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靳的報復來得很快。
第二天,我進行了一半的試管嬰兒療程被醫(yī)院強行終止。
我的主治醫(yī)生告訴我,沈先生打了招呼,全市沒有一家醫(yī)院敢再接收我。
同時,我的精神科醫(yī)生也打來電話,說我長期服用的抗抑郁和助眠藥物,被沈靳全部買斷了。
他要斷了我的藥,斷了我做母親的最后一點希望。
他知道,這才是對我最狠的懲罰。
我坐在空蕩蕩的客廳里,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我走進地下酒窖。
這里珍藏著上百瓶頂級名酒,每一瓶都是我和沈靳熱戀時,他從世界各地搜羅來送給我的。
曾經(jīng),這是我們愛情的見證。
現(xiàn)在,只覺得諷刺。
我隨手拿起一瓶羅曼尼康帝,沒有開瓶,直接狠狠砸在墻上。
琥珀色的酒液混著玻璃碎片四濺開來,濃郁的酒香瞬間彌漫了整個空間。
一瓶,兩瓶,三瓶……
我砸了整整一面墻的酒,直到雙手被玻璃劃得鮮血淋漓。
然后,我拍下這滿地狼藉的照片,發(fā)給了沈靳。
“舊東西,該清理了。”
他沒有回復。
一周后,在一場慈善拍賣會的現(xiàn)場,我們再次相遇。
他攜著蘇清月盛裝出席,她小鳥依人地挽著他的手臂,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眉眼間的得意卻怎么也掩飾不住。
他們成了全場的焦點,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而我,獨自坐在角落,像個見不得光的幽靈。
蘇清月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我,她端著香檳,踩著高跟鞋,優(yōu)雅地走到我面前。
“顧念姐,真巧。”她笑意盈盈,“阿靳剛給我拍下了一套‘海洋之心’的珠寶,他說,只有最純凈的寶石,才配得上我?!?br/>她刻意在我面前晃了晃脖子上的藍寶石項鏈,光芒璀璨,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哦,對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故作惋惜地說,“聽說你的試管療程停了?真是可惜。不過也沒關系,女人嘛,不能生孩子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阿靳也不需要一個瘋女人生下的后代。”
她的每一句話,都像淬了毒的針,精準地扎在我最痛的地方。
我端起面前的紅酒,輕輕晃了晃,猩紅的液體在杯壁上掛出妖異的弧度。
“說完了嗎?”我抬眼看她。
她被我看得有些發(fā)毛,但還是強撐著說:“我說的是事實……”
“那我也送你一件禮物吧?!蔽掖驍嗨贿h處的主持人招了招手。
主持人立刻會意,走上臺,清了清嗓子:“各位來賓,接下來,我們有一件由顧念小姐臨時追加的特殊拍品?!?br/>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過來,包括沈靳。他皺著眉,眼神里帶著一絲探究和警惕。
“這件拍品,名為‘三百六十五天的月光’?!蔽艺酒鹕?,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會場,“是蘇清月小姐三百六十五張絕版私密照。起拍價,一百萬?!?br/>話音剛落,我身后的大屏幕上,瞬間出現(xiàn)了一張?zhí)K清月穿著暴露睡衣,在床上擺出撩人姿勢的照片。
全場嘩然。
蘇清月的臉“刷”地一下變得慘白,她尖叫一聲,差點昏過去。
沈靳的臉色瞬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像是要將我凌遲。
“顧念!”他咬牙切齒地低吼。
“沈總,喜歡嗎?”我朝他舉了舉杯,笑得燦爛,“這可是我花大價錢從你某個對手那里買來的。三百六十五張,一天一張,不重樣?!?br/>“一千萬!”沈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三個字。他不能讓這些照片流出去,這不僅關乎蘇清清月的名聲,更關乎他的臉面。
“兩千萬?!蔽绎L輕云淡地跟價。
“三千萬!”
“五千萬。”
價格一路飆升,會場里的人都看傻了眼。這已經(jīng)不是拍賣,而是我和沈靳的戰(zhàn)場。
他想保住他的新歡和他的面子,我偏不讓他如愿。
最終,價格被我抬到了九千萬。
沈靳猩紅著眼,死死瞪著我,像是要將我生吞活剝。
“九千萬,一次!”主持人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
“九千萬,兩次!”
