴笠,從此成為了一名心狠手辣的特務(wù)。從暗殺到策反,他無所不為,是國民黨手中最鋒利也最骯臟的一把刀。
尤其是在國民黨敗退臺灣后,他成為了“白色恐怖”時期的關(guān)鍵人物,負責肅清異己,手段極其殘酷,因此得了個“活閻王”的稱號。
這樣一個人,晚年決定將自己的特務(wù)生涯寫成書,其目的不言而喻,無非是想為自己一生的所作所為進行某種辯解,或者說,是想在歷史中留下屬于自己的聲音。
而另一邊,是李敖。李敖的形象與谷正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是一位特立獨行的作家、歷史學家和思想家,一生以批判權(quán)威、挑戰(zhàn)體制為己任。
就是這樣兩個看似永遠不可能有交集的人,卻因為一本書聯(lián)系到了一起。
實際上,在谷正文邀請李敖寫序之前,兩人已經(jīng)有過一些接觸。性格狂傲的李敖對谷正文這樣的“歷史怪物”充滿了研究的興趣,甚至曾邀請他上自己的電視節(jié)目進行訪談,與他有過深入的交往。
李敖稱谷正文是“奇寶”,因為他肚子里藏著太多國民黨見不得光的秘密。
或許正是這種交往,讓谷正文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認為李敖或許能“理解”他,或者,他想利用李敖的名氣和爭議性,為自己的回憶錄制造轟動效應,讓這本書在臺灣大賣。
于是,他向這位曾經(jīng)的“階下囚”發(fā)出了作序的邀請。
那么,當這位特務(wù)頭子將自己的回憶錄交到這位文壇狂人手中時,李敖會如何揮動他的筆呢?
李敖筆下的“五毒”俱全
當谷正文的回憶錄出版后,人們迫不及待地翻開序言,想看看李敖到底是怎么寫的。
結(jié)果,這篇序言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它既不是憤怒的控訴,也不是簡單的批判,而是一種極其高明的“捧殺”。
后來的評論者總結(jié)李敖的這篇序,用了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 “既捧谷,又罵谷”。
李敖在序言的開頭,并沒有直接痛罵谷正文的罪行,反而先“捧”了他一下。他用非常精準的詞語,概括了谷正文作為一個頂尖特務(wù)所具備的個人能力。
根據(jù)看過序言的人轉(zhuǎn)述,李敖承認谷正文這個人具備五種特質(zhì):“聰明、干練、慧黠、奇宕和狠毒”。
這五個詞,乍一看似乎帶著某種贊許?!奥斆鳌?、“干練”、“慧黠” (指機敏狡黠),這些都是對一個人能力的肯定?!捌驽础?則形容他行事風格詭異,不按常理出牌。
最后一個詞 “狠毒” ,則直接點出了他作為特務(wù)的本質(zhì)。
李敖?jīng)]有把谷正文描繪成一個愚蠢的莽夫,反而承認了他的過人之處。這正是李敖的厲害所在。
他先是把谷正文捧到了一個“頂級專業(yè)人士”的高度,讓他無法反駁,甚至可能還有一絲得意。
然而,筆鋒一轉(zhuǎn),這所有的“捧”都變成了最致命的“殺”。李敖緊接著就揭示,谷正文的這些所謂“才能”,全都用在了什么地方。
他的“聰明”用在了策劃陰謀上,他的“干練”體現(xiàn)在執(zhí)行暗殺上,他的“慧黠”變成了構(gòu)陷他人的工具,而他的“狠毒”則讓無數(shù)家庭支離破碎。
李敖等于是在告訴所有讀者:沒錯,這個人很能干,但他的能干,正是他成為一個大惡棍的原因。他的能力越強,對人民和歷史造成的傷害就越大。
更讓谷正文難堪的是,李敖在序言中明確指出,在谷正文的整本回憶錄里,“找不到一絲的懺悔之詞”。
谷正文在書中津津樂道自己當年的“英勇事跡”,完全沒有對那些被他迫害的冤魂表現(xiàn)出任何愧疚。
李敖的這句話一針見血:這不是一本反思錄,而是一個毫無悔意的劊子手在炫耀自己的屠刀。
就這樣,李敖用一篇序言,成功地為谷正文的整本回憶錄蓋棺定論。
他沒有浪費筆墨去進行道德說教,而是用一種近乎白描的手法,勾勒出一個能力超群但人性泯滅的惡魔形象,讓谷正文的自我辯白在開始之前,就已經(jīng)徹底破產(chǎn)。
李敖為何答應幫他寫序?
李敖為什么要答應寫這篇序?他圖什么?李敖深知,如果他直接拒絕,最多只是表達了自己的不屑,但新聞熱度一過,也就沒什么了。
而谷正文的書照樣會出版,照樣會用他的視角去歪曲歷史。但如果他接下這個“戰(zhàn)書”,他就有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在敵人的陣地上,插上自己的旗幟。
任何一個讀者,在讀谷正文為自己涂脂抹粉的故事之前,都必須先經(jīng)過李敖這篇序言的“洗禮”。
李敖像一個高明的法官,在正文開始前,就向陪審團(也就是讀者)提交了一份無可辯駁的“被告性格分析報告”,深刻地影響了讀者對全書的判斷。
這是一種輿論戰(zhàn)術(shù)上的完勝。他讓谷正文自己花錢出書,結(jié)果卻成了李敖公開審判他的法庭。
那么,谷正文的處境有多難堪呢?可以說是騎虎難下。
他邀請李敖作序,本意是想借重李敖的名氣,讓自己的書更有分量,也更有話題性。
從商業(yè)角度看,他的目的確實達到了,這本書在當時非常暢銷。但是,他在名聲上卻輸?shù)靡粩⊥康亍?/p>
他收到了李敖的序言后,想必是五味雜陳。
如果不用這篇序,就等于向外界承認自己被李敖耍了,還會失去一個巨大的宣傳噱頭。
但如果用了,就等于默認了李敖對他的評價,要把這樣一篇近乎于“判決書”的文字,印在自己回憶錄的最前面,供世人評說。
這無疑是一種公開的羞辱。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出版,可能也是出于無奈,或是對自己名聲的某種自負。然而,這個決定讓他陷入了永久的尷尬。
他親手把一把最鋒利的刀,遞到了自己的對手手里,還讓這把刀永遠懸在自己一生的故事之上。
當時,社會輿論對此事的反應也頗為復雜。
許多人一開始無法理解李敖的行為,甚至有人在網(wǎng)上痛罵他,認為給谷正文這樣的“劊子手”作序是李敖“一輩子的污點”。
然而,當人們讀懂了序言中的玄機后,才不得不佩服李敖的手段之高明。
他不是在為惡人站臺,而是在用一種更具殺傷力的方式,對歷史的罪人進行永恒的鞭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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