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婚三年,我的老公傅西洲還不認(rèn)識我。
他能記住全世界,唯獨(dú)記不住我的臉。
我換個發(fā)型,他就問我“小姐你找誰”。
我換件衣服,他就以為我是家里新來的保姆。
周年紀(jì)念那天,我和他公司的員工一起被困在塌方的礦洞里。
黑暗中,我摸索到他身邊,告訴他自己是宋稚。
他卻一把推開我:“別裝了,我妻子根本沒來?!?br/>救援隊挖了三天三夜,才把我救出來。
當(dāng)晚,傅西洲在慶功宴上舉杯:“感謝各位,無人傷亡?!?br/>全然忘了還躺在醫(yī)院的我。
從那以后,我只穿一個顏色的衣服,留同樣的發(fā)型,用一樣的香水,只為傅西洲能認(rèn)出我。
可每次見到我,傅西洲還是像見到陌生人一樣。
我以為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
可在我飛去國外給傅西洲慶生那天,卻看見他撥開擁擠的人潮,準(zhǔn)確地抱住了一個女孩。
原來,他記不住我的臉,只不過是因?yàn)槲也皇撬麗鄣娜硕选?br/>既然如此,那讓我們相忘于人海便是。
我剛轉(zhuǎn)身,就被幾個外國警察圍住。
他們把我當(dāng)成了什么通緝犯。
可我蹩腳的法語卻讓他們面孔更加森冷。
我被按著重重跪在了地上。
慌亂中,我下意識看向不遠(yuǎn)處的傅西洲。
“傅西洲!救我!他們抓錯人了!”
我用盡全身力氣嘶喊。
他聞聲看來,目光從我臉上掃過。
然后,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平靜地移開視線。
“我不認(rèn)識她”
那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冰冷的一句話。
十五天。
在暗無天日的審訊室和冰冷的囚室里,我數(shù)著鐘聲熬過三百六十個小時。
直到一份DNA比對報告,才終于還我清白。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警局,迎接我的不是傅西洲,而是他的秘書。
小陳推了推金絲眼鏡,語氣里滿是責(zé)備:“顧小姐,你在搞什么?你知道傅總在機(jī)場等了你整整兩個小時嗎?”
我心里的那點(diǎn)余溫,在異國的冷風(fēng)里徹底涼透。
回國那天,剛出閘口,我就被無數(shù)閃光燈和話筒包圍。
我在國外入獄的事,成了一樁人盡皆知的丑聞。
好不容易沖出重圍回到家,傅西洲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責(zé)備。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在外面要穿白色外套,為什么不聽?”
他皺著眉,語氣像是在訓(xùn)斥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你明知道我臉盲,分不清女人的臉?!?br/>我攥緊了手。
他又翻了一頁文件,頭也不抬地發(fā)出第二道指令:“公關(guān)部已經(jīng)擬好了稿子,明天開記者會?!?br/>“你去澄清一下,給公眾道個歉。”
道歉?
我替誰道歉?替他傅西洲的冷漠無情,還是替他所謂的“臉盲”?
我看著他冷漠的臉,輕聲問:“在機(jī)場,你抱著那個女孩,是誰?”
他翻動文件的手停住了,臉上難得地出現(xiàn)一絲僵硬。
幾秒后,他才開口:“當(dāng)時人太多了,我以為那人是你?!?br/>我差點(diǎn)氣笑了。
那天那個女孩,穿著一身明艷扎眼的紅裙,燙著一頭我從未留過的大波浪卷發(fā)。
而我,衣柜里連一件紅色的衣服都沒有。
“傅西洲,那天,我明明喊你了。”
心里的不甘還是讓我問出了口。
“然后呢?”傅西洲抬抬眼皮:“你想讓我為我的心理疾病道歉嗎?”
