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山的冬，早把整片林子裹進(jìn)了冰窟窿里。高大的老樹褪盡最后一片枯葉，光禿禿的枝椏像皸裂的手指，徒勞地伸向灰蒙蒙的天，接住那絮絮揚(yáng)揚(yáng)、落個不停的雪花。

厚雪壓得松枝彎了腰，連林間的風(fēng)都像凍住了似的——靜，靜得嚇人，仿佛所有活物都被這徹骨的寒凍僵了，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雪坡下，幾只裹著灰褐色厚毛的狍子正忙著“找飯吃”，然而……

01

狍子正在覓食，突然闖來幾只餓狼

狍子細(xì)長的前腿小心翼翼地刨開淺淺的雪層，鼻尖在雪地里蹭來蹭去，想從底下扒出點枯草碎渣或是苔蘚——這不起眼的東西，卻是它們熬過漫長寒冬的救命口糧。

每低頭啃上幾口，狍子們就會猛地抬頭，濕漉漉的大眼睛里滿是警惕。這是森林底層小動物天生的、甩不掉的恐懼。

因為在這里，它們永遠(yuǎn)是被追逐的一方，危險可能藏在任何一片樹影后。

果然，危險正悄然而至。

不遠(yuǎn)處的雪坡頂端，幾道灰色的影子像從雪地里“長”出來似的，悄無聲息地顯了形。是長白山的野狼！

寒冬把它們餓得皮包骨，肋條根根分明，可那雙眼睛里，卻燃著貪婪的光。它們身子貼緊雪地，爪子踩在積雪上，連半點聲響都沒有，活像一群移動的灰幽靈。

領(lǐng)頭的公狼盯著坡下的狍子，眼神死死鎖著，身子往下壓了壓，脖子上的鬃毛一根根豎了起來——這是進(jìn)攻的信號，無聲地在狼群里傳開。

下一秒，死一般的寂靜被猛地撕破！

幾條灰影像離弦的箭，“嗖”地從坡頂沖了下來，爪子扒得積雪飛濺，揚(yáng)起一片白茫茫的雪霧。

狍子們像被驚雷炸了窩，瞬間慌了神！逃命的本能瞬間占據(jù)了所有意識——跑！

它們細(xì)長的四條腿迸發(fā)出全身力氣，在厚雪里笨拙卻拼命地蹬著、跳著，每跳一下都要費(fèi)老大勁，雪粉在身后濺得老高。

粗重的喘息聲里，呼出的白霧在冷空氣中散開，驚恐的尖叫又尖又利，像針一樣刺破了林子里的寒氣。

02

圍獵收緊，小狍子落單

狼群的配合，是在無數(shù)次圍獵里練出來的熟門熟路。

它們不瞎追亂趕，而是立刻分成兩路：一路從正面猛沖，齜著牙發(fā)出低吼，一個勁地壓縮狍子的逃跑空間；另一路則像影子似的，借著樹林的遮擋和雪坡的起伏，悄沒聲地從側(cè)面快速包抄，斷了狍子的退路。

昏沉的林子里，狼眼閃著幽幽的綠光，喉嚨里滾出低低的呼嚕聲，那聲音瘆得人心里發(fā)毛。雪地上，狍子亂糟糟的蹄印和狼爪印攪在一處，像一幅混亂的生存圖景。

混亂中，一只看著還沒長開的小狍子慌了神。極致的恐慌讓它腳下一滑，“撲通”一聲扎進(jìn)了雪底下藏著的灌木叢。

干枯帶刺的枝條一下子纏住了它的后腿，像無數(shù)雙冰冷的手，死死抓著不放。

小狍子越怕越急，拼命踢蹬著腿，可枯藤纏得更緊了，甚至勒進(jìn)了皮肉里，滲出血絲。就這短短幾秒鐘的耽誤，它被遠(yuǎn)遠(yuǎn)甩出了逃跑的隊伍，徹底暴露在狼群貪婪的目光里。

領(lǐng)頭的公狼眼里兇光一閃，猛地發(fā)出一聲短促刺耳的嚎叫！狼群的包圍圈瞬間收緊，幾頭壯實的公狼從不同方向撲了上來，大嘴張開，慘白的尖牙在雪光里閃著冷森森的光，直沖著狍子最脆弱的脖子和肚子而去。

那股帶著血腥氣的熱氣，幾乎要噴到狍子發(fā)抖的皮毛上。

03

虎嘯震林，狼群失色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一聲全然不同的低吼，像悶雷似的滾過樹林。

