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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世友去世那天，風特別大。

南京的天陰得像壓著一鍋鉛，軍區(qū)的老同志一個個穿著黑呢大衣，站在墓地外頭，沒一個說話。

等儀式結(jié)束，人群還沒散完，王震拄著拐杖往前走了兩步，臉一板，扭頭看著身后的老戰(zhàn)友們，聲音不大，但一句話扎人心窩：“你們可千萬別學他。”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瞬間把剛剛哀悼的情緒壓住了。

大家臉色都有點變，一時都沒說話。

可他們心里清楚，這話不是罵人，更不是貶人，說的是一樁老事，事關(guān)許世友將軍最后的堅持。

許世友是啥人？軍里沒人不服。

他小時候窮得連飯都吃不上，后來跑去少林寺練功夫，練得一身硬骨頭。

抗戰(zhàn)打響后，他拿著槍從南打到北，是真刀真槍拼出來的將軍。

可他也有個人人都知道的“毛病”——酒量大，酒癮也大。

軍里的聚餐，別人是夾菜敬酒，他是拿碗干白的。

有一次，幾個軍區(qū)首長一起喝飯局，有人想和他拼個高低，喝到最后，那幾位都趴下了，許將軍還坐那兒一臉清醒。

大家背后都叫他“酒王”，這個綽號不是吹出來的。

可這“酒王”稱號背后，也藏著一身病。

到八十年代初，許將軍身體開始出毛病，腹部疼得厲害，睡覺都睡不穩(wěn)。

他起初還當是吃壞了肚子，沒當回事。

可疼了幾天不見好，他才讓醫(yī)生看一眼。

醫(yī)生一摸，一檢查，說得直白：“這病不是小毛病，跟你這些年喝酒脫不了干系。”

醫(yī)生勸他少喝點，甚至戒了吧。

可許將軍搖頭，他說：“上戰(zhàn)場就得喝點，喝了才有勁。”這話，他不是說著玩，多年習慣，說改真改不了。

病越拖越嚴重，家里人急得不行，硬是把他送到醫(yī)院做了全面檢查。

一查，肝癌。

這個消息一出來，南京軍區(qū)炸了鍋。

老戰(zhàn)友們聽說了，紛紛趕來探望。

他們勸他去北京，說那邊醫(yī)療條件好。

他只說了一句：“不折騰了，我知道自己啥情況。”

這時候，許將軍其實還有一件事掛在心上。

他早年離家參軍，幾十年沒怎么陪過母親。

后來調(diào)到南京當軍區(qū)司令，才終于有機會在母親床前盡孝。

他每天下班回來，都要先去看母親，說是“這輩子虧得最多的就是娘”。

母親去世后，他一直惦念著一件事：死后要埋在母親身邊。

他說得很清楚：“我想陪著我娘。”可那時候，國家提倡火葬，毛主席還親自倡議，號召干部帶頭移風易俗，骨灰盒代替棺材，這在當時是政治態(tài)度的問題。

絕大多數(shù)將領(lǐng)都簽了支持火葬的倡議書，許將軍沒簽。

他態(tài)度很堅決，就是想土葬，說白了是為了孝。

他不是跟政策對著來，他是覺得人到最后，得有個情分。

這事后來傳到毛主席耳朵里，主席聽了之后沉默了一會兒，說：“他這個人太講孝了，算了，就讓他這么辦吧。”中央也沒再追究，算是特批。

等到病重那年，許將軍又寫了一封正式申請，要求土葬。

這封信寫得平實，但字句間全是執(zhí)拗和不舍。

他說自己打了一輩子仗，沒欠國家的，只想最后能陪著母親，了卻心愿。

組織上開了會，有人反對，說這要是開了口子，火葬改革會不會倒退；也有人說，許將軍是特殊人物，這點請求不過分。

最后還是批了。

葬禮那天，風格外冷。

王震站在墓前，一直沒說話。

等儀式結(jié)束，他那句“你們可千萬別學他”，其實不是批評，更不是指責。

他說得干脆，是因為他知道，許將軍是因為孝才這么做，但一個國家不能全靠例外運行。

王震后來在回憶錄里寫過一段話，大意是：許將軍是打出來的將軍，身上全是傷疤，他這樣的戰(zhàn)士，在那樣的年代，確實值得一次特殊安排。

但他也提醒，改革不是兒戲，不能靠感情做決定。

許將軍走后不久，王震也病重，住進醫(yī)院，最后也遵從了火葬政策。

他沒提什么特殊要求，走得很干脆。

兩位老將軍，一個選擇了情感，一個選擇了制度，誰也不欠誰，誰也沒后悔。

這事后來在軍內(nèi)傳了很久，大家都記得那個冬天的風，記得王震那根拐杖敲在地上的聲音。

沒有誰在背后議論該不該土葬，更多的是唏噓：人到最后，其實就是想落個心安。

參考資料：
《老一輩革命家的“特批”》，共產(chǎn)黨員網(wǎng)，2021年6月15日
《許世友》，中國政府網(wǎng)，2020年9月2日
《猛將傳奇：和尚將軍許世友（一）》，鳳凰網(wǎng)，2009年4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