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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南的青霧鎮(zhèn),常年裹在山霧里。鎮(zhèn)口的老榕樹下,總貼滿各色紙片——有尋人的,有招工的,唯獨雜貨鋪老板阿九貼的紙片最特別,上面寫著“尋魂:若見迷途之魂,可至鎮(zhèn)西雜貨鋪相告,酬金:粗茶一盞”。
鎮(zhèn)上人都知道,阿九會“通魂”。這本事是他十五歲那年得的,當(dāng)時他跟著爹去山里采菌,遇到山洪,爹為了護他被沖走了。阿九在山里暈了三天,醒來后就多了雙能看見魂的眼睛——他看見爹的魂站在身邊,說放心不下他,要看著他長大。從那以后,阿九就守著爹留下的雜貨鋪,一邊營生,一邊幫迷途的魂找歸宿,貼了十年“尋魂啟事”。
這年霜降,鎮(zhèn)里來了個外鄉(xiāng)女人,穿件洗得發(fā)白的藍布衫,懷里抱著個布娃娃,整天在老榕樹下轉(zhuǎn)悠,盯著阿九的尋魂啟事看。阿九見她可憐,遞了碗熱粥過去:“大姐,你找什么?”
女人抬起頭,眼睛紅腫得像桃:“我找我娃的魂……我娃丟了?!?/p>
女人叫春杏,是山外沙溪村的。半個月前,她帶著五歲的兒子小毛豆去鎮(zhèn)上趕街,路過一座木橋時,小毛豆看見橋下有只彩蝶,追著跑過去,不小心摔進了河里。春杏跳下去救,可水流太急,小毛豆沒撈上來,連尸身都沒找到。春杏不死心,聽人說青霧鎮(zhèn)有能通魂的人,就一路找了過來。
“阿九老板,”春杏抓住阿九的手,指甲掐得他生疼,“你能不能幫我找找?我知道娃怕黑,他一個人在水里,肯定怕得很……”
阿九看著她懷里的布娃娃——娃娃的臉都洗褪色了,胳膊上還縫著塊補丁,想必是小毛豆生前最愛的玩具。他想起爹的魂離開時,也是這樣放心不下他,心里一軟:“大姐,你先住下,我試試。只是尋魂得等夜里,還得借你娃的貼身物件當(dāng)引?!?/p>
春杏趕緊從布包里掏出個小銀鎖,上面刻著個“豆”字:“這是娃滿月時他爹給打的,一直戴在身上,那天掉在河邊,我撿回來了。”
當(dāng)天夜里,阿九把雜貨鋪的門關(guān)上,在院里擺了張矮桌,桌上放著那枚小銀鎖、三炷香、一碗清水,還有他爹留下的半塊墨玉。他點燃香,握著墨玉,閉上眼睛默念通魂的口訣——這口訣是爹的魂教他的,每次念起,眼前就會浮現(xiàn)出一條飄著白霧的“魂路”,迷途的魂大多會在這條路上徘徊。
香燒到一半,阿九的眼前果然起了霧。霧散后,他站在一條濕漉漉的石板路上,路兩邊是齊腰深的野草,風(fēng)一吹,草葉上的水珠“滴答”往下掉,像是在哭。遠處隱約有個小小的身影,穿著件紅棉襖,正蹲在路邊,手里攥著個東西。
“毛豆?”阿九輕聲喊。
那身影猛地回過頭,正是個五歲左右的孩子,臉圓圓的,眼睛又大又亮,只是臉色蒼白得沒有血色。小毛豆看見阿九,往后縮了縮,攥著手里的東西更緊了——那是只彩蝶形狀的玻璃糖紙,想必就是他追的那只“彩蝶”。
“你是誰?”小毛豆的聲音細(xì)細(xì)的,帶著怯意。
“我是你娘找來的人,”阿九慢慢走過去,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你娘很想你,一直在找你,你跟我走,我?guī)闳ヒ娝貌缓???/p>
小毛豆低下頭,手指摳著糖紙:“我想跟娘走,可我怕……我掉下去的時候,看見水里有個黑影子,它抓著我的腳,不讓我走?!?/p>
阿九心里一沉——這是遇到“水纏魂”了。有些枉死在水里的魂,怨氣不散,會纏著其他落水的魂,不讓它們離開。他摸出懷里的墨玉,遞到小毛豆手里:“這是我爹留下的玉,能驅(qū)邪,你拿著它,就不怕黑影子了?!?/p>
小毛豆接過墨玉,冰涼的玉握在手里,他果然不那么怕了,慢慢站起來,跟著阿九往魂路深處走。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面出現(xiàn)一片水洼,水洼里漂著個模糊的黑影子,正盯著他們看。
“就是它!”小毛豆躲到阿九身后,聲音發(fā)顫。
阿九把小毛豆護在身后,舉起墨玉。墨玉突然發(fā)出淡淡的光,水洼里的黑影子“滋啦”一聲,像是被燙到似的,縮成一團,慢慢消失了。
“好了,沒事了?!卑⒕琶嗣∶沟念^,“我們?nèi)フ夷隳?。?/p>
走回雜貨鋪的院子時,天剛蒙蒙亮。阿九睜開眼,看見春杏正坐在桌邊,眼睛盯著桌上的銀鎖,一夜沒合眼。小毛豆的魂就站在春杏身邊,伸手想碰她的頭發(fā),卻穿了過去——魂是碰不到陽間的東西的。
“大姐,”阿九輕聲說,“毛豆回來了,就在你身邊?!?/p>
春杏猛地抬頭,四處張望:“娃?我的娃在哪兒?”
