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貶貴州期間,王陽明歷經(jīng)人生中最艱難的階段。
期間,他寫了一首《過天生橋》,面對伏流沖刷而成的天然橋洞高懸山間,他寫下“水光如練落長松,云際天橋隱白虹”的驚嘆,卻最終落筆于“移放長江還濟險,可憐虛卻萬山中”的感慨。
王陽明曾吟詩贊嘆的修文天生橋。 攝影/唐哲
“天生橋”雖為天工奇觀,卻因當時黔地閉塞而難濟世人。貴州山高谷深、河流縱橫,亦因此承受著交通的阻隔與地域的孤獨。一代心學宗師,雖見識過群山之外的廣闊天地,卻終難化解眼前這片土地被萬山封鎖的困局。
500年后,王陽明曾慨嘆“虛卻”的黔中山地,卻換了人間。烏江之上五橋飛渡,馬嶺河峽谷三橋并立,天塹已成通途。
新“世界第一高橋”花江峽谷大橋。 攝影/尼克君
今天貴州再次刷新自己的紀錄,一座震撼世界的新地標——“世界第一高橋”花江峽谷大橋正式通車。這座大橋巍然矗立于被稱為“地球裂縫”的花江大峽谷之上,腳下是奔涌的北盤江,兩岸是如刀削斧劈般的峭壁。以其625米的橋面至水面垂直高度及1420米的主橋跨徑,不僅成就世界橋梁新高度,也摘得“山區(qū)峽谷第一大跨度鋼桁梁懸索橋”的桂冠,橫豎都是世界第一。
如果王陽明今日至此,站在花江峽谷大橋之上,一定會積郁頓消。2025年來到貴州的旅人,甚至可以搭乘花江峽谷大橋207米高的觀光電梯直入云端,踏足透明廊道,看腳下深谷流云、觸手可及;亦可在橋畔云渡服務區(qū)里靜觀崖壁間鐫刻的億年古海遺跡雕刻,感悟“格物”于滄海桑田。
花江峽谷大橋觀光電梯體驗。 攝影/鏡像黔西南
這也可能是宗師們想象不到的翻天覆地:以北斗定位毫米級的精準、智能溫控對抗裂縫的科技超能力,成就出人力與喀斯特險境和諧共生的現(xiàn)代知行典范,重塑黔地山河格局。
在這一座世界第一高橋的背后,是千千萬萬座貴州橋構(gòu)成的一部“出山”史詩。
上天贈予貴州高山
貴州人贈予高山大橋
我們無從知曉誰建了貴州第一座橋,貴州古橋?qū)<覅钦庹f過,“貴州建橋的歷史難以考證,祖祖輩輩的記憶中,橋本來就是存在的?!蔽覀冸m能從現(xiàn)存文字記載中依稀推斷,南宋嘉定年間已有以紅砂石砌筑的“普濟橋”,但或許更多遠古的橋梁智慧,已融入山河、化作傳說。
攝影/吳學文
花江鐵索橋修建于清光緒二十四年(1898年),
今日為原址上游300米處復建。
貴州山巒起伏,河網(wǎng)密布,橋的故事,同樣是開拓交通、人文的歷史。貴州人建橋的第一次高峰,正值明初貴州建省,與相鄰省份打通驛道交通網(wǎng)的大潮。明萬歷年間,已有108座府屬橋梁、87座衛(wèi)所橋梁得以修建(《貴州通志》)。清代,貴州成為西南通衢,黔湘、黔滇、黔桂、黔川四大交通干線齊聚貴陽,據(jù)統(tǒng)計,1949年全省有1222座清代及之前的古橋尚存,正形成以拱橋、梁橋為主體,浮橋、索橋為輔助的橋梁系統(tǒng),成為了貴州人“出山”的樞紐。
明清時期貴州橋梁數(shù)量變遷與名橋盤點。 制圖/夜鳴蟬
民國時期,貴州建起357座公路橋。隨著新中國成立,貴州交通迎來最為壯闊的突飛猛進。面對92.5%的山地和丘陵,貴州人正逢山開路、遇水架橋,在崇山峻嶺上“萬橋飛架”。早在10 年前,貴州人就在西部率先實現(xiàn)縣縣通高速,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讓“千溝萬壑”化身“高速平原”。
截至目前,貴州全省公路總里程已達22萬公里,其中高速公路通車里程突破9000公里、普通國省道2.6萬公里、農(nóng)村公路18.5萬公里;已建和在建橋梁超過3.2萬座,在世界高橋前100名中,貴州包攬了近半數(shù)席位,前3名均坐落于此,“世界橋梁看中國,中國橋梁看貴州”成為共識。
從原始的樹橋、汀步橋,到鐵索橋、石拱橋,再到今天以先進技術鑄就的一座座世界級斜拉橋、懸索橋,你幾乎可以在貴州這座“橋梁博物館”見到所有的橋梁形態(tài)。
今日,世界最高塔斜拉橋平塘特大橋、世界首座千米級山區(qū)峽谷懸索橋壩陵河大橋……無不成為貴州壯闊山地的新景觀,2016年建成的杭瑞高速畢節(jié)至都格段北盤江大橋,以橋面距水面565米的高度成為當時的世界第一高橋,而這個紀錄也已被突破。這一座座縱貫古今,形態(tài)多元的橋梁,正在山地丘陵高原上打破“地無三里平”的桎梏。貴州人正以橋為證,向山川證明,人,也是可以改變命運的“神明”。
貴州橋梁形態(tài)多元,是一座“橋梁博物館”。 制圖/東子
且讓我們從貴州人最早跨越高山急流的一段段技術奇跡開始,踏上跨越千山之旅。
起拱跨絕壁,橋孔分急流
貴州橋憑什么“冠絕西南”?
