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尋天行漢影

盧葦秋

序 章

又是一個將臨的五一長假,仿佛一張白紙交給我書寫,正愁無從落筆之際,墨染千秋詩社社長金晶女士遞來橄欖枝,邀我組團赴漢中旅游、采風,說是來自全國各地的詩友有近百人之眾。這對于我這個面對假期正一籌莫展的人來說,無異于喜從天降。假期可游,又有眾人同伴相隨,豈不樂哉?!

根據(jù)安排,我們南充的文朋詩友將于清晨乘大巴車前往漢中,出發(fā)前一天,我便從營山縣趕到了南充市,同行的有詩友沙礫、曉林等。由于金晶女士等人忙于準備詩友會的資料,我們營山一行三人蒞臨南充后,便兀自“泡”在了下午茶里,天南海北地胡侃,天高地闊地瞎吹,竟也聊得意興闌珊,不知不覺中竟夜幕降臨了。正在這時,金晶女士來電,邀我們到十里香飄火鍋店一敘。盛情難卻,我們便躬身前去。

早已在此迎候的有金晶女士以及詩社秘書長羅兵等人,一桌人圍桌坐定。少頃,熱情的火鍋便沸騰起來,幾杯酒下肚,眾人亦面紅耳熱起來,話也多了起來,“坡度”也陡了起來,“作料”也多了起來。因我姓錢,有人便不分青紅皂白,“認定”我與金女士是“金錢關(guān)系”,另有詩友接過話茬,說這種表達過于“赤裸裸”,忒俗!并稱金錢關(guān)系僅僅是一種靜態(tài)的表述,一潭死水,毫無生機?！澳蔷徒薪疱X豹!”詩社副社長猛哥靈感乍現(xiàn),他邊說邊比畫,仿佛他就是那只“銅幣”滿身的豹子,“你看它一躥八丈高,一躍幾數(shù)里,天馬行空,逍遙自在!”他那亦莊亦諧、亦步亦趨的表演神氣活現(xiàn),引得滿座嘩然,忍俊不禁。

說來也怪,翌日,車子仿佛是金錢豹附身,“油勁”十足,一路談笑間,車到漢中。

初抵神奇漢中

漢中,又稱天漢,古人認為,天上銀河對應(yīng)的就是地上的漢水,或解為,銀河落地便化為了漢水這條長江最大的支流。公元前451年,楚國在漢江中游安康設(shè)漢中郡。東漢初,郡治遷入漢中本地后,仍稱漢中,可謂是,地名漂移志不改,自古至今喚漢中!

天漢設(shè)郡以來,寒來暑往,斗轉(zhuǎn)星移,在這片神奇的土地上,刀光劍影,英雄輩出,文韜武略,光耀千秋。在這里,蕭何月下追韓信,褒斜道上寒溪夜?jié)q,天助漢高祖劉邦定天下。在這里,諸葛孔明定軍山下運籌帷幄,老將黃忠刀斬夏侯淵,赤膽忠心,六出祁山,三分天下有其一。更有褒姒一笑,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也有為博“三宮六院無顏色”歡心,嶺南荔枝惹戰(zhàn)火等“不愛江山愛美人”的傳說,如此等等,恰似天漢之水滔滔不絕,濤聲散盡,猶充于耳。

漢大將韓信

兩代梟雄隔空對話出師前后表

勉縣武侯祠位于天漢勉縣,始建于蜀漢景耀六年,因其建祠最早且源于皇帝劉禪頒詔而建,故有“天下第一武侯祠”之譽。據(jù)導(dǎo)游介紹,武侯祠占地80余畝,為展現(xiàn)諸葛孔明未遂北伐之愿,祠內(nèi)建筑一反坐北朝南的業(yè)內(nèi)之規(guī),全部坐南朝北,以建筑群集體北望之態(tài)紀念諸葛孔明未竟之業(yè)、未酬之志。這里,我還想表一表我們文朋詩友一行對一棵古柏的集體仰望。武侯祠內(nèi),一棵古柏傲立眾樹之間,鶴立雞群,扶搖直上,遮云蔽日,恍若華蓋,一副豪放不羈的大樹形象,據(jù)考證,古柏已有1700多年歷史,被視為諸葛孔明的化身。在導(dǎo)游為我們講解此古柏時,我們所有的目光也跟隨著講解,拔地而起,扶搖直上,仿佛在古柏高聳的云端有孔明再現(xiàn),他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煙消云散之后,碧藍如洗的天空,華宇畢現(xiàn),令人嘆為觀止。

而給我印象最深的,還是宋朝抗金名將岳飛跨越時空的阻隔,于祠內(nèi)一面墻壁之上揮毫潑墨,寫下的諸葛孔明的前后出師表。整部書法作品,前文行筆工整,書者敬畏之心互現(xiàn)表里。待其漸入佳境書入諸葛孔明內(nèi)心波瀾壯闊的情感之后,書法也跟隨文章的節(jié)奏而心潮澎湃而潮逐浪高,至俊秀行草,終致以狂草收尾,尚余韻獵獵,泣不成聲,讓人如風中之樹,樹欲停而風不止。有詩友求證此部書法作品確為岳飛所書,導(dǎo)游答曰,一有岳飛落款為證,二有岳飛在跋中自述尊崇諸葛孔明之偉業(yè)而抒心跡,故書此書法為證。我想,岳飛的精忠報國精神與諸葛孔明的忠貫云霄精神本是一脈相承的,正是這種精神的傳承,才使岳飛提筆滿江紅,奮書出師表,筆走龍蛇,龍飛鳳舞于數(shù)百年后,在一面墻壁之上,與諸葛孔明隔空對話,精神互彰。據(jù)說,毛澤東主席酷愛此幅書法作品,特別對其中的勝字志趣甚濃,多次研習,并在延安那段特殊歷史時期,化名李得勝轉(zhuǎn)戰(zhàn)南北而終得勝。

