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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科長，您再看看，這個數(shù)字是不是搞錯了？"

谷天明顫抖著手指著補償協(xié)議上的數(shù)字，聲音都變了調(diào)。

"沒錯，就是這個數(shù)。您確認無誤的話，請在這里簽字。"

2006年的拆遷辦里，谷天明瞪大眼睛盯著那串數(shù)字，整個人像被雷劈中一樣愣在原地。

那是一個他做夢都想不到的天文數(shù)字，讓這個在廢棄水塔里住了15年的河南漢子徹底傻眼了...

01

2006年2月的這個下午，改變了谷天明一生的命運。

但這個故事，還要從15年前說起。

1991年春天，24歲的谷天明懷著滿腔熱血，從河南周口老家踏上了南下的綠皮火車。

車廂里擠滿了和他一樣的年輕人，都懷著發(fā)財夢想去廣州闖蕩。

"聽說廣州遍地是黃金，隨便撿塊磚頭都能賣錢！"旁邊一個小伙子興奮地說道。

"我聽我表哥說，在那邊打工一個月能掙好幾百塊呢！"另一個人接話道。

谷天明靜靜地聽著，緊緊抱著裝有全部家當?shù)木幙棿?/p>

袋子里除了幾件換洗衣服，就是他的全部積蓄——1500塊錢。

這是他父母留給他的唯一遺產(chǎn)，也是他在廣州生存的全部本錢。

火車"咣當咣當"地向南駛?cè)ァ?/p>

谷天明望著窗外飛逝的田野，心中既興奮又忐忑。

48小時后，火車終于抵達了廣州站。

當谷天明走出車站的那一刻，整個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高樓林立，車水馬龍，霓虹閃爍。

這就是傳說中的南方大都市！

但震撼很快被現(xiàn)實打破了。

他在火車站廣場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到處都是和他一樣的外地人。

有的在找工作，有的在找住處，還有的已經(jīng)露宿街頭。

"大兄弟，你是第一次來廣州吧？"一個操著東北口音的中年男人走過來，"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個住的地方？"

谷天明點點頭，跟著那人來到一家招待所。

"一晚15塊，不講價。"老板娘頭也不抬地說道。

15塊一晚，一個月就是450塊！

谷天明心里一沉，這幾乎花掉他三分之一的錢。

但天色已晚，他只能先住下再說。

02

第二天一早，谷天明就開始找工作。

他來到一個建筑工地，看到門口貼著招工啟事。

"要人嗎？"谷天明走到工地門口問道。

門衛(wèi)大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會干什么？"

"什么都能干，搬磚、和泥、扛水泥..."

"行，進去找老趙，就說我讓你來的。"

谷天明順利地在工地找到了一份搬磚的工作，日薪12塊錢。

包工頭老趙是個山東人，五十多歲，臉上總是掛著不耐煩的表情。

"小子，在這里干活就得聽我的！干不好立馬滾蛋！"老趙一見面就給谷天明下馬威。

"好的，趙師傅。"谷天明老老實實地答應(yīng)著。

工地的活很累，每天要搬幾千塊磚。

但谷天明很能吃苦，從不叫累。

晚上回到招待所，他算了算賬。

一天12塊，一個月360塊，除去住宿費還能剩下幾十塊。

這樣下去，什么時候才能在廣州立足？

更讓他頭疼的是住宿問題。

招待所的環(huán)境很差，房間里擠著八個人，味道難聞，根本睡不好覺。

"哥們，你剛來廣州？"同房間的一個河南老鄉(xiāng)馬建設(shè)主動和他聊天。

"嗯，剛來幾天。"谷天明點點頭。

"這招待所住不起啊，我正在找便宜點的地方。聽說郊區(qū)有出租房，一個月一百多塊。"

一百多塊，這還差不多。

第二天是周日，谷天明和馬建設(shè)一起去郊區(qū)看房子。

他們坐公交車顛簸了一個多小時，來到了廣州郊區(qū)。

這里還是農(nóng)村的樣子，到處都是平房和菜地。

"就是這里了。"馬建設(shè)指著一排破舊的平房說道。

房東是個本地的大媽，說話帶著濃重的廣東口音。

"一個月200塊，水電費另算。不要就走人！"大媽態(tài)度很冷淡。

谷天明看了看房子，是一間十幾平米的小屋，除了一張床什么都沒有。

200塊，還要加水電費，這對他來說還是太貴了。

"大姐，能不能便宜點？我們剛到廣州。"谷天明試著討價還價。

"便宜？你以為這是你們河南老家？不租拉倒！"大媽翻了個白眼。

谷天明被這話刺痛了。

什么叫"你們河南"？難道外地人就該被瞧不起嗎？

但現(xiàn)實就是這么殘酷，他們是外地人，在這里沒有話語權(quán)。

03

連續(xù)幾天，谷天明都在尋找便宜的住處。

但廣州的房租實在太貴，最便宜的也要150塊一個月。

就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一個偶然的機會改變了一切。

那天中午，他在工地附近吃飯時，聽到隔壁桌有人在聊天。

"那個老周真是瘋了，居然要賣那個破水塔！"