貴州人其實一直知道,萬山阻隔中,橋是重要的出路。
數(shù)百年間,他們從未坐等“天生橋”的救濟,而是一代接一代,在群山中創(chuàng)造出一個又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跡。
烏江架五橋。 供圖/貴州省交通運輸廳
福泉葛鏡橋:與山較勁的“西南橋梁之冠”
葛鏡的后人至今相信,祖先傾盡家財建造的那座大橋,是一種科學解釋不了的“神跡”。
畢竟,任何時候站在這座建于400多年前的橋下仰視,人們都難以想象,僅憑石塊與人力,要多強大的信念,才能在如此險峻的峽谷間架起如此一座橋。
葛鏡橋下的麻哈江天險如今已成通途。 攝影/張晉銘
明萬歷年間,辭官歸鄉(xiāng)的葛鏡目睹麻哈江“江流湍急,舟楫屢傾”,“歲溺死者眾”的慘狀。作為湖廣經(jīng)貴州通往云南的官方主干道之一,麻哈江的天險嚴重阻礙交通、制約民生。葛鏡毅然決心造橋便民——在明代,像他這樣的鄉(xiāng)紳普遍認為“修橋鋪路是最大的善事”——盡管他或許不曾預料,這座橋?qū)⒑馁M整整三十年光陰,令他變賣所有家產(chǎn)田畝,甚至動用了長子世襲的官俸,最終整個家族從士紳階層淪至貧寒。
在貴州的深山中建橋,從來不是說干就能干成的易事。葛鏡橋經(jīng)歷了三建三毀,才有了現(xiàn)在穩(wěn)固厚重,令人贊嘆的模樣。第一次,橋墩建于土質(zhì)河岸,無法承受荷載,橋未成即塌;第二次,因水勢測量有誤,峽谷突然變窄,橋成后被洪水沖垮;第三次,葛鏡發(fā)揮了貴州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倔強,以智慧破局,創(chuàng)造性借江心礁石為根基,讓人類造物與億年巖層融為一體;并設計出非對稱的三拱結(jié)構(gòu),在刀削般的絕壁間起拱,讓橋體如生長般貼合峽谷形態(tài);更采用全干砌工藝,每一塊青石都經(jīng)精挑細選,每一道咬合都力求嚴絲合縫,使數(shù)萬塊石灰?guī)r僅憑相互咬合就構(gòu)成抗震抗洪的柔性整體。
葛鏡橋橋底拱面沒有使用黏合劑,是極為獨特的技術。 攝影/陳偉紅
這座長51.44米、高約30米的石拱橋,自橫跨江面以來,歷經(jīng)數(shù)百年洪水沖刷仍穩(wěn)固如初。橋梁專家茅以升曾贊譽其“技術難度冠絕西南”,認為“北有趙州橋,南有葛鏡橋”,堪稱古代喀斯特地區(qū)橋梁工程的巔峰。然而葛鏡橋的價值,早已超越物理意義上的通道。它是貴州人“天人合一”營造哲學的實體宣言——不是以蠻力征服自然,而是以智慧順應自然。
葛鏡橋今日仍保存完好。 圖為橋上的福泉陽戲表演。 攝影/吳學文
荔波七孔橋:通聯(lián)黔桂的“水系智慧”
貴州建橋的人,不僅用橋在高山絕壁間回應出了“不服輸”的堅韌,也用橋在峽谷急流間,以橋的形態(tài)延展出另一種“壯闊”,一份與山河同頻、令人心生敬畏的靈性詩意。
荔波小七孔橋,已成為荔波詩意的一部分。 攝影/朱進
在黔南荔波的青山綠水間,擔任著連通黔南往廣西的商旅要道的重要職責的大小七孔橋,以一秀美一雄奇的姿態(tài),展現(xiàn)了貴州橋梁另一種建橋智慧。小七孔橋建于清道光十五年(1835年),以七孔石拱橫跨響水河;大七孔橋始建于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后稱雙溪橋,雄跨孟塘河之上。
