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一年十月,舊東北軍吉林王紹南旅之第七團第一營在延吉起義,建立救國軍,人數達數萬人,分兵攻占敦化北山,殲敵數百,攻入城。后不久敵援兵至,救國軍撤出。時已翌年初一月。
先是,陳翰章同志自“九一八”事變之日,即在敦化成立反日會,在教師、青年學生、市民中進行抗日救國宣傳鼓動。救國軍建立之后攻打敦化,翰章同志組織群眾支援救國軍攻敦化。救國軍撤離敦化北山時,他毅然參加救國軍,在前方司令吳義成的司令部擔任秘書。
救國軍領袖之一的吳義成,號吳傻子,不識字,大老粗,山東陽谷人。遠在一九一〇年前后,為吉林著名土匪王德林的“炮頭”(前鋒),后隨王一起被招安,編入舊吉林軍。從救國軍起,王德林為總司令,吳任前方司令,所有前方救國軍,吳有調動權,作戰(zhàn)指揮權。吳為農民出身,但極狡猾剽悍,地主、軍閥觀念強烈。
翰章同志年輕俊秀,能寫文章,沉默寡言,但遇事決斷、果敢,頗為吳所賞識,吳器重之。
一九三二年夏初,我到救國軍前方司令部初任參議,實際上迅速掌握了參謀長作戰(zhàn)指揮權,并就在救國軍中,與原先在那里工作的同志胡澤民(參謀長)、王松柏等組成了黨的秘密特別支部。王潤成同志也隨我到救國軍中,擔任救國軍前方司令部宣傳隊長(處長),在宣傳隊內形成了黨的組織核心。
翰章同志不為吳義成小恩小惠所軟化,堅定的站穩(wěn)抗日救國立場,與當時另一姓楊的(后來參加黨,又叛變了)和姓李的一起加入中國共產黨。我記得介紹陳翰章同志入黨的就是王潤成同志(現名馬英,在舒蘭煤礦籌備處工作)。
翰章同志加入黨后,更為積極,受黨的囑咐,要他保持一般群眾的政治面貌。在救國軍前方司令部,他要擔負繁重的秘書工作,并須保持對吳的照常交往。并且,他也參加了一九三二年五月到七月間,前方司令部占領安圖縣城的群眾宣傳組織活動和發(fā)展黨員等工作。與此同時,他還要參加一些同友鄰部隊的交涉活動,如反對當時遼寧民眾自衛(wèi)軍代表團英若愚(參謀長)、王××(政治部主任)的軍閥主義,反對他們向救國軍爭安圖、樺甸的地盤。陳翰章同志不僅在宣傳寫作上是黨組織的一個好助手,并且已能很好的執(zhí)行黨組織的政治活動任務。
一九三二年八月,由于黨的積極倡議和軍事活動,救國軍調集了二萬左右人,由我任戰(zhàn)地總指揮。以安圖為根據地,出兵分攻蛟河、敦化、哈爾巴嶺騷擾日寇搶修的京圖鐵路。敦化縣曾兩次被我軍圍攻,并占領了縣城,給日寇以重創(chuàng)。翰章同志深入戰(zhàn)地,積極參加戰(zhàn)斗,表現得英勇頑強。
同年十月,救國軍五萬人,轉戰(zhàn)寧安,兩次攻打寧安縣城,在強渡牡丹江作戰(zhàn)中,翰章同志也積極參加。
一九三二年底至一九三三年初,日寇集中兩個以上師團于牡丹江、寧安地區(qū)。吉林自衛(wèi)軍和救國軍內正鬧磨擦,眼看十萬人左右的隊伍有垮臺的趨勢。我那時直接掌握吉林自衛(wèi)軍和救國軍中黨的領導,準備“應變”。然而在救國軍中,雖有較完整的黨組織,但力量不大,自衛(wèi)軍中則更小。
當時像陳翰章同志這樣的新黨員,已成為對日寇斗爭和內部保持統(tǒng)一戰(zhàn)線,以支撐全局的重要分子之一了。
一九三三年二月,自衛(wèi)軍全部瓦解,救國軍領袖王德林、孔憲榮等亦率萬余人退逃蘇聯。黨穩(wěn)住了吳義成所轄前方部隊,并且以吳任總司令,我任總參謀長,整頓救國軍殘部二萬余人,繼續(xù)堅持抗日戰(zhàn)爭。當時,將部隊分編為五路,并編李延祿為游擊軍,重新展開吉東廣大地區(qū)的游擊活動。