"誰會買那玩意？又不能住人。"

"聽說開價1500塊，根本沒人要。"

水塔？

谷天明心中一動，悄悄走過去打聽情況。

原來，在距離工地不遠的地方，有一座廢棄的水塔。

水塔的主人周叔急需用錢，想要把水塔賣掉。

雖然大家都覺得這個想法很荒唐，但谷天明卻產(chǎn)生了興趣。

下午收工后，他特意去看了看那座水塔。

水塔高約12米，直徑4米左右，外表有些斑駁，但結(jié)構(gòu)很牢固。

谷天明仔細觀察了一番，發(fā)現(xiàn)這座水塔完全可以改造成住所。

雖然條件簡陋，但至少是自己的地方，不用每月交房租。

更重要的是，1500塊錢基本就是他的全部積蓄。

如果買下這座水塔，他就真的是孤注一擲了。

"小伙子，你也對這水塔感興趣？"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走了過來。

這就是水塔的主人周叔。

"周叔，這水塔真的要賣嗎？"谷天明問道。

"當然要賣！我兒子要結(jié)婚，急需用錢。1500塊，一分不少！"

"能不能便宜點？我是外地來打工的，錢不多。"

周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乎看出了他的誠意。

"小伙子，你真的想買？這可是個水塔，不是房子。"

"我知道，但我可以改造一下住人。"

周叔沉思了一會兒，"算了，看你是個實在人，1000塊賣給你！"

1000塊！

谷天明心中狂喜，這正好是他能承受的價格。

雖然花光了大部分積蓄，但他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房子"。

04

1991年7月15日，谷天明正式成為了這座水塔的主人。

他和周叔在村委會辦了簡單的手續(xù)，這座水塔就這樣屬于他了。

消息很快傳開了，工地上的工友們都覺得他瘋了。

"天明，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花錢買個破水塔！"馬建設(shè)苦口婆心地勸他。

"就是啊，那玩意怎么住人？"其他工友也紛紛搖頭。

連包工頭老趙都忍不住嘲笑："住水塔的人，腦子肯定也進水了！哈哈哈！"

面對眾人的嘲笑，谷天明沒有爭辯，只是默默地開始改造他的新家。

水塔內(nèi)部是空心的，他用木板將其分成三層。

最下層作為儲物間，中間層是臥室和廚房，最上層暫時空著。

雖然空間不大，但經(jīng)過巧妙設(shè)計，基本的生活功能都有了。

最難解決的是水電問題。

他花了不少錢拉了一條臨時電線，又買了幾個大水桶儲水。

雖然不方便，但總算能維持基本生活。

搬進水塔的第一個晚上，谷天明躺在自制的木床上，聽著外面的蟲鳴聲。

雖然條件簡陋，但這里是屬于他的地方。

沒有房東催租，沒有室友的鼾聲，這種感覺真好。

但第二天，現(xiàn)實就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05

"哎呀，那個河南小子真的住進水塔了！"

"簡直是見了鬼！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

"肯定是腦子有問題，正常人誰會住水塔？"

谷天明剛從水塔里出來，就聽到鄰居們在議論他。

說話的是住在附近的幾個本地居民，其中最愛說三道四的是劉大媽。

劉大媽五十多歲，在附近菜市場賣菜，嘴巴特別毒。

"你們說，這小子是不是腦子壞了？花錢買個破水塔來?。?