圖為大七孔橋,大七孔橋形制與小七孔橋相似,但更顯雄偉。 攝影/
兩橋精妙的多孔分流布局,有效化解了洪水的猛烈沖擊,使橋身得以穩(wěn)渡汛期。當中,小七孔橋的建造尤為巧妙——它未強行改造河道,而是借天然礁石為橋墩之基,將橋體直接錨固于穩(wěn)固的巖石之上,橋梁與地基渾然一體。其孔徑隨河道寬窄自然漸變的設計,既順應了山區(qū)河流驟漲驟落的水文特性,也在當年兼顧了陸行通途與小型航運之需。這兩座橋同樣并非以強力“征服”自然,而是深刻理解水勢地形,以巧思順應和利用河流特性,開創(chuàng)了與自然共存的另類通路可能。
2007年,荔波喀斯特作為“中國南方喀斯特”世界自然遺產(chǎn)項目的重要組成部分,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正式列入《世界遺產(chǎn)名錄》。這兩座古橋,作為人文與自然的完美融合,幫助荔波喀斯特以更值得流連的山水相融姿態(tài),贏得世界的認可。
荔波小七孔拉雅瀑布。 攝影/李貴云
樞紐祝圣橋,浪漫風雨橋
橋,通聯(lián)貴州的人文紐帶
除了連通山河,貴州先民篤信“無橋難繁衍”。這是貴州古橋梁的一個特殊使命:承載對生命的敬畏與守護。
很多貴州古橋的名字里其實已經(jīng)能看出橋在當?shù)氐摹吧衿婀δ堋保合胍蟮米铀?,便在河畔筑一座“求子橋”,想讓流水捎去對新生命的期盼;盼著長輩安康,就修一座“祈壽橋”,讓橋身的每一道木紋都承載歲月綿長的祝福;為護佑孩童成長,又立起“保爺橋”,認橋為“干爹”,借橋的穩(wěn)固護佑孩子平安長大。這些帶著溫度的民俗,讓冰冷的建筑有了心跳,也讓貴州的橋,成了獨一無二的信仰。
荔波小七孔拉雅瀑布。 攝影/李貴云
?陽河畔的文明相見
佇立在鎮(zhèn)遠?陽河畔的祝圣橋,就是這樣一座以橋聚氣、以橋通運的信念所在。此橋始建于明萬歷三十七年(1609年),幾度重建,直至清雍正元年(1723年)才最終建成(《貴州橋梁志》),落成后,卻成為了湘黔驛道上無可替代的文明樞紐——東南亞使節(jié)北上赴京的馬蹄、馬幫馱運物產(chǎn)的鈴鐺、驛卒傳遞公文的腳步,皆在此交匯。橋上對聯(lián)“掃凈五溪煙,漢使浮槎撐斗出;辟開重驛路,緬人騎象過橋來”,正是生動寫照。祝圣橋是青龍洞建筑群的重要一部分,這一建筑群的“三教共生”,同樣書寫了文明相融的典范。
祝圣橋是鎮(zhèn)遠古城的地標
史料載,青龍洞建筑群其他建筑與祝圣橋同期營構(gòu),儒、釋、道三教殿宇依崖而建,卻無分毫相爭之態(tài)。旅人在橋上歇腳時,會看見儒士捧卷、僧人持缽、道士執(zhí)拂從橋身走過,相遇時或頷首致意,或側(cè)身相讓,無分彼此。數(shù)百年來,無數(shù)南來北往的人通過一座橋見證:文明的共存,不是一方對另一方的裹挾,而是如祝圣橋的青石與青龍洞的飛檐般,各自挺立,卻又相映成趣,在西南群山間譜寫出最平和的相融篇章。
供圖/中共鎮(zhèn)遠縣委宣傳部
青龍洞建筑群有豐富多樣的民俗底蘊,
圖為鎮(zhèn)遠賽龍舟文化節(jié)上的祭龍儀式。
黎平地坪風雨橋:侗族木構(gòu)里的“戀愛橋”
若說祝圣橋裝著文明的相遇,那黎平地坪的風雨橋,還承載著貴州獨有的“浪漫主義”。
這座清光緒年間用全杉木榫卯搭成的橋,木料皆由附近鄉(xiāng)村募集而來,粗壯而堅實,不用釘鐵,卻把當?shù)囟弊迦嗣竦娜兆优c各民族的溫情,都穩(wěn)穩(wěn)托在了56米的橋廊里。
