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朝鮮戰(zhàn)場，在槍林彈雨中，有一位年僅十七歲的小戰(zhàn)士，正背負著沉重的炮彈，穿梭在炮火最密集的前線地帶。

一次偶然的擦肩，讓他在炮火紛飛中駐足，那位軍官的面孔竟與他失散19年、被宣告“犧牲”的父親如出一轍。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戰(zhàn)火童兵

那年冬天，顏邦翼坐在院角的柴火堆旁，手中拈著一張已經(jīng)被翻得發(fā)軟的老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著舊軍裝，眉眼剛毅。

那是他唯一對“父親”的印象，母親總是在夜里悄悄看著這張照片。

他還記得小時候常常問：“娘，爹去哪里了？”母親總是抱緊他，語氣溫柔卻哽咽：“你爹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他去保護咱們的國家了?！?/strong>

可小小的他并不懂“英雄”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別家的孩子放學有人來接，而他，永遠只能在巷口望著別人的背影發(fā)呆。

母親一個人帶著他，把早年家底逐步變賣掉，只換得幾年勉強糊口。

他十三歲那年，二叔從成都回來，帶來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有個老戰(zhàn)友說起，當年似乎看見顏伏活著，只是轉(zhuǎn)戰(zhàn)太頻，生死未卜。

“他沒死……我爹他沒死？”他喃喃念叨。

此后幾個月，顏邦翼開始打聽一切有關(guān)父親的線索，翻遍了村里老兵留下的信件和日記，連那些胡同巷口的大爺都被他問了個遍。

戰(zhàn)爭的風聲再次緊了起來，征兵的消息在村頭街尾傳得沸沸揚揚。

于是，一個少年，在戰(zhàn)火的陰影下，背起了信仰，穿上軍裝，踏上了找尋父親、也找尋自己的道路。

一紙照片

十一月的朝鮮，天寒地凍，顏邦翼貓著腰，背上綁著兩筐沉甸甸的炮彈，腳步一深一淺地踩在結(jié)冰的泥漿里。

這已經(jīng)是他今日第三次往返運彈，從后方彈藥堆運到前線壕溝，再從壕溝返回，每一趟都要穿越敵機高頻巡邏的區(qū)域。

他早已學會在戰(zhàn)機轟鳴響起前，快速趴下藏身于灌木和彈坑之間，有幾次炮彈擦著他的頭皮飛過，險些要了他的命。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學會躲避炮火的，就像他不記得自己第一次殺敵時的手有多抖。

他只記得，一旦炮彈送遲了，前線的兄弟就要用血肉抵擋敵軍的推進，那種后果，他不敢想。

正午時分，他又一次背著炮彈，從一處狹窄的山谷口穿過，敵人的炮火突然密集起來。

他屏住呼吸，貼著山壁快速前行，轉(zhuǎn)角處，一隊高級指揮官匆匆走來，中間一位身材挺拔、步履急促的軍官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那一瞬間，仿佛有電流從他脊背竄起，他整個人僵在原地。

那張臉——那是他無數(shù)次夢里看見的臉。

他腳下微微一顫，差點將肩上的炮彈滑落。

他緩慢轉(zhuǎn)身，呆呆地看著那道遠去的背影，那道背影在漫天飛雪中，漸行漸遠。

他強壓下心頭翻騰的情緒，蹲下身，從衣兜深處掏出那張照片。

指尖顫抖，眼睛卻死死地盯著照片上的人影，再抬頭看遠方軍官離去的背影，兩者重合、交織，。

他一時間竟忘了身處何地，腦中無數(shù)畫面飛快閃現(xiàn)：

母親在灶臺前炒菜的背影，屋檐下滴水的聲音，小時候他獨自一人抱著破棉被蜷在角落里默默哭泣……而此刻，這一切竟突然有了歸宿。

可下一秒，他猛地回神，猛地用力一捏照片，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

不能，現(xiàn)在不能。

前方戰(zhàn)事告急，彈藥匱乏，任何一個送彈員不得耽擱。

遲了一分鐘，就意味著前線可能會多一個戰(zhàn)士倒下。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想讓那個可能是“父親”的軍官，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被自己私情牽絆。

他咬著牙，將照片重新塞進兜里，一言不發(fā)地起身，繼續(xù)向前奔跑。

千里奔波，錯身十九年

冬夜的營帳里，顏伏伏案而坐，筆尖幾次停在紙上，卻始終沒能落下只言片語。

他不是不想寫信，而是不敢。

顏伏出生于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家中雖是地主出身，卻并非驕奢淫逸。

他自幼讀書識字，天資聰穎，常年名列前茅。

年少時的他從父親書柜中那些進步書籍中，早早接觸到國家積弱、列強環(huán)伺的現(xiàn)實。

那一頁頁寫著“救亡圖存”“振興中華”的文字，在他心中種下最初的信仰。

1931年，他考入大學，在課堂上，教授講述社會變革的痛點；課余里，同學們奔走呼號，組織游行。

他初時觀望，后被卷入浪潮之中，一發(fā)不可收拾，1933年春，他正式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從此命運軌跡徹底改變。

之后的歲月，他先后輾轉(zhuǎn)于南方戰(zhàn)區(qū)，參與多場地下斗爭。

三次入獄，三次逃脫，敵人圍追堵截，黨組織頻繁轉(zhuǎn)移，他沒有時間、更沒有條件給家中報平安，而他本人，也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1937年，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顏伏被派往延安，進入抗日軍政大學學習。