"可能是老家太窮了，沒見過世面。"另一個鄰居附和道。

"我看他遲早要后悔，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

這些話傳到谷天明耳朵里，讓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他沒有反駁，只是默默地承受著這些嘲笑。

更難受的是工地上的反應(yīng)。

"水塔哥來了！"每當谷天明出現(xiàn)，總有工友這樣調(diào)侃。

"天明，你那鴿子籠住得習慣嗎？"

"晚上不會從塔上掉下來吧？哈哈哈！"

連包工頭老趙也經(jīng)常拿這事開玩笑："住水塔的人，做事也和別人不一樣，哈哈！"

谷天明每次聽到這些話，都會握緊拳頭，但還是忍住了。

他告訴自己："等著吧，總有一天我會證明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06

時間一天天過去，谷天明在水塔里的生活漸漸穩(wěn)定下來。

每天早上6點起床，簡單洗漱后就去工地干活。

晚上7點回到水塔，自己做飯，然后早早休息。

雖然生活單調(diào)，但他很滿足。

最重要的是，他不用再為房租發(fā)愁了。

省下來的錢可以寄回老家，也可以積攢起來為將來做打算。

但生活在水塔里確實有很多不便。

夏天的時候，塔內(nèi)悶熱難耐，即使開著電風扇也汗流浹背。

冬天雖然不太冷，但濕氣很重，被子總是潮濕的。

最麻煩的是上下爬梯子，每天要爬好多次，時間長了腿都疼。

做飯也是個難題，空間太小，稍微不小心就會碰到頭。

但這些困難都沒有擊倒谷天明。

他甚至還在水塔外面開了一小塊菜地，種些青菜自己吃。

漸漸地，水塔真的成了他的家。

1993年春天，廣州開始了大規(guī)模的城市建設(shè)。

谷天明發(fā)現(xiàn)，水塔周圍開始有零星的施工聲。

先是有人來測量土地，然后有施工隊進場。

"看來這一片要開發(fā)了。"谷天明心中暗想。

果然，沒過多久，水塔東邊就開始建起了一棟住宅樓。

鄰居們議論紛紛："這一片要拆遷了，那個住水塔的小子要倒霉了！"

"人家政府怎么可能補償一個破水塔？"

"到時候看他往哪里搬！"

面對這些議論，谷天明表面平靜，心里卻有些擔憂。

如果真的要拆遷，他的水塔會怎么辦？

但很快他就不再擔心了，因為更重要的事情發(fā)生了。

07

1994年秋天，谷天明的生活發(fā)生了重大變化。

那天下午，他像往常一樣去菜市場買菜。

在一個菜攤前，他看到一個年輕姑娘被兩個小混混糾纏。

"小妹妹，跟哥哥們?nèi)ネ嫱鎲h！"

"不要，你們讓開！"姑娘害怕地往后退。

谷天明看不下去了，立刻走上前去。

"你們干什么？光天化日的欺負女孩子！"

兩個小混混見有人多管閑事，立刻兇狠地瞪著他。

"小子，這事不關(guān)你的事，滾一邊去！"

"就是不關(guān)我的事，我也要管！"谷天明毫不退縮。

雖然他個子不高，但從小在農(nóng)村長大，力氣不小。

況且兩個小混混看起來也就是虛張聲勢，真打起來未必是他的對手。

最終，兩個小混混見勢不妙，罵罵咧咧地走了。

"謝謝你！"姑娘感激地看著谷天明。

這個姑娘叫蘇小蘭，22歲，是廣州花都區(qū)的農(nóng)村姑娘，在附近的服裝廠打工。

她長得不算漂亮，但有一雙大眼睛，笑起來很甜。

"不用謝，應(yīng)該的。"谷天明有些不好意思，"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被嚇到了。"蘇小蘭拍拍胸口，"你叫什么名字？"

"谷天明，河南周口人。"

"我叫蘇小蘭，謝謝你救了我。"

兩人就這樣認識了。

從那以后，谷天明經(jīng)常在菜市場碰到蘇小蘭。

漸漸地，兩人熟悉起來。

蘇小蘭得知谷天明住在水塔里時，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嘲笑他。

"你真的住在水塔里？"她好奇地問。

"嗯，雖然條件簡陋，但是我自己的地方。"

"能帶我去看看嗎？我從來沒見過有人住在水塔里。"

08

1995年春天的一個周末，谷天明鼓起勇氣邀請?zhí)K小蘭到水塔做客。

"真的可以住人??！"蘇小蘭爬上水塔，驚訝地看著里面的布置。

雖然空間狹小，但谷天明把它收拾得很整潔。

木板隔出的小房間里，床鋪得很整齊，簡單的家具擺放有序。

墻上還貼著一些報紙和畫片，看起來溫馨而干凈。

"條件是簡陋了點，但住著還挺舒服的。"谷天明有些不好意思。

"我覺得挺好的，至少是你自己的地方。"蘇小蘭真誠地說，"比我們廠里的宿舍強多了。"

這句話讓谷天明心中一暖。

這是第一次有人不嘲笑他的選擇，反而表示理解和支持。

"小蘭，你不覺得我很奇怪嗎？"