地坪風雨橋為貴州風雨橋的代表。 攝影/吳學文
對地坪的侗族青年來說,這座橋是藏不住心事的“戀愛場”。侗族過去流行“行歌坐月”,每至農(nóng)閑時節(jié)的傍晚或節(jié)慶之日,青年男女相約來到橋廊,以侗族歌謠為媒,通過對唱傳遞心意,橋上會長久飄蕩著年輕男女青澀的情愛心思,和生活的美好憧憬。如今當?shù)啬贻p人已不用風雨橋”牽橋搭線“,但他們也會喜滋滋聊起,自己父母當年的婚戀關系正是始于橋上。
一座廊橋,遮住了世間風雨,也留下人間故事。
數(shù)百年來,風雨橋幾次被毀,但又幾次被人們堅持重建。2004年,風雨橋就曾被特大山洪沖毀過一次。然而洪水過后,當?shù)卮迕褡园l(fā)沿河搜尋,打撈回大部分橋體構(gòu)件,隨后用這些搶救回的木材,集資出力,最終按原貌重建了該橋。
地坪風雨橋與當?shù)厣酱ê椭C共生。 攝影/吳學文
人們始終相信,橋在,希望就在。即使在風雨橋上戀愛的人已然不多,但熱鬧仍在,村民日常在此乘涼聚集;每逢集市日,身著精美銀飾服飾的苗族群眾路過此橋,侗族村民喝了幾杯下肚,開始歌唱。橋的另一側(cè),有地坪鎮(zhèn)中心小學。周邊鄉(xiāng)村的孩子們,每日都要跨越這座橋上下學。風雨橋退居成忠誠的守護者,守護著一方安寧,庇佑著孩子們求學路途;或許幾十年后,它仍將是那座指引方向的燈塔,在歲月長河中引領著一代代人相遇,交流,然后走向更廣闊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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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橋頭鑄豐碑
是六百年進擊的貴州人精神坐標!
除了是通行的道路,文化的紐帶,有些橋在貴州,還擔當起繼往開來的深厚使命。
貴陽南明橋與浮玉橋:“知行合一”的六百年紐帶
貴陽南明河上的南明橋與浮玉橋,就是橫亙在河流上的“文教初心”,將中原文明與西南邊陲緊緊牽在了一起。
南明河上的南明橋與浮玉橋、甲秀樓。 攝影/尹剛
明永樂二年(1404年),明鎮(zhèn)遠侯顧成主持修建南明橋的前身霽虹橋——這是貴陽第一座橋(《貴陽史話》)。它打通兩岸阻礙,成為中原文化入黔的“第一步”。那時貴州地處邊陲,迫切渴望接觸外界文明,官員深知“要興文教,先通道路”。橋建成后,驛道延伸其上,中原文人帶典籍而來,本地學子循橋走出大山求學。
南明橋航拍,過了橋北“大轉(zhuǎn)盤”就是貴陽老城區(qū)。 攝影/吳學文
此橋落成近200年后,時任貴州巡撫的江東之,在南明河下游的不遠處主持修建了一座石橋(時稱“南堤”),旨在暢通交通的同時,希望以此“培風氣、育人才”。這座橋后被命名為“浮玉橋”。橋建成后,他還在河中的一塊巨大磯石——鰲頭磯上主持修建甲秀樓。樓名“甲秀”,取意“科甲挺秀”,明確表達了期望貴州學子在科舉考試中拔得頭籌、人才輩出的愿望。
甲秀樓見證了貴陽的文教振興。 攝影/張晉銘
清代,“鰲磯浮玉”成為貴陽八景之一,文人常來此講學題詩。橋與樓相依,貴州人清楚:橋通路,方便學子赴考交流;樓如“燈塔”,提醒眾人不忘向?qū)W初心。這些橋梁成為中原與西南文化溝通的前沿陣地,入黔官員借建橋修路,不僅改善交通、推動經(jīng)濟,更讓中原禮教、文學、藝術等文化養(yǎng)分源源涌入貴州;而貴州學人精心治理這片土地的初心,也在這一座座橋梁上留下鮮明印記。