翰章同志此時仍任秘書,實際上參與了重大的軍事行動及黨內的策略行動,成為我的有力依靠之一。是年二月底,前方司令部轉移到安圖吉洞河大甸子。四月攻安圖,打下大沙河,占領安圖縣城,并分兵進出樺甸及吉海鐵路沿線。翰章同志此時已是救國軍前方司令部基層黨組織負責人之一,他不建余力地參加了各種戰(zhàn)斗及黨的工作。
一九三三年初秋,在救國軍中,我黨與吳義成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已初步呈現分裂趨勢。那時我決定留守安圖,指揮吉遼地區(qū)軍事部署,準備分裂后,形成我黨單獨領導的軍隊,由我決定把翰章及其他一些同志留在前方司令吳義成的直屬部隊里。
陳翰章同志則由于取得吳的信任,專留在吳的周圍,他的任務是:(1)穩(wěn)住吳義成,繼續(xù)堅持抗日,保持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關系;(2)留心察看吳本人的變化,若出現動搖投降或逃跑的跡象時,即應作出相應處理,以防將部隊帶走。
一九三三年十月,吳在我東滿黨和汪清、琿春游擊隊領導同志的鼓舞下,在綏芬鎮(zhèn)(東寧——汪清地界)集中了數千之眾,打響了襲擊東寧城的戰(zhàn)斗。這次戰(zhàn)斗不幸失敗了。失敗后,
部隊退回綏芬鎮(zhèn)。此時救國軍內部的分化已經日見明顯,一方面是以吳義成為首的救國軍中少數有排斥黨的領導傾向的領導人物;另一方面是以我救國軍中黨組織王潤成同志、陳翰章同志等及東滿游擊隊黨組織為中心的堅持團結抗日的力量;第三方面是柴世榮(當時是救國軍第四路軍司令)等居中搖擺的勢力。內部斗爭的結果,因為救國軍中有王潤成、陳翰章等同志堅持革命路線,柴世榮部隊中劉漢興(陳龍同志)等堅持革命路線,結果使吳義成等少數救國軍領導人要想破
壞和收繳我東滿各縣黨領導的游擊隊的武器的陰謀宣告失敗,這與翰章同志的積極活動是分不開的。
一九三四年初,吳義成屯兵寧安東部林區(qū),他還以為除翰章同志不曾參加共產黨,是他的心腹可托的人。他派翰章同志去關里,找王德林、孔憲榮,找關里抗日救國的社會活動家,為救國軍探聽關里要不要打日本的虛實情況,要求關里給予援助。
當時我已經從安圖轉到寧安,駐天橋嶺平目城工農義勇隊。這時吉東抗日同盟軍已經成立,我擔任同盟軍軍事委員會的主席兼黨委書記,決心建立我黨獨立領導的人民軍隊,準備和吳義成救國軍分立、破裂。
翰章同志遵守黨員的守則,向我報告請示,經過黨組討論后,由我指示翰章同志:(1)可以到關里去,借此以掌握救國軍從關里到關外來往活動的線索,并參與其活動;
(2)到關里去,在宣傳上要堅持共產黨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政策,揭露國民黨南京政府賣國投降不抵抗的罪惡,并說明在國民黨影響下的東北自衛(wèi)軍、救國軍都瓦解了,只有那些接受中國共產黨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政策,而與共產黨合作的才保存了抗日武裝實力,并重新壯大起來;
(3)要盡可能在平津一帶找到黨所領導的抗日救國組織,配合行動……。
于是,陳翰章同志就以東北國民救國軍總司令部特派代表的資格,到了北平、天津一帶進行活動。在北平救國會會長朱慶瀾召集的東北支援問題座談會上,陳翰章同志痛切陳說東北抗日救國軍武裝斗爭現狀,并力斥國民黨政府出賣東北以及舊東北軍不抵抗的罪惡,指責在關內以支援東北抗日救國軍為名的政治投機者,以及借名募捐,實同訛詐,發(fā)國難財的人們,號召以人力物力支援東北艱苦奮斗的義勇軍。
