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全羊:圍爐分食的煙火氣去年國慶去內(nèi)蒙舅舅家,剛進院就被一股焦香勾住腳步 —— 院中央搭著半人高的鐵架烤爐,棗木炭燒得通紅,鐵絲網(wǎng)上綁著一只雪白的小羔羊,舅舅戴著帆布手套,正用長刷子往羊身上刷羊油,油珠滴在炭火上,“滋啦” 一聲冒起白煙,孜然和羊肉的香味混在一起,飄得滿村都能聞見。“再等倆小時,保準外脆里嫩,你表哥他們正往回趕,今天咱全家圍爐吃!” 舅舅擦著汗笑,我和表妹蹲在烤爐旁,盯著羊皮慢慢從白變成金黃,口水咽了又咽。
烤全羊從不是 “精致小菜”,是節(jié)慶、聚會才有的 “硬菜擔當”—— 草原上的牧民靠它招待貴客,農(nóng)村里的家庭靠它湊齊團圓,哪怕是城市周邊的農(nóng)家院,烤全羊也得提前三天預定。它的香,從不是靠復雜調(diào)料堆出來的,而是藏在 “選對羊、腌對料、烤對火、吃對氛圍” 這四個實在特點里,每一步都滿是生活的溫度,吃著比任何宴席都暖心。
“烤全羊的魂,先在選羊上”,舅舅每次選羊都要去草原上的牧民家,“老羊太柴,一歲以上的咬不動,就得要 3-6 個月的小尾寒羊,毛還沒長齊,肉嫩得能掐出汁”。去的那天,牧民大叔抱著一只小羊羔出來,渾身雪白,也就三十來斤,“這羔子吃草原的草長大,沒喂過飼料,烤出來自帶奶香”。
選羊有三個 “硬標準”:一看年齡,掰開小羊的嘴,乳牙沒長齊的才是嫩羔,恒牙長出來的堅決不要;二看重量,30-40 斤剛好,太小沒肉,太大烤不透;三看毛色,白絨絨的小尾寒羊最好,羊毛薄,烤的時候容易入味,羊皮還能烤得脆。有次牧民給推薦一只稍大的羊,舅舅摸了摸羊腿,搖著頭說 “這羔子快五個月了,再養(yǎng)半個月就老了,今天就得要那只小點的”—— 他說選羊就像挑水果,得趁 “最嫩的時候”,晚了就沒那股鮮勁。
殺羊也有講究,牧民會用最利落的辦法,放血后用熱水褪毛,再把羊肚子里的內(nèi)臟清理干凈,只留下羊肝、羊腰(這些烤著也香),然后用清水把羊腔沖洗三遍,直到?jīng)]有血絲?!跋床桓蓛魰行葰猓镜臅r候再香也蓋不住”,舅舅邊幫牧民洗羊邊說。我看著雪白的小羊羔慢慢變成干凈的羊腔,心里既期待又有點舍不得,表妹卻在旁邊喊 “快點烤,我等著吃羊排呢”。
運回家的羊腔要掛在通風的地方,晾半小時,讓表皮的水分瀝干,“這樣烤的時候羊皮才容易脆,不會軟塌塌的”。有次表妹急著烤,沒晾就綁上鐵架,結(jié)果羊皮烤出來有點發(fā)黏,舅舅笑著說 “你看,少一步都不行,吃的事急不得”。
“烤全羊不用腌料包,家里的調(diào)料就夠了”,媽媽腌羊的時候,廚房臺面上擺著五個小碗:花椒水、粗鹽、孜然粉、洋蔥碎、姜片,“這五樣就夠,多了反而搶羊肉的鮮”。
腌制前,要先給羊腔 “做按摩”—— 用刀在羊身上劃幾道淺口,別太深,不然肉會散,“劃口是為了讓調(diào)料滲進去,尤其是羊腿、羊排這些厚肉的地方,得多劃幾道”。然后把花椒水(花椒煮水放涼)均勻地澆在羊身上,再撒上粗鹽,媽媽說 “粗鹽顆粒大,能慢慢滲進肉里,細鹽容易化在表面,里面沒味”。
撒孜然粉要分兩次,第一次撒在羊腔里面,把洋蔥碎、姜片塞進去,然后用繩子把羊肚子縫起來,“里面的料能讓羊腔里的肉也入味,還能去腥”;第二次撒在羊的表面,尤其是羊腿、羊排這些顯眼的地方,“烤的時候孜然會焦,香味更濃”。有次我想加辣椒粉,媽媽攔住我 “先別加,吃的時候蘸著辣料更靈活,有人不吃辣,提前加了就沒法改了”。
腌制時間不用太長,2 小時剛好,“腌久了肉會變柴,調(diào)料味會蓋過羊肉的鮮”,媽媽把腌好的羊放在大盆里,蓋上保鮮膜,放在陰涼的地方,“夏天得放冰箱,冬天放在室外就行,溫度太高容易壞”。這 2 小時里,舅舅已經(jīng)搭好了烤爐,用的是棗木炭,“果木炭太脆,燒不了多久,棗木炭耐燒,還能烤出點果香味”。