浮玉橋今日是貴陽重要人文打卡地。 攝影/吳學文
遵義“紅橋”:共渡難關,方為橋梁
走進遵義的山水間,會發(fā)現(xiàn)這里的橋梁,又承載起另一種厚重的使命。它們不再只是聯(lián)通文明的紐帶,更在革命歲月里,成為見證軍民同心、共渡難關的精神坐標。
遵義迎紅橋,這座始建于清咸豐年間的五孔石拱橋,竣工時取“年豐民樂”之意,命名豐樂橋,原長60米,是當?shù)孛癖娒咳胀鶃淼耐ㄍ?。它靜靜橫臥河道,見證著兩岸歲月流轉(zhuǎn),本是一座尋常的交通設施——直到1935年1月9日,歷史在此刻為它賦予新的重量。當日,中央紅軍抵達遵義,遵義人民自發(fā)涌向橋面與兩岸,帶著熱忱與期盼迎接紅軍入城。1966年,為銘記這段紅色過往,這座橋更名“迎紅橋”。名稱的更迭,成為提醒后人“軍民同心”的精神載體。
今日的遵義市紅花崗區(qū)豐樂橋(迎紅橋)。 攝影/吳學文
另一處紅色印記,藏在茅臺渡口畔紅軍橋的歷史里。1935年3月15日,魯班場戰(zhàn)斗打響時,中革軍委急令紅一軍團兩工兵連次日拂曉前趕到茅臺至小河口一段架3座浮橋。3月16日凌晨,紅軍抵茅臺鎮(zhèn)擊潰守敵控兩岸,百姓舉紅旗、放鞭炮歡迎,主動捐鹽船,戰(zhàn)士依規(guī)預付賠償。軍民協(xié)力架成浮橋,助中央紅軍16-17日渡赤水河,佯攻川南打亂敵軍部署,實現(xiàn)戰(zhàn)略轉(zhuǎn)折。后來,為紀念這一架設浮橋渡河的壯舉,在此修建了紅軍橋。
茅臺鎮(zhèn)紅軍橋畔,就是茅臺渡口。 攝影/陳小羊
如果歷史的細節(jié)會因為時間的推移逐漸模糊,但貴州的橋卻以堅穩(wěn)姿態(tài),讓“不畏艱難、靈活作戰(zhàn)”的戰(zhàn)斗精神始終可感可知——一座座的橋梁,跨越的不僅是赤水河的天險,更讓后人得以觸摸那段崢嶸歲月里的勇氣與智慧,紅色精神扎根在這片土地上。
時代的回聲響轉(zhuǎn)為今日的萬橋飛架,在這萬山阻隔、層巒疊嶂的艱險中,我們卻真實地看到了:貴州人已從往日的步履維艱、行路驚心,走向了今天的大道通途、萬橋飛架。橫跨花江峽谷、創(chuàng)下“世界第一”的鋼桁梁懸索橋,有力地證明了這一切;千百座貴州橋梁,也一同呼應著這翻天覆地的變遷。貴州的橋,從來不只是工程的奇跡,也不是孤立的建筑。它們是串聯(lián)歷史與未來、凝結(jié)勇氣與智慧的文明符號。每一次跨越,都不只是空間的延伸,更是向著更廣闊未來邁進的堅實步伐。
撰文 | 斯小樂
文字編輯|蘋果
圖片編輯 | 王家樂
設計|東子
地圖編輯 | 夜鳴蟬
首圖|尼克君、唐可、周睿曦、熊可、尹剛
封圖 |尼克君
※特別感謝※
中共貴州省委宣傳部
主要采訪專家
原貴州省文化廳文物處處長、原貴州省博物館館長吳正光
貴州省交通規(guī)劃勘察設計研究院股份有限公司總工程師 楊健
貴州省文史館研究員葛詩暢
參考資料:
《貴州橋梁志》貴州出版集團 貴州人民出版社
《貴州的橋》吳正光、婁清、楊信主編 貴州科學技術出版社
本文系【地道風物】原創(chuàng)內(nèi)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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