由于陳翰章同志短期的積極活動,引起當時平津一帶抗日救國組織內部各階層人們的極大注意,使政治上投機分子和發(fā)國難財的人們有所警醒或收斂;而真正救亡圖存的愛國主義者則大大興奮,為之鼓舞,更加積極。
一九三四年五月間,翰章同志在天津遇到教國軍的領袖王德林。王是一個有救國心腸的老好人,一九三三年初經蘇聯逃回關內,雖然受國民黨西南派陳濟棠之擺布,但仍然繼續(xù)抗日反蔣。他從南方轉到北方,又受國民黨和舊魯系軍閥余孽的包圍。那時華北舊軍閥官僚在日寇政治特務策動之下,有組織“華東共和國”的陰謀活
動,以便為日寇進一步分裂和侵略中國的張本。陳翰章同志向王德林指出,不要被拉進那個圈套。翰章同志并在天津、北平一帶的東北同鄉(xiāng)青年知識分子中,闡明東北人民武裝抗戰(zhàn)的重要性和必勝信心,激發(fā)了他們抗日救國的熱忱。
翰章同志從王德林手里得到關里捐助東北的大洋八千元。王德林頗有自知之明,他告訴翰章同志,有些自衛(wèi)軍、救國軍的領導人,借東北抗戰(zhàn)之名,在關里到處募捐肥己,有的僅以所募捐的百分之幾、至多十分之一匯到東北去給自衛(wèi)軍、救國軍。而在東北的自衛(wèi)軍、救國軍的領導人,其中又有很多接到募款后,反而又把它重新匯回關里落入私囊。這樣的壞現象,引起翰章同志的極大不滿。因此,他決心不讓這八千元抗日募款落入那些利己者的腰包。
大概在一九三四年五月底,翰章同志回到東北寧安,先到吉林抗日同盟軍軍委,向我報告了入關三個月的活動經過,并堅決主張把帶回來的八千元募款交給軍委。當時由我決定接受了這筆款項。
問題不在錢多少,而在政治意義方面作用甚大。因為當時在同盟軍影響下的救國軍殘余部隊和其他抗日隊伍,對關里國民黨抗日,對救國軍領袖抗日仍然抱著幻想。翰章同志由關里回來后,我們就利用這一行動,在牡丹江、寧安、敦化一帶各抗日隊伍中召開群眾大會,散發(fā)募集的款項,近者每人一元,遠者慰問,充分揭露關里關外、南京政府、西南派、天津和北平救國會中的國民黨右派和其他投機分子,假借抗日發(fā)國難財的各種丑行,指出全國人民是抗日的,中國紅軍是抗日的,關里人民是同情和用實際行動支援東北人民抗日游擊戰(zhàn)爭的。問題就是要東北人民堅持武裝斗爭,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最后將擊敗日寇,收復東北失地,解放東北人
民。
翰章同志作了很大政治鼓動,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很多動搖的抗日部隊群眾穩(wěn)定了,積極性加強了,黨的影響擴大了。
一九三四年六月,黨決定翰章同志脫離救國軍吳義成部。在正式脫離吳部之前,為了表明我黨堅持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誠意,黨指示要翰章同志回到吳義成司令部,交代去天津、北平經過,以及帶回的募款交吉東軍委發(fā)給就近各部隊的情形,懇切的勸告吳義成堅持抗日,并與共產黨保持合作關系,陳翰章同志執(zhí)行了黨的指示。當時吳義成雖銜恨入骨,恨不能吃周保中的肉和殺陳翰章的頭,但是迫于正義的壓力,有士兵和干部的擁護,不能不強為容忍。翰章同志從此脫離了救國軍,被黨派到抗日工農義勇隊去做政治領導工作。
抗日工農義勇隊,是當時同盟軍的有力支柱,總隊長是李荊樸同志(現任沈陽軍區(qū)某步校校長)。他原是寧安縣的警察巡長出身,“九一八”后,因反對降日,而被日寇捕去,后來逃出拉起很大數量的反日山林隊,報山頭“平南洋”。一九三二至一九三四年間,在東京城、寧安一帶,有很大活動力,黨源于洪仁同志到這支隊伍里去作黨的秘密工作,李荊樸接受黨的領導,愿改造自己的部隊。