就在錘子即將落下的瞬間,我忽然開口:“我放棄。”
全場再次嘩然。
沈靳用九千萬的天價,買回了他心上人的“清白”。
我看著他鐵青的臉,和蘇清月那副搖搖欲墜、受盡委屈的模樣,心情好極了。
我轉身離場,手機適時地響起,是蘇清月發(fā)來的短信。
內(nèi)容只有一句話:“你等著,很快就輪到你了。”
那語氣,充滿了淬毒的怨恨。
我看著那條短信,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等著。我倒要看看,一朵溫室里的小白花,還能玩出什么花樣。
我到底還是低估了蘇清月的惡毒?;蛘哒f,我低估了一個女人在嫉妒和仇恨驅(qū)使下,能變得多沒有底線。
她的報復,精準地、殘忍地,插向了我心臟最柔軟、最不能觸碰的地方。
那是在另一場地下拍賣會上。我收到匿名的邀請函,拍品清單上,最后一件物品的名字讓我如遭雷擊。
——“保胎佛骨舍利”。
我沖進會場時,那件所謂的“舍利”正被放在天鵝絨的托盤上,由禮儀小姐端著,在臺上展示。
那是一小截白色的骨頭,被磨得圓潤光滑,用紅繩穿著,看起來像個護身符。
主持人用極具煽動性的語言介紹著:“各位,這可是真正的稀世珍寶!據(jù)賣家說,這是從一位早夭的嬰孩身上取下的指骨,經(jīng)高僧開光,有安胎保胎之奇效!對于那些求子不得,或是身負殺孽之人,更是有洗清業(yè)障、求得子嗣的無上功德!”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早夭的嬰孩……指骨……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海中炸開,我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了。
我沖上臺,一把奪過那個所謂的“舍利”,死死地攥在手心。那冰涼的觸感,像一把烙鐵,燙得我靈魂都在顫抖。
“是誰!是誰拿出來的!”我聲嘶力竭地吼道。
會場一片混亂。
這時,蘇清月從后臺緩緩走出,她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臉上帶著悲天憫人的微笑。
“顧念姐,你這么激動做什么?”她走到我面前,輕聲細語地說,“我只是覺得,你殺孽太重,所以這輩子才求不得一個孩子。這枚舍利,是我特意為你尋來的,希望能幫你洗清罪孽。”
她頓了頓,湊到我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殘忍地補充道:“你女兒的骨骨,做成舍利,是不是很漂亮?她一定很怨恨你吧,怨恨你這個親手殺了她的母親?!?br/>那一瞬間,我世界里所有理智的弦,盡數(shù)崩斷。
我女兒。
我和沈靳那個還未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就胎死腹中的女兒。
當年,沈靳的仇家找上門,為了逼他現(xiàn)身,他們殺了我父母,用刀抵著我隆起的腹部。我為了自保,為了保護我們的孩子,拼了命地反抗,在混亂中殺了人。
可孩子還是沒保住。
我流著血,躺在冰冷的地上,一遍遍地給沈靳打電話,他卻一個都沒有接。
那是我的夢魘,是我這輩子都無法愈合的傷疤。
而現(xiàn)在,蘇清G月,竟然將我女兒的骨灰挖了出來,做成了這副惡心至極的模樣,還用最惡毒的語言來詛咒我!
“啊——!”
我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猛地從靴子里抽出一把軍刀,狠狠劃向蘇清月的臉!
鮮血瞬間涌出,在她潔白的臉頰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我要殺了你!”我雙眼赤紅,徹底被瘋狂吞噬,另一只手掏出槍,死死抵住她的額頭。
蘇清月痛得慘叫,卻還在笑,笑得癲狂:“殺了我?。∧銡⒘四愕暮⒆?,再殺了我!讓沈靳看看你到底是個多可怕的瘋子!”
就在我即將扣下扳機的那一刻,沈靳趕到了。
他看到眼前的情景 ?????????? ,看到滿臉是血的蘇清月,想也沒想,一腳踹在我持槍的手腕上。
槍脫手飛出,我的手腕傳來一陣劇痛。
“顧念!你又在發(fā)什么瘋!”他怒吼著,將蘇清月護在身后,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失望和厭惡。
“我發(fā)瘋?”我看著他,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沈靳,你看清楚!她把我女兒的骨灰挖了出來!做成了這個鬼東西!”
我將那截指骨攤開在他面前,泣不成聲。
我以為,他會憤怒,會和我一樣痛苦。
畢竟,那也是他的女兒。
可沈靳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然后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冰冷到極致的語氣說:“顧念,你鬧夠了沒有?”
“當年的事,我已經(jīng)查清楚了。如果不是你非要和對方硬碰硬,孩子根本不會出事。是你自己的問題,是你害死了她?!?br/>“你為了掩蓋自己的過錯,編造了這么多年謊言,現(xiàn)在還想把臟水潑到清月身上?你真是瘋得無可救藥了?!?br/>他說什么?
是我自己的問題?
是我害死了她?
我愣在原地,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中,四肢百骸都變得冰冷。
他竟然……不信我。
他竟然,為了保護蘇清月,歪曲了當年的真相,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八年的糾纏,八年的愛恨,在這一刻,成了一個笑話。
我看著他,看著他護著蘇清月的緊張模樣,忽然就笑了。
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凄厲,最后變成了歇斯底里的狂笑。
“好,好一個‘我自己的問題’?!?br/>我慢慢地站起身,撿起地上的軍刀。
在沈靳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猛地抓住他的左手,刀鋒落下,干凈利落。
一截斷指,伴隨著鮮血,飛了出去。
沈靳發(fā)出一聲悶哼,臉色瞬間慘白。
我扔掉軍刀,用沾滿他鮮血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
“沈靳,你記住?!?br/>“你欠我的,不止這一根手指?!?br/>“從今天起,我會一分一毫,連本帶利地討回來?!?br/>說完,我轉身,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決然離去。
身后,是我們徹底撕裂,再也無法縫補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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