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這就是以往的的經過，特案組把事情從頭到尾徹底捋了一遍，大家認為這個曾涉川真是了得，試想，他襲警殺人越獄脫逃，抵達杭州后扭頭又回到松江，在專署公安處、縣公安局、松江軍分區(qū)全部動員起來全力追逃的情況下，打探到史阿根入住軍分醫(yī)院的情況，單身潛入企圖補刀。雖然最后沒有成功，但心理素質如此出眾，身手如此了得，實在是讓華東公安部意外。

曾涉川在松江軍分區(qū)醫(yī)院行刺失利負傷逃離后，竟然還能趕在封閉城門之前逃出城區(qū)。這回在郊區(qū)偷了條江南鄉(xiāng)村稱為“看鴨船”的小舟，劃了十幾里水路，又棄舟上岸，步行一程后上了滬杭公路，用匕首砍斷樹枝，設了個簡易路障。此時一輛過路貨車。司機罵罵咧咧下車搬路障時，躲在路邊曾涉川就悄無聲息地爬進了罩著油布的后車廂。

此時焦允俊、張寶賢、孫慎言以及簡博、小申五人抵達杭州后，前往杭州市公安局了解當地是否有一個叫“三方會”的黑幫組織。據當地警方內部資料顯示，這個“三方會”的確存在，而且早在三十年代初期就已成立。這個香堂是由舟山、嵊泗、杭州三地的匪徒聯手組建的，因為是三家，于是就稱定為“三方會”。按照年齡長幼，梁旭初為老大，汪錦睿次之，王嘯排老三，這個順序同時也是“三方會”的座次。

“三方會”成立之初，就打算干一票大的，當做是“開門大吉”，因此就找個發(fā)財對象下手，經梁旭初提議，他們準備對一個傍晚剛剛抵達寧波的日本商人山田下手。經過踩點確定位置，三人悄然前往山田下榻的旅館，將山田及其助手逼住，捆綁封口，搜出錢鈔，連同兩人的手表、鋼筆、眼鏡以及在外埠收購的數件古董一并“笑納”，揚長而去。

“三方會”的這個“開門紅”，當時上了報紙，不但驚動了寧波警局，浙江省警察廳和南京方面也相繼來電質詢。時值“九一八事變”爆發(fā)不久，國人對日本恨之入骨，刑警辦案也不起勁，該案就此不了了之。

之后，“三方會”正式開始運作，收了十來個門徒。“三方會”的活動方式在黑道上屬于另類，三個老大據說各有自己的香堂和嘍啰，平時各做各的，但如果三個頭目中某一位興之所至，突然想到要由“三方會”出面作一起案件了，則跟另二位取得聯系，達成共識后，就聯手作案。

“三方會”的覆滅屬于“意外事故”。那年1946年中秋節(jié)，“三方會”十八名成員前往舟山給梁老大祝壽，梁老大特地準備了一條大船，做了布置，當晚在岸上舉行的慶生宴，“三方會”十八人登上大船，出海賞月，并借此機會對今后的，“工作”進行研討。哪知，船行至距離岸邊三四里，與對面駛來一艘國民黨海軍的軍艦相撞，木制民船哪里經得住戰(zhàn)艦的沖撞？于是，“三方會”就此覆滅?！叭綍?8名核心成員全部死亡。但是對‘三方會’全員死亡的說法當時就存疑。

聽完杭州市公安局的介紹，焦允俊為了進一步調查，于是就讓慎言和簡博在州市公安局繼續(xù)調查，他和張寶賢、小申一起去舟山調查。

當時蘇浙滬一帶的人們所說的舟山，就是指舟山島。四年前發(fā)生的那起“三方會”全軍覆沒的特大事故，就是在舟山島附近，焦允俊三人搭乘海軍快艇抵達定?？h城?？h公安局領導已做好了一應準備，在碼頭迎接的有兩個中年男子，二人向焦允俊三人介紹起那起船難的情況。

1946年中秋之夜發(fā)生的沉民船的事故發(fā)生，肇事軍艦是國民黨海軍“永順號”驅逐艦，失事民船是定?？h“大福船行”所有的一條二十噸短途駁貨船，該船行專門向社會出租小型貨船，事故發(fā)生后，“永順號”并未與地方官府取得聯系。由于這是軍方肇事，定?？h地方也不敢與海軍聯系，免得自討沒趣。