后來黨又派了張建東、陳翰章、王光宇、陳明雅(陶凈誹)等十幾名有力干部去該隊進行改造教育。在長期對敵和對內部斗爭中,這個部隊已經到了改造成功的程度。
但是,由于李荊樸同志當時還迷信個人影響,不堅決執(zhí)行黨的決定,不開除混到黨內來的第六隊隊長。結果第六隊隊長勾結早已被驅逐出隊的另一隊長——日本內奸戴海亭進行秘密活動。一九三四年八月,工農義勇總隊全體黨員團員開會的時候,為反革命暴動所襲擊,當場打死了黨委書記于洪仁同志,李荊樸、陳翰章、王光宇等以下二十八名共產黨員和青年團員被解除武裝。這次反革命暴動只是數百人里的十幾個兇手,所以當時李荊樸、陳翰章等同志被放走,回到吉東
軍委,又重新武裝起來,積極打擊敵人,創(chuàng)造新的吉東游擊隊。新的游擊隊的創(chuàng)立,和后來的壯大,主要是由于陳翰章同志及其他黨團員、革命老戰(zhàn)士的努力戰(zhàn)斗,孜孜工作的結果。
一九三五年初,組編抗日聯軍第五軍。陳翰章同志任第二師參謀長(兼黨委書記)。一九三五年底黨派他擔任抗聯第二軍第二師師長,副師長侯國忠同志(后戰(zhàn)死),政治委員王潤成同志。一九三六年該師改為二軍五師,翰章同志仍任師長(兼黨委書記)。一九三八年五月南滿輯安會議,將第一路軍第一、二軍合并整編,翰章同志改任東北抗聯第一路軍第三方面軍指揮,直到一九四〇年作戰(zhàn)犧性。
一九三五年初秋,陳翰章同志的父親和妻子為敦化日寇拘捕,并強迫敦化士紳連坐,強迫其父把他找回來,投降偽滿有重賞重用,否則殺其父,連坐保人。陳父迫于淫威,帶著陳妻輾轉到寧安陡溝子(圖佳線)附近見到陳翰章同志訴說來意。
陳翰章同志在家是有名的獨生孝子。“九一八”事變以前對父親百依百順。但這次見到父親,態(tài)度非常堅定,
不顧一切,堅決拒絕日寇的陰謀詭計。他安慰了父親,并告訴妻子回家后即改嫁他人。陳翰章同志就是這樣以“義無反顧”的堅決態(tài)度遣走了父親和妻子。自此以后,他與家庭完全斷絕關系,從不聞問。
一九三六年間,日寇不斷向抗日聯軍發(fā)動政治攻勢,想從思想上瓦解抗日聯軍。他們派出各種人物,散布各種流言,并利用日本社會黨政治浪人雄谷進行“微妙”活動。駐寧安日寇憲兵在浪人雄谷的配合活動下,在廖家船口找到了老廖頭(地主、兩面派)。這個日寇的忠實走狗向我軍散布空氣,說日本要人要見抗日聯軍領導人有重要談話。
那時陳翰章、侯國忠同志的部隊正在寧安東南活動。翰章同志得到日本人要求見面的消息,報告到五軍軍部。那時我決定,派翰章同志去見,并指示注意事項。陳翰章同志布置了警戒,在唐頭溝東山接見日人雄谷(自稱雄谷太郎)。
雄谷一見陳翰章同志,甚為客氣,并致敬意。談話一深入,他就露出日本
社會民主黨改良派國家社會主義的一套“理論”,并向陳翰章同志提出:(1)抗日聯軍力量不能勝任長期的抗日游擊戰(zhàn)爭,徒然破壞社會物質基礎;(2)在滿洲應借日軍幫助,建設新社會,改變舊面貌才是進步;(3)積極與日軍合作,建設滿洲國,其發(fā)展前途是由國家資本主義和平過渡到國家社會主義,這與共產黨的目的是殊途同歸的;(4)如果抗日聯軍不愿與日軍積極合作,那就退出吉林、哈爾濱以東地區(qū),把力量轉移到三江省(佳木斯、牡丹江兩岸)地區(qū),在那里保存力量等待時機……。
雄谷的這一切胡說,引起陳翰章同志的大笑。他義正辭嚴地指斥日寇侵略中國、侵占東北的暴行,揭露日本統(tǒng)治階級的危機與日本社會的不穩(wěn),自謀自救不遑,豈有為中華民族求發(fā)展謀進步之可能!