"為什么要覺得奇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蘇小蘭笑著說，"而且我覺得你很有想法，敢做別人不敢做的事。"

從那天開始，蘇小蘭經(jīng)常來水塔看谷天明。

有時候給他帶點好吃的，有時候幫他收拾收拾房間。

漸漸地，兩人的感情越來越深。

1996年春節(jié)前，谷天明鼓起勇氣向蘇小蘭表白了。

"小蘭，我知道我現(xiàn)在還很窮，住的地方也簡陋，但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天明，我也喜歡你。"蘇小蘭的臉紅了，"我不在乎你住在哪里，只要我們在一起就行。"

"等我有錢了，一定給你買大房子。"

"這里就很好，我們把它裝成最溫馨的家。"

1996年5月，兩人舉行了簡單的婚禮。

參加婚禮的只有馬建設(shè)等幾個朋友，還有蘇小蘭的父母。

雖然簡單，但兩人都很幸福。

新婚之夜，兩人在水塔里相擁而眠，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09

1997年，谷小寶出生了。

這個小家伙的到來，給水塔帶來了更多的歡聲笑語。

蘇小蘭辭掉了工作，專心在家?guī)Ш⒆印?/p>

谷天明更加努力地工作，希望能給家人更好的生活。

這時候，他已經(jīng)從普通工人升為小組長，收入有了明顯提高。

但即使有了錢，他們?nèi)匀贿x擇住在水塔里。

"我們?yōu)槭裁床话岢鋈ィ?蘇小蘭有時候也會想這個問題。

"這里是我們的根，是我們開始的地方。"谷天明說，"而且這里是我們自己的房子，不用交租金。"

"那倒也是，省下的錢可以給小寶買奶粉。"

鄰居們對他們的堅持更加不理解了。

"有了孩子還住在那破塔里，這孩子多可憐！"劉大媽經(jīng)常這樣說。

"人家有錢了也不搬走，真是想不通。"

"可能是舍不得那破地方了吧。"

這些話傳到谷天明耳朵里，讓他有些不快。

但蘇小蘭總是安慰他："別人愛說什么就說什么，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隨著小寶的長大，水塔里變得更加熱鬧。

孩子的哭聲、笑聲，還有蘇小蘭的歌聲，讓這個簡陋的地方充滿了溫暖。

谷天明每天下班回來，看到妻兒的笑臉，就覺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雖然生活還是有些艱難，但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10

2000年后，廣州的發(fā)展速度更快了。

谷天明發(fā)現(xiàn)，水塔周圍的變化越來越大。

原來的農(nóng)田都被征用了，建起了一棟棟高樓。

先是住宅樓，后來是商場，再后來連學校都建起來了。

"爸爸，我們家的房子真奇怪，和別人家的都不一樣。"4歲的小寶天真地說。

"我們家的房子最特別，全世界只有一個。"谷天明笑著回答。

但小寶上幼兒園后，開始遇到一些問題。

"小寶，你家住在哪里？"老師問。

"我家住在塔里！"小寶驕傲地回答。

"塔里？什么塔？"

"水塔！很高很高的塔！"

小朋友們都覺得很奇怪，有的甚至嘲笑他說大話。

"哪有人住在水塔里的？你撒謊！"

"就是撒謊！水塔怎么能住人？"

小寶被同學們嘲笑，回家后委屈地哭了。

"爸爸，同學們都說我撒謊，說沒有人住在水塔里。"

谷天明心疼地抱起兒子："小寶不是撒謊，我們確實住在水塔里。別人不理解，是因為他們沒見過。"

"那我們?yōu)槭裁匆≡谒铮?

"因為這里是我們的家，是爸爸媽媽相愛的地方，也是小寶出生的地方。"

雖然谷天明這樣解釋，但小寶還是會因為住處問題被同學嘲笑。

蘇小蘭有時候也會心疼孩子："要不我們搬出去吧，為了小寶。"

"再等等，等小寶大一點就明白了。"谷天明堅持著。

11

2003年，廣州經(jīng)濟飛速發(fā)展，房價開始大幅上漲。

谷天明在建筑行業(yè)也混出了名堂，從小組長升為包工頭，有了自己的施工隊。

收入比以前翻了好幾倍，生活條件大大改善。

他給水塔裝上了正式的電表和水表，還買了彩色電視機、冰箱、洗衣機。

雖然空間有限，但現(xiàn)代化設(shè)備一樣不少。

"現(xiàn)在我們也算是有錢人了，還要住在這破塔里嗎？"鄰居老陳忍不住問。

"這里挺好的，住習慣了。"谷天明淡淡地回答。

其實，谷天明對水塔已經(jīng)有了深厚的感情。

這里見證了他從一個一無所有的外地青年，成長為事業(yè)有成的包工頭。

這里也見證了他和蘇小蘭的愛情，見證了小寶的成長。

雖然外表簡陋，但這里承載了太多珍貴的回憶。

"我明白了，你是舍不得這個地方。"馬建設(shè)理解地點點頭。

"是啊，這里是我在廣州的根。"

