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水滸傳》里誰最讓人意難平,很多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豹子頭”林沖。這位曾經的八十萬禁軍教頭,武藝高強,為人隱忍,卻被一步步逼上梁山,最終的結局也不是戰(zhàn)死沙場,而是在征討完方臘后,染上風癱,孤獨地病逝于杭州的六和寺。
想當年,林沖也是東京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家庭美滿,事業(yè)有成。可這一切,都因為高俅的干兒子高衙內看上了他的娘子而化為泡影。從誤入白虎節(jié)堂,到發(fā)配滄州,再到野豬林險些喪命 林沖的人生就像一出徹頭徹尾的悲劇。他忍無可忍,最終在山神廟手刃仇人,冒著風雪上了梁山。
按理說,像林沖這樣有本事、有資歷,又是早期元老的人,在梁山應該備受尊重,坐上一把核心的交椅??墒聦嵞兀课覀兎椤端疂G傳》,會發(fā)現(xiàn)一個很奇怪的現(xiàn)象:林沖在梁山,似乎一直是個“邊緣人”。除了少數(shù)幾次戰(zhàn)斗需要他出頭,他在梁山的大部分時間里都顯得沉默寡言,沒什么朋友,也從未真正融入那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兄弟圈子。宋江寧愿重用后來投降的朝廷將領,似乎也對他有所提防。
這是為什么呢?難道僅僅因為他性格內向,不愛交際嗎?恐怕沒那么簡單。據(jù)說,林沖在六和寺病榻上的最后時光里,回首自己這一生,終于想明白了一件事。他之所以在梁山過得如此壓抑和孤獨,歸根結底,是因為他錯殺了一個人。
那個不該殺的人:一刀砍斷了江湖道義
咱們把時間撥回到林沖剛上梁山那會兒。當時的梁山之主,還是“白衣秀士”王倫。王倫這個人,說實話,確實沒什么本事,心胸也狹隘,嫉賢妒能。他看到林沖武藝高強,名聲又大,心里就犯了嘀咕,生怕自己這寨主的位子坐不穩(wěn),所以處處刁難林沖。
后來,晁蓋、吳用一行人因為劫了生辰綱,也來投奔梁山。王倫的老毛病又犯了,找各種借口不想收留。這時候,軍師吳用看出了林沖和王倫的矛盾,便使了個激將法,三言兩語就挑起了林沖的怒火。結果,林沖在酒席宴上,當著眾人的面,手起刀落,就把王倫給殺了。
這件事,在當時看來,好像是為梁山做了一件大好事。畢竟,王倫這種小肚雞腸的人當領導,梁山事業(yè)肯定發(fā)展不起來。殺了王倫,迎來了晁蓋,梁山才真正走上了發(fā)展的快車道。林沖自己,也算是為晁蓋等人納上了一份最重的“投名狀”。
但問題恰恰就出在這里。林沖可能到死才明白,他這一刀,雖然砍死了一個無能的領導,卻也砍斷了自己立足于江湖的道義。
你想想,江湖人最講究的是什么?是“義氣”。王倫再怎么不是東西,他畢竟是收留林沖的第一個人。在林沖走投無路的時候,是梁山給了他一個安身之處。從這個角度講,王倫對林沖有收留之恩。林沖反手殺了王倫,這在江湖道義上叫什么?叫“弒主”,叫不仁不義。
這件事給梁山眾好漢心里留下了怎樣的印象?晁蓋、宋江這些人,他們嘴上不說,心里會怎么想?他們會想:“這個林沖,今天能因為對王倫不滿就殺了他,那明天會不會因為對我不滿,也給我來這么一刀?”。所以,從林沖火并王倫的那一刻起,他就給自己貼上了一個“危險”的標簽。
梁山的領導者可以用他,因為他武藝高強,是把好刀。但絕不會真正信任他,更不會把他當成可以推心置腹的兄弟。
這就是為什么林沖在梁山戰(zhàn)功赫赫,卻始終進不了決策核心的原因。他用最極端的方式解決了眼前的問題,卻也為自己的未來埋下了最大的隱患。這個污點,伴隨了他一生,讓他永遠在梁山抬不起頭。
那個本該殺的人:一念之差錯過了立威之本
聊完了不該殺的人,我們再回過頭來看。如果殺王倫是個錯誤,那林沖這一生,有沒有哪個本該殺卻沒殺的人呢?答案是肯定的,而且這個人,才是他所有悲劇的根源。他就是,高俅。
我們來看看林沖的性格,他最大的特點就是“忍”。面對高衙內三番五次地調戲妻子,他選擇了息事寧人。被高俅陷害,刺配滄州,他想的還是“好好的服刑,早日回來夫妻團聚”。在野豬林,兩個公差要殺他,是魯智深救了他一命,他反而勸魯智深不要下死手。
這種“忍”,在太平盛世或許是一種美德,但在那個黑白顛倒的世界里,就是一種懦弱。梁山好漢都是些什么人?大多是敢于反抗、快意恩仇的血性漢子。他們可以容忍你武藝不高,但很難看得起一個連家仇都不敢報的人。
林沖有滿身的武藝,卻從沒想過去東京城找高俅拼命。這種軟弱,讓他在梁山眾人眼中,顯得 “不夠硬氣”。大家會覺得,你連自己老婆都保護不了,連自己的仇人都不敢殺,我們怎么能指望你和我們一起對抗朝廷,干出一番大事業(yè)呢?
林沖有過最好的報仇機會,可結果呢?宋江為了自己的招安大計,不僅好酒好肉地招待高俅,最后還客客氣氣地把他給放了。而在整個過程中,林沖這個最大的受害者,竟然從頭到尾一言不發(fā),默默地接受了這個結局。
那一刻,他在梁山好漢心中的形象,可能已經徹底崩塌了。大家看到的是一個對恩人(王倫)心狠手辣,卻對仇人(高俅)唯唯諾諾的林沖。這種巨大的反差,讓他的形象變得非常扭曲,既不可敬,也不可信。
一念之差,滿盤皆輸
他為什么在梁山不受待見?不是因為他出身官場,和草莽英雄們有隔閡 也不是因為他性格沉悶,不善言辭。根本原因在于,他在人生的關鍵節(jié)點上,做出了最錯誤的選擇。
他殺了一個雖然討厭但對他有收留之恩的王倫,這讓他背上了“不義”的罵名,讓所有人都對他心存戒備。他又放過了一個毀了他一生的血海仇人高俅,這讓他失去了“血性”的根本,讓所有人都覺得他軟弱可欺。
一個“不義”又“不勇”的人,即便武功再高,又怎么能在那個將“忠義”二字看得比天還大的梁山泊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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