翰章同志聲色俱厲地警告日本政治浪人:“勿為日本軍國主義作鷹犬,下次來殺勿赦,這次寬恕你帶著腦袋回去,傳話給日本軍閥,抗日必勝,勝利的將是中國人民,失敗的將是日本軍閥?!毙酃蕊柺茏l責之后,唯唯諾諾,抱頭鼠竄而去。
這次談話再次證明了當時日寇對抗日聯軍的全部戰(zhàn)略意圖是:“由南而北,由西而東,將抗聯主力誘至三江省地區(qū)聚而殲之”。
一九三九年六月二十四日,翰章同志的部隊,在敦化南牛心頂子設伏,襲擊安圖支援討伐的日寇軍一個中隊及偽滿走狗隊百余人,大獲全勝。此役打死日寇軍官六人,打死日兵七十余人,傷二十余人,日軍幾乎全被消滅。偽滿走狗隊“作壁上觀”,不敢加入作戰(zhàn)即逃歸敦化。在打死的日本軍官中,有一人是日寇敦化縣副縣長。
當時偽軍向民眾散布謠言,說陳翰章同志用假投降誘捕日寇,這是與歷史事實不符的。在黨所領導的抗聯各部隊中,在對敵斗爭中,什么革命斗爭藝術都可以采取,唯獨不許可用假投降的手段。陳翰章同志是有高度政治思想覺悟和遵守紀律的好干部,他絕不會采取所謂假投降的辦法。
翰章同志從一九三一至一九四〇年間,身經百戰(zhàn),屬英勇頑強,又機敏靈活,很有軍事天才。他不但對黨的基本理論知識鉆研頗有成就,而且對中國歷史掌故、文藝創(chuàng)作,也都有所長,對于革命游擊戰(zhàn)爭理論、戰(zhàn)略戰(zhàn)術問題都有研究,并能結合實踐運用得當。他寫了許多黨的理論學習、宣
傳文件和教育材料,個人日記寫的也不少,可惜這些材料都沒有保存下來。
陳翰章同志生活簡樸,勤奮,平常寡于言笑,態(tài)度嚴肅。但遇有重要的政治思想問題、學術問題,談起來津津有味,滔滔不絕。為爭持真理,甚至激昂慷慨毫不遷就與退讓。他既謙恭好學,勤問師友,又能親切耐心地教導自己部下的同志。一九三四年間,他為研究中央“一·二六”指示信,曾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一九三九年初研究《論持久戰(zhàn)》,為之廢寢忘餐,對其他歷年黨的重要文獻和指示的研究亦莫不如此。
翰章同志與士兵同甘苦,經常關心戰(zhàn)士生活,他的身體并不偉岸碩大,但卻精悍結實。在艱苦斗爭的歲月里,戰(zhàn)士不吃,他不先吃,戰(zhàn)士不換軍衣,他不先換。在地凍天寒、風雪交加的露營生活中,他除了做自己領導上必須做的工作以外,還經常參加戰(zhàn)士們采伐柴草,架搭火堆,煮飯融化雪水等項活動。一有工夫,他就在戰(zhàn)士中進行文化教育。廣大農村抗日救國男女會員以及廣大農民對翰章同志是很愛戴的。因為他的部隊紀律嚴明,他本人又善于聯系群眾,農民
都把他看作是自家人。他對部隊中的女同志特別尊重和照顧,但在她們面前從來不茍言笑,男女間關系嚴格。同志們贊佩她,也取笑他是“圣人”。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他曾和女戰(zhàn)士張愛蓮結婚的事情,那是不確切的。
翰章同志一九三九年間,應該收集力量,逐漸東移,以便在必要時集中到蘇聯去,但由于當時總指揮楊清同志正處于敵人嚴重進攻壓迫之下,再則南滿省委書記魏拯民同志(兼第一路軍副總指揮),在安圖、樺甸地區(qū)也正處于困境,又常?;疾。蚨舱峦镜牟筷牼筒荒懿患又刎摀?無論如何必須在蛟河、敦化、額穆、舒蘭等地堅持游擊活動,同時支援在舒蘭五嶺一帶的第五軍陶凈津和曲玉山兩個同志的部隊。這是陳翰章同志照顧大局,牽制敵人,不斷加強打擊敵人,誓死不離那一地區(qū)的基本原因。