2005年，小寶已經(jīng)8歲了，在附近的小學上學。

雖然學習成績很好，但還是會因為住處問題被同學嘲笑。

"小寶住在水塔里，是怪物！"

"水塔里又黑又冷，肯定很可怕！"

小寶回家后，總是悶悶不樂。

蘇小蘭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天明，要不我們真的搬出去吧？"

"再堅持一下，我相信會有變化的。"谷天明還是那句話。

12

2005年底，谷天明的直覺得到了驗證。

12月的一個下午，村委會的工作人員來到水塔附近，貼出了一張通知。

"拆遷公告"

谷天明仔細看了看通知內(nèi)容，心情復(fù)雜。

通知上說，這一片要進行城市改造，所有建筑物都要拆除。

拆遷時間定在2006年3月。

"終于要拆了！"鄰居們議論紛紛。

"那個住水塔的小子要倒霉了！"

"人家政府怎么可能補償一個破水塔？最多給個幾千塊意思意思。"

"他當初買水塔花了1000塊，能給個三五千就不錯了。"

聽到這些議論，谷天明心中也沒有底。

水塔確實是他的財產(chǎn)，但政府會怎么補償呢？

"天明，你擔心嗎？"蘇小蘭看出了丈夫的憂慮。

"有點，但也沒辦法。既來之則安之，看政府怎么安排吧。"

"不管怎樣，我們都在一起。"蘇小蘭握住丈夫的手。

2006年2月，拆遷辦開始逐戶走訪，了解拆遷戶的具體情況。

當工作人員來到水塔前時，也覺得很奇怪。

"這里真的有人住？"年輕的工作員問。

"住了15年了。"谷天明如實回答。

"真是少見，住水塔的還是第一次遇到。"

工作人員詳細記錄了水塔的情況：占地面積120平方米，建筑結(jié)構(gòu)為鋼筋混凝土，使用性質(zhì)為居住。

"谷先生，請您3月1日到拆遷辦辦理相關(guān)手續(xù)，屆時會告知具體的補償方案。"

"好的，謝謝。"

工作人員走后，谷天明站在水塔下面，仰望著這個陪伴了他15年的家。

從1991年到2006年，從一個一無所有的農(nóng)村青年到事業(yè)有成的包工頭，從單身漢到一家三口，這座水塔見證了他人生最重要的15年。

如今要告別了，心中滿是不舍。

但他也明白，這是時代發(fā)展的必然，沒有什么可以永遠不變。

重要的是，這15年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成為他生命中最珍貴的財富。

2006年3月1日上午，谷天明按時來到拆遷辦。

辦公室里坐著一位40歲左右的工作人員，胸前掛著工作牌：方科長。

"您就是住水塔的谷天明先生吧？"方科長看了看資料。

"是的。"谷天明點點頭，心情有些緊張。

"您這個情況比較特殊，我們專門請示了上級部門。"方科長翻著厚厚的文件，"您的水塔占地面積是120平方米，按照現(xiàn)在的規(guī)劃，這一片都要建成CBD核心區(qū)域。"

CBD？谷天明聽說過這個詞，好像是商業(yè)中心區(qū)的意思。

"根據(jù)相關(guān)政策，按照商業(yè)用地標準進行補償。"

方科長將厚厚的補償協(xié)議推到谷天明面前。

"您看一下補償方案，如果沒有問題就簽字確認。"

谷天明心想著最多給個十萬八萬，已經(jīng)足夠他高興好一陣子了。

畢竟當初只花了1000塊錢買的破水塔，能補償幾萬塊就很知足了。

他拿起協(xié)議，目光掃向補償金額那一欄。

然而，當他看清楚那個數(shù)字時，手中的筆"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兩...兩千..."

谷天明的聲音卡在喉嚨里，說不出完整的話。

"對，您沒看錯。"

方科長點點頭，神情嚴肅，"我們也核算了三遍，就是這個數(shù)。"

谷天明感到天旋地轉(zhuǎn)，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

那個15年前被所有人嘲笑的"破水塔"，那個讓他承受了無數(shù)嘲笑和質(zhì)疑的地方，此刻正要給他一個天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