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3日，首爾龍山警署的灰色大樓前，梨泰院踩踏慘案遺屬們撐著黑傘排成一列。雨點砸在地面，像要給兩年前的血跡再覆一層水印。國務調整室審計局長站在臺階上，宣讀那份遲來的報告：“總統辦公室遷至龍山，確實產生了影響?！币痪湓?，把159條生命的重量，壓在了尹錫悅政府搬遷決策的天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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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倒回2022年10月29日晚，梨泰院漢密爾頓酒店旁那條僅4米寬的小巷，被萬圣節(jié)狂歡的年輕人擠成一條窒息的管道。22點15分，人群密度達到每平方米11人；22點20分，第一道呼救聲被DJ的鼓點蓋過；22點30分，159人永遠停在2022年的深秋。而此刻，距梨泰院僅1.8公里的龍山總統辦公室，正被三層鐵馬與600名警力圍成鐵桶——同一晚，總統府周邊“零事故”，梨泰院“零警力”。

審計報告用冰冷的圖表還原了警力分布：總統辦公室遷入龍山后，首爾警察廳將“總統警衛(wèi)區(qū)”列為一級警備圈，抽調梨泰院、弘大、江南三大商圈的機動警力，輪班駐守總統府外圍；萬圣節(jié)當晚，龍山署機動隊192人中，147人被釘在總統府四周，梨泰院僅留下45名“常規(guī)巡邏”——他們沒有頭盔、沒有對講機、更沒有人群管制權。報告里一句“警方高層知情，卻僅提出疑問”，像把鈍刀，割開了“預見風險”與“放任風險”之間那層紙。

遺屬李正賢（音）在發(fā)布會上念出妹妹的名字：“她死前最后一通電話說‘警察在哪？’——今天，我終于可以告訴她：警察在總統府門口?！痹捯粑绰洌掷锏倪z像框被雨水打濕，照片上20歲的笑臉與背后159個空位重疊，像給“國家安全”四個字補上一條血色注腳。

總統辦公室搬遷的連鎖反應，在審計表里被拆成數字：搬遷前，梨泰院商圈日均警力78人；搬遷后，減至31人；總統府周邊，從日均40人暴增至147人。更諷刺的是，2022年10月28日——踩踏前夜，龍山署曾向警察廳提交《萬圣節(jié)人群聚集風險報告》，建議“投入600名機動警力”，文件右上角被手寫批注：“優(yōu)先確?？偨y府周邊?！蹦E未干，悲劇已至。

調查報告出爐當日，現任總統李在明在青瓦臺（注：已回歸為總統府）接見了遺屬。他身后的背景板，不再是“龍山總統府”字樣，而是重新掛回的“青瓦臺”鳳凰徽。遺屬代表把一份手寫的《159條建議》遞給他，第一條便是：“把總統府搬回青瓦臺，把警力還給人民?！崩钤诿鞯皖^翻閱，鋼筆在紙面停頓三秒，寫下“同意研究”——四個字，被鏡頭放大，像給兩年前的錯誤蓋上一枚修正章。

雨停了，龍山警署前的遺屬緩緩散去。審計報告最后一頁印著一行小字：“希望此次結果，能消除遺屬及國民的疑慮?！钡蓱]并未消散——它只是被雨水沖刷成更清晰的問號：如果總統府不搬遷，梨泰院那晚會不會仍有159盞燈熄滅？如果“總統優(yōu)先”仍是安保鐵律，下一個被抽空的商圈又在哪里？

夜色降臨，梨泰院小巷被重新粉刷，墻面上“ Remember 159”的涂鴉被一層灰色涂料覆蓋。涂料未干，一只黑烏鴉落在墻頭，啄了啄被雨水泡軟的墻皮，發(fā)出一聲短促而沙啞的叫聲——像給那段被剪輯過的歷史，補上一條未被審計的旁白：“警力可以搬遷，生命無法重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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