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秋,北京六國酒店,一位剛起義的前國軍將領(lǐng)正坐在房間中。
突然,一聲洪亮的“報告,我是朱德!”打破沉寂。
這聲問候,不僅打動了這位將軍的心,也象征著新舊時代的交接。
朱德,一個曾被這位將軍視作傳奇的戰(zhàn)神,此刻卻以最真摯的姿態(tài)登門拜訪,陳明仁內(nèi)心的波瀾,或許遠比表面來得洶涌...
十字路口的將軍
1948年的長沙,陳明仁手里攥著剛收到的一封電文。
這一年,對陳明仁來說,是跌宕起伏的一年。
他原本已退居二線,身心俱疲地回到湖南老家,帶著滿腹不甘卻也無可奈何的心境。
他曾是蔣介石麾下的“虎將”,在抗戰(zhàn)年間數(shù)次建功立業(yè),尤其在緬北、川南等地對日作戰(zhàn)中屢立奇功。
可隨著國共內(nèi)戰(zhàn)全面爆發(fā),局勢迅速傾斜,他再度被召回,擔(dān)任第一兵團司令員,肩負起“死守長沙”的重任。
蔣介石并非出于信任才重新啟用陳明仁,而是他知道,這場內(nèi)戰(zhàn)已無更多人可用,尤其在湖南這個兵家必爭之地。
陳明仁知道自己只是“棋盤上的一枚卒子”,但身為軍人,他還是接下了這枚燙手山芋。
長沙的軍事會議室內(nèi),地圖鋪陳,指針游移。
他麾下的部隊,看似數(shù)萬,實則骨架虛空、戰(zhàn)力疲敝。
長沙雖設(shè)防密布,但彈藥補給日益緊張,士兵們?nèi)诵母印?/p>
更令人不安的是,白崇禧電令他,若守不住長沙,就按計劃“火燒全城”。
他不是不懂戰(zhàn)爭的殘酷,但讓他親手點燃烈焰,將千萬百姓推入火海,他實在難以下手。
他幾次將電報按下,又幾次終究沒有發(fā)出任何回復(fù)。
他無法下決心,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還忠于那個日益陌生的“政府”。
就在他最彷徨之際,一封信送到了他的案前。
信是程潛轉(zhuǎn)交的,毛主席的親筆信,言辭平和,語氣寬厚,字字句句,沒有敵意,只有理解和誠意。
陳明仁反復(fù)閱讀,直至信紙被捏出皺褶,心中的迷霧才慢慢散開。
他開始明白,真正值得效忠的,不該是一個政黨,而是千千萬萬他親眼看見、親耳聽見的百姓。
毛主席沒有施壓,也沒有條件,給了陳明仁前所未有的尊重。
這種信任,蔣介石從未給過他。
他曾在公開場合回懟美方“戰(zhàn)時何談糧倉”,卻被蔣當成借口撤職查辦,那一紙“青天白日勛章”尚未發(fā)熱,就已淪為笑柄。
眼下,站在這“十字路口”的不僅是他自己,也是這座城市的命運,是這個國家的未來。
最終,陳明仁做出了決定。
他要走出這條早已裂痕斑駁的舊路,邁向那個他少年時代便敬仰的理想,為國為民。
一座燈塔
陳明仁二十多年前,也是個在長沙講武堂門前,聽老兵們談起“朱德司令”的年輕人。
那年他剛?cè)朦S埔,心氣正高,常聽人講起瀘州納溪戰(zhàn)役,說朱德率少數(shù)部隊與北洋軍鏖戰(zhàn)四十余日,終以少勝多。
那一戰(zhàn)成了他心中的燈塔。
他喜歡朱德的,不只是兵法,更是那句“為國為民”的初心。
當時的陳明仁雖立志建功立業(yè),卻未曾想過,有朝一日會與那位遙不可及的英雄產(chǎn)生交集。
1949年,一封來自北平的密信遞到陳明仁手中,送信人是章士釗。
信中沒有命令,也沒有指責(zé),只有一番再普通不過的問候語,卻句句戳心。
此后不久,李立三親自前來探望。
交談中,陳明仁更加清晰的知道了,一個敵對陣營的最高指揮官,居然愿意放下身份,親自安撫他的親屬,不談投降,不問過去,只講將才與未來。
那段時間,陳明仁開始變得沉默。
當年的那份拼死抵抗,并非出于對“主義”的信仰,而只是軍人的本能。
而現(xiàn)在,有人以溫情與信任來邀請他回歸,這是一種全然不同的選擇。
他也曾誓言抗日、保家衛(wèi)國。如今,又何嘗不是呢?