在那里，他首次系統(tǒng)接受軍事理論教育，思想與實踐得到高度融合。

畢業(yè)后，他主動請纓，進入新四軍擔任作戰(zhàn)參謀，不久后轉(zhuǎn)戰(zhàn)華中，參與多場以少勝多的經(jīng)典戰(zhàn)役。

他在軍中有口皆碑，不僅因作戰(zhàn)英勇，更因他對戰(zhàn)士如兄弟，戰(zhàn)士受傷，他親自背下火線；部隊缺糧，他帶頭挖野菜充饑。

他的名字，逐漸在華東戰(zhàn)區(qū)傳開。

后來他因多年前線作戰(zhàn)積勞成疾，確診肺結(jié)核，被命令前往后方治療。

可也正是在那段病休時間，他與自己的兒子第一次近距離錯過。

那年，顏邦翼剛?cè)胛椴痪?，因部隊調(diào)動，被臨時派往后方協(xié)助轉(zhuǎn)運傷員。

當他提著醫(yī)藥箱，踏進那座醫(yī)院走廊時，恰巧與一位戴口罩、穿棉衣的軍官擦肩而過。

他無意回頭，那人也未多看一眼，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愛開玩笑，又狠得下心。

1950年朝鮮戰(zhàn)爭爆發(fā)，顏伏病愈復出，受命赴朝，擔任炮七師師長。

朝鮮的寒風比中國更刺骨，戰(zhàn)況更殘酷。

可他沒有退縮，多年血與火的洗禮，個人的榮辱早已微不足道，唯有勝利，才配得上戰(zhàn)友的犧牲與百姓的期待。

1951年，那年秋，他帶兵巡視前線，與一名少年戰(zhàn)士在一處狹窄通道擦肩而過，他沒太在意，只覺那少年看他時，眼神格外專注。

他未多想，繼續(xù)前行，可當晚回營，他隱約覺得心神不寧。

一張照片，一生認親

山坡上，一處被炮火刮出半邊土墻的臨時營地里，戰(zhàn)士們?nèi)齼蓛蓢鸲?/strong>，有人脫下厚重棉衣捂著凍紅的耳朵，有人窩在角落默默舔著冷硬的干糧。

顏邦翼坐在離火堆最遠的地方，指尖緩緩摩挲著那張早已發(fā)黃的老照片。

他抬頭看向不遠處正低聲交談的幾名戰(zhàn)士，猶豫片刻，終于咬了咬牙，揣好照片，起身走向那群人。

“王排長，我想問個人……”他聲音低啞，卻格外認真。

王排長轉(zhuǎn)頭，疑惑地看著他：“什么人？”

顏邦翼從衣兜里拿出照片，顫抖著遞了過去：“今天中午，在谷口方向經(jīng)過的那位軍官……他長得像我爹，我一直……在找我爹?！?/p>

火光下，照片被幾只粗糙的手輪流傳看，戰(zhàn)士們的神色從疑惑變成驚訝，再變成不可置信。

“這人……你說這是你爹？”

“這不是我們炮七師的顏師長嗎？就是他，跟照片上一模一樣！”王排長看著照片，果斷點頭，“我上回在師部見過他，連臉上的那道老疤都一樣！”

話音未落，顏邦翼已呆若木雞，他一直盼望著這一刻，卻從沒想過這會以如此直接、突兀的方式到來。

他沒有哭，只是默默低下頭，久久沒有言語。

此后的幾天，他依舊按部就班地運送彈藥，清理戰(zhàn)場，但每一次經(jīng)過師部方向，他都不由自主地放慢腳步。

戰(zhàn)爭還未結(jié)束，一切仍緊繃著，他告訴自己，再等等，再忍忍。

終于，1953年，朝鮮戰(zhàn)爭以中國的勝利畫下句點。

天朗氣清，山河安穩(wěn)，那天午后，他脫下軍裝，穿上新發(fā)的整潔棉衣，揣著照片，一步步走向師部。

他走得不快，每一步都像在翻閱自己過去十九年的孤獨。

師部門口的警衛(wèi)攔下了他：“找誰？”

他鼓起勇氣，手指緩緩展開那張已無數(shù)次撫摸的照片，聲音微微顫抖：“我找顏伏師長……我是他兒子?！?/p>

警衛(wèi)驚愕片刻，旋即進去通報。

不多時，一位軍官快步走出，顏邦翼認出來了，就是那天與他擦肩而過的人。

他立正、敬禮，然后緩緩舉起那張照片。

“我叫顏邦翼，是你……是你十九年前走丟的兒子。”

一句話脫口而出，他再也繃不住，眼淚像斷線的珠子灑落在雪地。

那一刻，顏伏的世界像是突然靜止了。他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張照片，手掌顫抖，嘴唇微張，卻一時間什么都說不出。

他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如鐵器摩擦：“你……你是……邦翼？”

顏邦翼用力點頭，已泣不成聲。

下一秒，兩人緊緊擁抱，仿佛要把十九年的風雪、血淚、錯過、遺憾統(tǒng)統(tǒng)擠進這個擁抱。

那一刻，他們不再是軍人，不是師長與士兵，他們只是世間最平凡的一對父子，所有的血雨腥風，都在這一刻化為淚水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