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公安局門口,1983年,天還沒亮透,值班的民警就瞅見一個老頭,衣服上全是補丁,腳上蹬著一雙破膠鞋,這人叫李德貴,他說他老伴三年前走了,今天來是交遺物的,手里那個信封,還是拿62年的陜西日報糊的,里面套個鐵盒子,倒出來一瓶槍油,瓶身上印著US ARMY 1943,還有張燒得半截的電文紙,上面全是點點劃劃,一張黑白照片里,一個穿旗袍的姑娘站在延安寶塔山下,最后是一份43年的英文舊報紙,頭版標(biāo)題是山本遇襲身亡,這些東西放一塊,誰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李德貴一開口,就是一個誰也沒聽過的故事,
張春蓮,年輕時候的名字,軍統(tǒng)特訓(xùn)班出來的,代號關(guān)中刀客,頭一站是混進日本海軍駐上海的辦事處,后來又給弄到南洋一個小島上,說是當(dāng)翻譯,其實是干監(jiān)聽破譯情報的活兒,就說刺殺山本那回,她故意把天氣情報報錯了,跟日本人說第二天有雷暴,日軍的座機就提前起飛,正好撞進美軍戰(zhàn)斗機的包圍圈,后來翻美軍的檔案,43年4月18號,確實提到了一個叫“夜鶯”的亞洲特工,提前24小時發(fā)來警報,幫美軍鎖定了山本座機的航線,檔案底下還有鉛筆寫的一行小字,此人下落不明,
她干掉過一個軍神,死了以后連街坊鄰居都不知道她是誰,村里人聽了這事,都炸了鍋,沒人信,張春蓮的檔案上寫著44年就犧牲了,有人說李德貴是想錢想瘋了,有人說他編故事,也有人想起來,三年困難時期,她把省下來的糧票都給了鄰居家的小孩,自己連樹皮都舍不得啃,她不識字,也不愛說話,一輩子沒跟人紅過臉,更沒提過自己的過去,李德貴說,老伴走前那天晚上,突然抓住他的手,說了一串日語,什么櫻花,雷暴,山本,他一個字也聽不懂,就看著她掉眼淚,那時候他才明白,這個天天坐在灶臺邊上給他納鞋底的女人,年輕時候給美國人送過情報,那個鐵盒子,在鍋底埋了整整四十年,她又怕被人發(fā)現(xiàn),又舍不得扔掉,
臨死前她就交代一件事,“這個盒子一定要交給國家,是我一輩子的心事”,盒子里沒有金條,只有燒焦的密電碼,一瓶槍油,一張旗袍舊照片,就藏在灶臺底下,上面天天咕嘟咕嘟燉著玉米糊糊,你想藏個東西,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你天天都能瞅見的地方,這就是她給自己劃的防線,
好多人一聽軍統(tǒng)特務(wù),腦子里就是潛伏,酷刑,反派,給誰賣命,張春蓮不一樣,抗戰(zhàn)那會兒,她從特訓(xùn)班出來,最早搭上的是中共在南洋的情報線,她不圖信仰,不圖富貴,就認(rèn)一個死理,日本人是鬼子,誰打鬼子她就幫誰,刺殺山本,她改了氣象數(shù)據(jù),提前把秘密送出去,后來日本人查內(nèi)鬼,她差一點就死在憲兵隊手里,把密電碼藏在清酒瓶子里,進門前還硬生生吞了半張紙,抗戰(zhàn)一勝利,她又因為“與共產(chǎn)黨來往過密”,被軍統(tǒng)列進了清除名單,她不是背叛誰,她就是在夾縫里活下來,
她的身份可以懷疑,可她確確實實活過一場戰(zhàn)爭,有人說她吹牛,說軍統(tǒng)檔案里張春蓮44年就陣亡了,那個年代的檔案本來就亂七八糟,少個人多個人的事太常見,全靠一張嘴記,直到2011年美國那邊解密了一批檔案,“夜鶯”的身份才跟她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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