陳翰章同志在救國軍中,堅決執(zhí)行黨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政策。一九三三至一九三五年,對于我黨創(chuàng)建人民游擊隊抗日聯軍第五軍、第二軍二師有過重要的貢獻。一九三五至一九三八年抗日游擊戰(zhàn)爭高潮中,給予日寇兵員上的損失和日寇國防建設上的打擊是極為嚴重的。一九三九至一九四〇年困難時
期,他堅持在遼吉地區(qū)和京圖鐵路進行游擊活動。日寇在蛟河、敦化、寧安、牡丹江地區(qū)的損失也是嚴重的。這對于活動在偽三江省北部地區(qū)的抗聯起著支持作用,也掩護了南滿抗聯部隊一九四〇年冬的東移。
陳翰章同志除在救國軍參加作戰(zhàn)以外,他和他所領導的部隊,在抗日游擊戰(zhàn)中所取得的戰(zhàn)績是數不盡的。從一九三四至一九四〇年,他直接率領的部隊,北起林口、勃利,經過牡丹江、寧安,西南到敦化、安圖、樺甸等廣大地區(qū),都和日偽軍不斷戰(zhàn)斗過,多數是主動進攻、襲擊或伏擊。其中最著名的是一九三四年秋,寧安三道河子、團山子、盧家電各次戰(zhàn)斗;一九三五年敦化東的官地鎮(zhèn)、額穆黑石鎮(zhèn),南湖頭小沙灘等戰(zhàn)斗;一九三六年夏襲擊林口龍爪溝、廟嶺、前刁翎、三道通;八月襲擊中東鐵路待馬溝車站日寇的東運兵軍……這些著名戰(zhàn)斗,打死日軍不少,繳獲戰(zhàn)利品甚多。這些戰(zhàn)斗有的是與第五軍部隊配合行動,有的是陳翰章和侯國忠
兩同志的二軍二師部隊單獨作戰(zhàn)。只有一九三五年二月二十八日在寧安西南東京城西的蓮花泡戰(zhàn)役是失敗的。但那次戰(zhàn)役的指揮不是陳翰章同志,而是由其他同志的錯誤造成的。
一九三七到一九四〇年,北起寧安東京城,南到樺甸、安圖,并且越過牡丹嶺、老爺嶺直達舒蘭地區(qū),東到哈爾巴嶺延邊的這一廣大地區(qū),陳翰章同志和他的二軍部隊神出鬼沒,不斷襲擊、攻打、伏擊,騷擾敵人,使日寇應付不暇,不僅在兵源上受到沉重打擊,而且京圖、圖佳兩條鐵路經常受到破壞,有時完全斷絕了運輸。在敦化、寧安地區(qū)日寇許多永久性的軍事建筑設施被迫停止,其中最顯著的是鏡泊湖發(fā)電站,被迫停工達三年之久?!扮R波學園”軍事大兵營的建設被迫完全放棄了。
一九四〇年陳翰章同志壯烈犧牲,那時噩耗傳來,抗聯戰(zhàn)士無不悲痛萬分。如今事隔已二十余年,翰章同志的音容關貌依然活在我們心中,特此撰文以表懷念之情。
注:1940年,時任東北抗日聯軍第一路軍第三方面軍總指揮的陳翰章率部與日軍作戰(zhàn),由于叛徒告密,陳翰章和戰(zhàn)友被敵人包圍,最終犧牲,年僅27歲。犧牲后,日軍殘暴地將他的頭顱割下,浸泡在福爾馬林液中,保存在當時偽滿州國首都新京(今長春市)的“大陸科學院”。日本戰(zhàn)敗投降后,陳翰章遺首被長春地下黨發(fā)現并設法偷出。2013年4月,陳翰章誕辰一百周年,烈士頭顱被迎回吉林省敦化故鄉(xiāng)身首合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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