羌族人民的天空始終有一只羊的注視

這次出行,也加深了我對圖騰以及圖騰文化的理解。圖騰,我的理解是一個人甚至是一個民族崇拜的精神符號或圖案。在天漢略陽縣江神廟,我與羌族人民的圖騰驀然相遇,那是一只羊,一只閃耀星空的羊頭,她脈脈且默默地注視著我,一剎那,我仿佛羌族服飾加身,成了一位羌笛橫吹欲遠行的羌族人。

在江神廟,我始終感受得到那只羊溫情脈脈的注視,也自始至終被人面獸身、桃花鬧春等木雕彩繪包圍,這些彩繪圖案多反映羌族人的生活習俗和宗教信仰。江神廟,給我印象最深的還是江神廟戲樓,戲樓兩端翼角斜撐為鏤空全雕寫意木虎,并與各種人物造型融為一體,由于建筑技術(shù)超凡,形成“外看見墻不見木,內(nèi)看見木不見墻”的鮮明特色。

在戲樓,讓羌文化活起來的自然還是羌族人的表演。讓我記憶猶新的是,羌族人表演的認真與熱情。他們,那些舞臺上的紅男綠女,已經(jīng)完全沉浸于自己的表演了,往往一場表演下來,個個都紅光滿面,大汗淋漓。他們以羌族語言進行演出,我們一行人完全沒有聽懂。我們有實例為證:我們詩友中有一個叫蔣某人的人,號稱精通幾種語言,問他聽懂沒有,他竟也一臉茫然。雖然我們沒聽懂他們的演唱,但我們?nèi)陨罱馄湟?他們無非是在展示羌族文化。并且,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我們一行人全都看懂了他們表演的道具,那是一些羌族民族樂器,他們甚至將鍋碗瓢盆、長條板凳等都搬上了戲樓。我們深知,這乃是表演的需要。在那只神圣的羊的注視下,生活必須有青草的芬芳與遼闊,必須有炊煙的裊裊與纏綿,必須有銀河與漢水的遙相呼應(yīng)與輝映。

沉浸式體驗天漢文化

如果說,面對紛繁往事甚至歷史,面對羌族等少數(shù)民族風情,我們總掙脫不了走馬觀花的游客身份,那么,在天漢濕地公園,在天漢長街,我們卻是以身心嵌入等沉浸式方式去與自然環(huán)境與人文風情對話的。

天漢濕地公園,依托日夜不息的漢江,相繼建成水力自控翻板閘、灘地溪流、水上棧道等。我們特意觀瞻了水力自控翻板閘,其依舒緩有致的漢江水流實現(xiàn)對翻板閘的自動控制,可謂開合自如、步調(diào)一致,源源不斷地將水流輸送到濕地公園任何一個能到達的位置,構(gòu)成了濕地公園的血脈和經(jīng)絡(luò)網(wǎng)。上善若水!在漢江水流四季常青的滋潤下,那些適土而生的楓楊、垂柳、水杉、櫻花等樹木疏密有致,那些應(yīng)運而生的銀穗芒、蒲葦、狼尾草、細葉芒等植物林林總總,我們徜徉其間,流連忘返,樂不思蜀!驀然間,一幅巨制的2023年7月29日習近平總書記視察天漢濕地公園的照片熠熠生輝地立于面前?？倳浾吞@可親地與簇擁在他周圍的群眾親切交談,稱天漢濕地公園是市民的“幸福園”,人們的幸福美滿洋溢在臉上、心里,紛紛感謝共產(chǎn)黨為人民帶來的幸福生活。

而在天漢長街,我們又沉浸式體驗了一把傳統(tǒng)非遺項目,黃關(guān)黃酒讓我們詩友中號稱“千杯不醉”的酒仙老胡最終變成了紅臉關(guān)公,興許是醉意使然,他嚷嚷著要表演“關(guān)公戰(zhàn)秦瓊”這個劇目,并讓我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去找“秦瓊”,引得不少善意的圍觀。而大咸德老陳醋卻讓我忍“酸”不禁,那呲牙咧嘴之態(tài)讓我深切感受了醋壇子打翻般的醋意。還有大撈漢中面皮的,猛啃西鄉(xiāng)牛肉干的,細嚼寧強核桃饃的,大涮東來順涮羊肉的,默品羊肉泡饃的,千姿百態(tài),不一而足。

在參觀完漢中藤編、秦巴漆器、城固剪紙及架花刺繡等非遺項目后,我們一行有幸趕上了龍江舞龍表演,在表演者萬眾一心的合力推動下,那條舞龍如龍得水,掀起了一陣陣歡樂的聲浪。少頃,這條龍又破浪而出,飛龍在天,大有吞云吐霧,嘯傲長天之勢。我們的目光隨著舞龍飛舞,亦呈“搖頭晃腦”狀,大有緩解疲勞的意外收獲。一旁的曉林不由得感嘆,看罷舞龍,他的頸椎病竟不治而愈!引得不少詩友不由得對他的脖頸產(chǎn)生了濃烈的興趣,不住地觀望。

尾 聲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雖然依依不舍,但終抵不過返期已至。我覺得,幾天的天漢之旅,浸潤著文化,濡染著墨香,但一路下來,并不覺得是余秋雨所謂的苦旅,反覺其甜,概文化之原味本如是也!

本文內(nèi)容系原創(chuà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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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辦公室

文/圖:盧葦秋(本名錢沖,檢察官,作家,供職于營山縣檢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