這聲音不算高，卻帶著一種能鉆進(jìn)骨頭縫的威嚴(yán)，一下子壓過了狼群的咆哮和狍子的哀鳴。連空氣都像被凍住了，瞬間靜了下來。

一個金黃的身影，大得嚇人，像一座移動的小山，帶著能刮倒樹木的狂風(fēng)，從高坡上猛撲下來！積雪被掀得老高，攪出一片渾濁的雪霧——是東北虎！

它的目標(biāo)再清楚不過：就是那只被藤蔓纏住、眼看要成狼群口糧的小狍子。老虎的眼睛死死鎖著獵物，巨大的爪子每落在雪地上，都發(fā)出“噗”的悶響，震得積雪簌簌往下掉。

它壓根沒把近在眼前的狼群當(dāng)回事——那龐大身軀帶來的壓迫感，是狼群根本扛不住的。剛才還兇神惡煞的狼群，一下子僵住了。撲向狍子的幾頭公狼硬生生停住腳步，驚恐地抬頭，連牙齒都忘了齜。

領(lǐng)頭的公狼嚎叫變了調(diào)，滿是驚慌和不甘，卻不敢往前半步。狼群的隊形全散了，本能地往后退，幾頭母狼夾著尾巴，發(fā)出低低的嗚嗚聲，那是臣服的信號。

04

東北虎一掌斷脊，頭狼嚇得逃進(jìn)密林深處

東北虎的動作快得讓人看不清。

一道金黃影子劈開雪霧，帶著蠻力，準(zhǔn)準(zhǔn)地落在那只動彈不得的狍子旁邊。它巨大的虎掌高高揚(yáng)起，肌肉緊繃，蓄滿了力氣。

緊接著，虎掌帶著風(fēng)聲，像一柄沉重的鐵錘，“啪”地狠狠砸了下去！

“咔嚓！”

一聲讓人頭皮發(fā)麻的脆響，穿透了呼嘯的風(fēng)雪——那是狍子的脊梁骨被砸斷的聲音。小狍子連最后一聲哀嚎都沒來得及發(fā)出，身子在虎掌底下怪異地扭曲了一下，然后重重地塌了下去。它眼里殘留的驚恐，瞬間凝固了。

溫?zé)岬难獜乃淖彀?、鼻子和被砸斷的腰腹處涌出來，很快染紅了身下的白雪，那片紅在茫茫白色里，刺眼得讓人心臟發(fā)緊。

東北虎猛地扭頭，琥珀色的眼睛掃過因恐懼而僵住的狼群，喉嚨里滾出一聲更低沉的咆哮，滿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領(lǐng)頭的公狼渾身一哆嗦，所有的貪婪和不甘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它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嗚咽，猛地掉頭，夾著尾巴，頭也不回地扎進(jìn)了密林深處。

剩下的狼群見狀，也跟著四散奔逃，只留下幾串慌亂的爪印，很快消失在雪林里。

05

東北虎開始享用從狼嘴里搶來的美食

風(fēng)雪還在刮，雪花落得更密了。

東北虎不理會逃走的狼群，低下頭，巨大的腦袋湊近那還有一絲溫?zé)岬尼笞邮w。

張開大嘴——那能咬斷骨頭的利齒，一下子扎進(jìn)了狍子胸腔最軟的地方。

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虎頭猛地一甩，皮肉被硬生生扯開。滾燙的熱氣在冷空氣中蒸騰起白霧，裹著血腥氣，在林子里散開。

東北虎開始享用這頓從狼嘴里搶來的美食。它吃得很穩(wěn)，巨大的咀嚼聲在寂靜的林子里格外清晰，每一次撕扯、每一次吞咽，都帶著王者獨(dú)有的霸道。

它專注地吃著，狍子的身子在它嘴里飛快地變小、消失。

沒過多久，雪地上只剩下大片踩亂的血印、幾撮被扯斷的灰褐色狍子毛，還有幾根啃得干干凈凈的粗骨頭渣。

吃飽的東北虎慢慢抬起頭，沾著血的胡子在寒風(fēng)里輕輕抖動。它滿足地甩了甩腦袋，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呼嚕聲，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勝利。

眼睛掃了一圈四周，確認(rèn)沒有威脅后，這龐大的身影邁開步子，悄無聲息地走進(jìn)了灰蒙蒙天空下的原始針葉林深處，很快便與樹影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