“宋稚,早在結(jié)婚前你就知道我有這個問題的?!?br/>看著他無動于衷的臉,我突然很累。
是啊,一切都是我的咎由自取。
“好,記者會我會去的?!?br/>傅西洲卻走了神,視線定格在我隨身的包上。
那里露出了半本航空雜志。
我順著他的目光低頭,這才發(fā)現(xiàn),雜志翻開的那一頁,是一張交響樂團(tuán)的演出合照。
密密麻麻幾十號人,而在照片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坐著一個拉大提琴的女孩。
是傅西洲抱住的那個女孩。
那照片模糊得幾乎看不清五官。
可傅西洲,就這么一眼,就看見了她。
原來,他不是認(rèn)不出女人的臉。
只是認(rèn)不出他不愛的人而已。
心臟像被攥住,連呼吸都帶著疼。
可我還是扯出一個笑,將那本雜志拿出來,塞到傅西洲的懷里。
“給你,我不要了?!?br/>這傅太太的身份。
還有這被漠視的三年。
我都不要了。
第二天,我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記者會現(xiàn)場。
聚光燈像無數(shù)把尖刀,齊齊刺向我。
我穿著一身薔薇色的長裙,與傅西洲要求的白色,背道而馳。
接過主持人的話筒,我平靜開口。
“我之所以被錯抓,是因?yàn)槲业恼煞?,傅西洲先生,?dāng)著警察的面,說不認(rèn)識我?!?br/>全場嘩然。
我頓了頓,看著某個攝像頭,像是透過它在看傅西洲。
“我想,一個結(jié)婚三年了還認(rèn)不出自己妻子的人,被困在婚姻里很痛苦吧?!?br/>“所以,我決定成全他?!?br/>“我和傅西洲先生,將就此離婚。”
坐上車,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在抖。
不是害怕,是終于掙脫枷鎖的輕松。
手機(jī)瘋狂震動,屏幕上是“傅西洲”三個字。
我直接按了關(guān)機(jī)。
車子還沒開出多遠(yuǎn),就被傅西洲攔停。
傅西洲從車上下來,臉色黑得能滴出水。
“宋稚,你瘋了?!”
他一把將我從車?yán)镒Я顺鰜?,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手腕?br/>“誰給你的膽子在記者會上胡說八道!”
我冷冷地看著他暴怒的臉。
“我說的,哪一句不是事實(shí)?”
他被我問得一噎,怒火更盛。
“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對別人造成傷害?”
“萬一他們挖出機(jī)場監(jiān)控,青竹被卷進(jìn)來怎么辦?她好不容易才進(jìn)了維也納樂團(tuán)!”
他果然分得清。
心底的痛一下子蔓延開來,幾乎將我凌遲。
“傅西洲,你認(rèn)得出她?!?br/>傅西洲臉上是掩蓋不住的煩躁:“那又怎么樣?她對我意義是不一樣,可我還是跟你結(jié)婚了。”
“別忘了,這一切都是你求來的?!?br/>是啊,一切都是我的執(zhí)念。
傅西洲連我的臉都記不得,又怎么會記得二十年前的約定。
我抹去臉上的淚:“傅西洲,我后悔了,離婚吧。”
傅西洲沉默,臉上卻沒有我想象中的輕松。
半天,他才像做了什么重要決定一樣,開口:
“別鬧,你跟以前一樣,一直穿白衣服,我不會認(rèn)不出來的?!?br/>“我不會跟你離婚的?!?br/>“是嗎?”我扯出一個笑抬頭看他。
他大概忘記今天早上,從我手上接過一份什么文件了。
我不過是戴了個假發(fā),換了身衣裳。
傅西洲就默認(rèn)我是新來的秘書。
看都不看就簽了那份離婚協(xié)議。
還讓我收拾了他書房的保險柜。
傅西洲精心地把昨天那本雜志上的阮青竹照片剪了下來。
我拉開保險柜,滿滿一柜子都是阮青竹的報道。
紅衣服的,藍(lán)衣服的,黑衣服的。
不管阮青竹打扮成什么樣,傅西洲都能認(rèn)出來。
而最久遠(yuǎn)的一張照片里,是還在高中的阮青竹。
穿著白裙子,一頭黑長直。
和這三年里我費(fèi)盡心思維持的樣子,一模一樣。
出神間,傅西洲拉起我的手:“宋稚,我不會再把你弄丟了?!?br/>我諷刺地扯扯嘴角,剛想張口把一切都說清楚。
傅西洲卻突然把我推開,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我順著看過去,阮青竹的背影消失在人潮中。
跑到一半,傅西洲又像想起來什么似的。
回頭喊道:“宋稚,你等我,我一會就回來?!?br/>可他開口呼喊的方向,卻對著身旁另一個女人。
她也穿著同我一樣的薔薇粉裙子。
我毫不猶豫地扭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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