又過數(shù)日,李明灝登門。
那是陳明仁早年的老師,李明灝帶來一封親筆信,署名是朱德。
信不長,卻一字一句敲在他心口,“只要過來,過去的都算過去,你這樣的將才,我們要用,也一定會用好。”
朱德站在一個曾被他深深敬仰的人格高度,用最樸素、最人性的方式,向他遞來一只手。
“報告,我是朱德”
北平的秋天,六國飯店里,陳明仁將軍坐在案前,他今天見了不少人,每一位都以禮相待,言語溫和。
但越是這樣,他心里卻越有些說不出的惶惑。
他不是不識風(fēng)向的政客,更不是初出茅廬的士兵。
可正是因為看得太清,他才反而遲疑,共產(chǎn)黨真會不計前嫌?
他思考著,突然聽見走廊那頭傳來一個沉穩(wěn)的聲音,語調(diào)中帶著幾分軍人特有的剛勁風(fēng)趣:
“報告,我是朱德!”
陳明仁猛地一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快步打開門,一眼便看見站在昏黃燈光下的朱德總司令,腰板挺直,軍帽端正,兩眼炯炯如炬,宛如當年率軍征戰(zhàn)的鐵血將軍。
但此刻,他卻沒有禮儀排場,像一位尋常老兵般,站在門口,只為了看望一位曾經(jīng)的敵將。
“朱……朱總司令?”陳明仁幾乎是失聲喊出,整個人像被定住一樣。
朱德笑了笑,把手輕輕一擺:“晚上好,我來看看你。”
那一瞬間,陳明仁手足無措。
一個風(fēng)趣的開場,氣氛早已改變。
陳明仁也笑了,卻笑得有些酸澀,誰能想到,這位昔日讓他日夜擔(dān)心的“對手”,如今卻站在他面前,說話像是老友寒暄,毫無架子。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南京時見蔣介石的場面,必須穿戴整齊,站姿端正,言語克制,每一次開口都要揣摩其意。
蔣的辦公室永遠是冷冰冰的,充滿了“上下級”的味道。
而如今,這位朱總司令,不聲不響地出現(xiàn)在他門口,站得筆直,風(fēng)趣的說著“報告,我是朱德”。
屋內(nèi)燈光昏黃,兩位將軍相對而坐,沒有太多言語,但氣氛卻勝過千言萬語。
這一夜,陳明仁徹底明白了,新舊之間,不只是政權(quán)輪替,更是人心歸屬的較量。
朱德這簡單的一聲“報告”,是舊世界不會給予他的溫柔,卻來自一個真正代表人民的軍人。
一盤辣子菜
1949年9月12日,北京交際處,一場特別的宴會正在悄然籌備。
菜品已上大半,宴會廳內(nèi)燈光柔和,餐具整齊擺放。
身穿筆挺中山裝的陳明仁將軍被工作人員引進廳中,剛落座,還未適應(yīng)這略顯西洋化的布置,就聽見朱德總司令風(fēng)趣地笑道:
“今天吃西菜,不過我要加一道辣子菜,看我給你露一手!”
話音剛落,朱德轉(zhuǎn)身離席,徑直走向廚房。
陳明仁一愣,以為是客套,正想起身相送,卻被一旁的警衛(wèi)員輕聲制止:
“總司令是真要炒菜,這不是頭一回了?!?/strong>
果不其然,廚房里傳來鍋鏟碰撞的清脆聲,緊接著是油煙四起的辣香氣息,在餐廳空氣中穿梭,迅速掩蓋了西餐的奶油味。
朱德站在灶前,袖口挽起,手握鍋鏟,炒得極為認真。
廚師們一開始也嚇了一跳,趕緊讓出灶位。
爐火跳躍間,鍋里的辣子如紅云翻滾,香氣在空氣中炸開,帶著川蜀的熱烈、戰(zhàn)火的回憶,也夾雜著家鄉(xiāng)夜市的煙火氣。
當他親手將這道菜端上桌,一陣熾辣香氣撲面而來。
朱德將菜擺在陳明仁面前,語氣仍舊風(fēng)趣:
“今兒你嘗嘗我這把式,看能不能喚起你心頭的辣勁。”
陳明仁怔了幾秒,雙手端起筷子,細細夾了一塊放入口中。
他這一輩子吃過的菜數(shù)不勝數(shù),卻從未在如此莊重場合,如此高貴身份的人手中,吃過一盤如此“家?!钡牟恕?/strong>
一口未咽,他已紅了眼眶。
這頓飯并非簡單的歡迎,更不是象征性的寒暄,它是一場情感的認同,是對他的接納,更是對他抉擇的回應(yīng)。
飯局中,諸如劉伯承、聶榮臻、粟裕等人皆在席,席間無人提及血戰(zhàn)的舊事,只有笑談敬酒,只有戰(zhàn)友間的拍肩和目光中的默契。
眾人談笑,氣氛愈加輕松。
陳明仁放下筷子,起身舉杯,一臉鄭重地說:
“我陳明仁,今日吃了總司令親手炒的辣子菜,這份情意,我一輩子不會忘,定會奮起直追,革命進行到底!”
這一番話,說得響亮、真切。
這盤菜,不是宴席的附庸,而是誓言的見證。
他真正認定了這條路,他從內(nèi)心接受了這群曾為敵手的人,也真正站到了他們那一邊,人民的那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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