“烤全羊的功夫,全在火候上”,舅舅搭的烤爐是用磚砌的,中間留個圓孔,放炭火,上面架個鐵架,羊就綁在鐵架上,能 360 度轉(zhuǎn)動。“固定羊也有技巧,用粗鐵絲把羊腿、羊身綁緊,別讓它在烤的時候松垮,不然有的地方烤不到”,舅舅邊綁羊邊說,我和表妹在旁邊幫忙遞鐵絲,看著羊慢慢被固定在鐵架上,像個 “小雕塑”。
炭火要燒到 “紅透沒明火”,棗木炭燒的時候會冒黑煙,得等煙散了,木炭變成通紅的 “火炭”,才能把羊架上去?!坝忻骰饡蜒蚩窘?,外皮黑了里面還沒熟,火炭的溫度才均勻,能慢慢把肉烤透”,舅舅用長鐵棍撥了撥炭火,把羊架在離炭火 30 厘米的地方,“太高烤不熟,太低容易焦,這個距離剛好”。
烤的時候要 “勤翻面、多刷油”,舅舅找了個小凳子坐在烤爐旁,每隔 20 分鐘就轉(zhuǎn)動一次鐵架,“讓羊的每個地方都能烤到,不然羊背烤焦了,羊肚子還是生的”。刷油用的是提前煉好的羊油,“用羊油刷,烤出來的羊皮更脆,還能鎖住肉汁,用菜籽油就沒那股香味”,他用長刷子蘸著羊油,從羊頭刷到羊尾,尤其是羊皮褶皺的地方,“這些地方容易干,得多刷點油”。
判斷熟沒熟,靠的是 “筷子戳、耳朵聽”:用筷子戳羊腿最厚的地方,能輕松戳透,沒有血絲滲出來,就是熟了;再聽聲音,用手敲敲羊皮,能聽到 “咔嚓” 的脆響,就說明羊皮烤好了。有次表妹急著吃,才烤了 2 小時就說 “熟了熟了”,舅舅戳了戳羊腿,搖著頭說 “還沒透,里面還有點生,再等半小時”—— 他說烤全羊就像熬粥,得 “慢火出細活”,急了就毀了。
最后半小時,要把炭火撥得離羊近一點,“讓羊皮再烤脆點”,舅舅還會撒點孜然粉、芝麻在羊皮上,“最后撒的料最香,能粘在脆皮上,咬著有顆粒感”。這時候,整個院子都飄著香,鄰居家的小孩都圍在門口,扒著門縫看,舅舅笑著說 “等會兒烤好了,給你們留塊羊排”。
“烤全羊的香,得在吃法上收尾”,烤好的羊要放在一個大木盤里,抬到院子中央的桌子上,羊皮金黃發(fā)脆,用手一掰就能聽到 “咔嚓” 響,肉汁順著羊腿往下滴。舅舅拿著一把大剪刀,先從羊排開始剪,“羊排最嫩,先給孩子和老人吃”,剪下來的羊排還冒著熱氣,表妹搶著拿了一塊,吹了吹就咬,“燙!但真好吃!”
吃烤全羊有三個 “靈魂搭檔”:剛烙的死面餅、韭菜花醬、蒜汁。死面餅要烙得薄,撕成小塊,夾著羊肉吃,“餅能吸走羊肉的油,還能裹住肉汁,一口下去又香又不膩”;韭菜花醬是草原上的特產(chǎn),用新鮮韭菜花磨成的,咸鮮帶點辣,蘸著羊肉吃,能解油膩;蒜汁是用生蒜搗成的,加點醋,不愛吃韭菜花的人就蘸這個,“蒜能去膻,醋能提鮮”。
大家圍坐在桌子旁,戴著手套直接撕肉吃 —— 大人撕羊腿,小孩搶羊排,老人愛吃羊肝(烤得嫩嫩的,撒點鹽就香)。舅舅邊撕羊肉邊說 “烤全羊就得用手抓,用筷子夾著沒那股勁”,他把撕下來的羊腿肉遞給我,“快吃,熱的時候最香,涼了肉就柴了”。我咬了一口,羊皮脆得像薯片,羊肉嫩得不用嚼,肉汁在嘴里散開,混著孜然的香,還有一絲淡淡的奶香,忍不住又撕了一塊。
吃到一半,舅媽端來一盆羊雜湯,“喝口湯解解膩,這湯是用羊下水熬的,加了點蘿卜,鮮得很”。大家邊吃羊肉邊喝羊湯,邊聊天邊笑,表妹和鄰居家的小孩搶著吃最后一塊羊排,舅舅笑著說 “明年國慶再烤一只,讓你們吃夠”。那天的烤全羊,從下午三點烤到六點,吃到晚上八點,連羊骨頭上的肉都被啃得干干凈凈,最后舅舅把羊骨收集起來,說 “明天熬湯,一點都不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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