坊間傳聞，出事民船的租船人是本地漁霸梁旭初。此次事故，死者中半數以上是梁旭初魚行的伙計和武館的武師，因為這個緣故，船行老板姚今軒也不敢向其遺屬索賠。在出事時，“永順號”隨即展開營救，次日舟山機場還出動軍機在相關海域上空搜尋落水者。至于是否有人生還，以及究竟死了多少人，定海這邊一概不知，稍后坊間又有傳聞，稱海軍方面考慮到該事故可能產生的社會影響，把救起的落水人員和打撈起來的尸體，都送往寧波市處理了。

焦允俊出示了那張由杭州市公安局提供的“三方會”成員合影，請兩位舟山警察辨認。二人指著前排正中坐太師椅的中年男子說，這很像是梁旭初。雖然不敢確定，但卻給出了一個合理建議，當時梁旭初的魚行早就沒了，但魚行中干活兒的人應該還找得到，可以請他們辨認一下。

12月4日，焦允俊、張寶賢、小申三人又在寧波的展開調查，出事后，“永順號”離開了舟山海域，將一應善后事宜，委托給海軍設在舟山的后勤基地司令部負責。后勤基地先把事故發(fā)生后獲救的三名傷員運送至國民黨設在寧波的醫(yī)院，接著又把死者的遺體運往“普慈堂”附設的墳地埋葬。

按照慣例，在“普慈堂”的墳地埋葬的死者，只做墳頭不立碑，所以他們根本不知道死者是誰。當地工人還說，該事故死者遺體一共有十五具，是由他們負責入殮的，隨身并無遺物，他們用白布將遺體從頭到腳裹緊，隨即入殮。

在這種情況下，警方將調查關注點集中于那三名事故幸存者身上。目前相關國民黨野戰(zhàn)醫(yī)院已經撤離，相關的資料檔案蕩然無存。焦允俊認為醫(yī)院可以消失，人應該還在。也就是初受雇于野戰(zhàn)醫(yī)院的員工。如果能找到四年前那所野戰(zhàn)醫(yī)院雇傭的臨時工，估計多少能夠獲得一些線索。

焦允俊通過寧波市公安局的盤查，找到了三個曾在國民黨野戰(zhàn)醫(yī)院工作過的臨時工，其中兩個是男性，干的是雜務工；一個是女性，姓林，是醫(yī)院招的臨時充任護士。

那兩個雜務工回憶，當初確有舟山送來的三個傷員，不過，這三個傷員中，有兩個在人院當晚就因傷勢過重不治身亡，唯一活著的那個人的姓名、身份、年齡等情況，兩個雜務工一概不知。對于此事，他們只是聽說，并沒親眼見過。

那么，女護士林某是否見過呢？1948年醫(yī)院遷離寧波，林某再次失業(yè)，新中國成立后，林某浙江省立寧波醫(yī)院做外科護士。林某對那三個傷員有些印象，其中兩人傷重不治死亡。另外一個負傷較輕，僅僅是臉部、左臂外傷，不過失血很多，被人發(fā)現時已經失去了知覺。

這個傷員姓李，姓名不詳。他入院后，未曾透露過自己的任何信息。入院次日中午，忽然有三個漢子闖入病區(qū)。國民黨的野戰(zhàn)醫(yī)院是禁止在非探視時間進入病區(qū)的，當天林某值班，正要阻攔，可發(fā)現他們身后跟著外科主任劉醫(yī)官，便知是經過特許的。三人對林某比較客氣，自我介紹是從杭州過來看望李先生的。

三人進入病房后，劉醫(yī)官即命林某用屏風把李姓傷員靠窗口的病床圍起來，同病房另外兩個住院的傷兵則轉移其他病房，當時，那三個不速之客遞給兩個傷兵每人兩盒香煙、兩塊大洋。稍后，也給了林某五塊大洋。

三人在病房里不知跟傷員聊了些什么，然后一人留下，兩人離開。等到林某次日上午前往醫(yī)院上班時，李姓傷員已經不在了，上一班的護士交班時告訴她，昨晚快半夜時，那個傷員忽然被人接走了，是劉醫(yī)官開的出院單。

焦允俊拿出那張“三方會合影”請林某辯認，林反復端詳，用不太肯定的語氣說：“跟前排左起第張?zhí)珟熞紊系娜撕孟裼悬c兒像，不過，因為他的臉部受傷了，又在海水里泡了半夜，額頭上還裹著紗布，他的相貌我也看不太真切?！?/p>

三人調查完畢后，回到臨時下榻的寧波市局公安大隊營房，焦允俊分析認為：“這個李某也許就是‘三方會’中被稱為‘杭城隱士’中的老三王嘯?！?/p>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