阿九把小毛豆的魂引到春杏面前:“你跟娘說說話吧,她能聽見。”
小毛豆看著春杏,眼淚掉了下來:“娘,我好想你,我不是故意跑開的……我看見蝴蝶,想抓來給你看。”
春杏像是真的聽見了,抱著布娃娃哭了起來:“娃,娘不怪你,娘知道你乖……你冷不冷?娘給你帶了棉襖,你穿上好不好?”
她把布娃娃放在桌上,又從包里掏出件小小的紅棉襖,輕輕鋪在旁邊:“這是你去年穿的棉襖,娘給你洗干凈了,你穿上暖和?!?/p>
小毛豆的魂慢慢飄到棉襖邊,雖然穿不上,卻還是伸手摸了摸,臉上露出了笑:“娘,我不冷了,阿九叔叔給我的玉很暖和?!?/p>
阿九看著這一幕,心里發(fā)酸。他知道,人魂殊途,春杏和小毛豆不能久待,得幫小毛豆找個安穩(wěn)的歸宿。“大姐,”他說,“毛豆的魂還沒散,是因為記掛你,還沒找到他的尸身。我們明天去河邊找找,找到后好好安葬,再給毛豆立個墳,讓他有個家,他才能安心走?!?/p>
春杏點點頭,擦了擦眼淚:“都聽你的,阿九老板,謝謝你?!?/p>
第二天一早,阿九找了幾個鎮(zhèn)上的后生,跟著春杏去了小毛豆落水的河邊。阿九讓春杏拿著小銀鎖,在河邊喊小毛豆的名字——魂會跟著貼身物件的氣息走,能引著他們找到尸身。
春杏喊了半個時辰,聲音都啞了,突然聽見不遠處的蘆葦叢里傳來“撲通”一聲。阿九趕緊跑過去,看見蘆葦叢里的水潭里,浮著個小小的身影,正是小毛豆。
后生們把小毛豆的尸身撈上來,春杏抱著他,哭得幾乎暈厥。阿九找了塊干凈的布,幫著把小毛豆的尸身擦干凈,又讓人去鎮(zhèn)上買了口小小的棺材。
鎮(zhèn)上人聽說了這事,都來幫忙。有人給小毛豆縫了新衣服,有人去山上采了野花,還有人幫著選了塊向陽的地,給小毛豆立了塊石碑,上面刻著“愛子毛豆之墓”。
下葬那天,春杏把那枚小銀鎖放在小毛豆的手里,又把布娃娃和紅棉襖一起放進棺材:“娃,娘給你帶了喜歡的東西,你在那邊好好的,別再亂跑了。娘會常來看你,給你帶糖吃?!?/p>
風(fēng)一吹,墳前的紙灰打著旋兒飄了起來,小毛豆的魂站在墳邊,對著春杏鞠了個躬,又看了看阿九,慢慢消失在霧里——他終于找到了歸宿,要去投胎了。
春杏站在墳前,雖然還在哭,卻比之前平靜了許多。她知道,小毛豆不再是迷途的魂,有了安穩(wěn)的家。
臨走前,春杏給阿九送了塊繡帕,上面繡著株蘭草:“阿九老板,謝謝你幫我找到娃,這帕子你收下,擦汗用。”
阿九收下繡帕,又把那張“尋魂啟事”換了張新的,貼在老榕樹下。陽光穿過霧,照在啟事上,“粗茶一盞”四個字,顯得格外暖。
后來,青霧鎮(zhèn)的人都知道,鎮(zhèn)西雜貨鋪的阿九,不僅能尋魂,還能幫魂找歸宿。有人家里親人走得急,放心不下,就來找阿九;有人遇到迷途的魂,也會去告訴阿九。阿九總是笑著應(yīng)下,每次幫完忙,只收人家一盞粗茶。
他的雜貨鋪里,總擺著個小小的陶罐,里面裝著爹留下的墨玉,還有春杏送的繡帕。有時候夜里,阿九會坐在院里,看著天上的月亮,想起爹的魂,想起小毛豆的笑臉,想起那些被他幫過的魂——他們曾是迷途的人,如今都有了安穩(wěn)的歸宿。
再后來,阿九的“尋魂啟事”越貼越多,貼滿了老榕樹的半邊樹干。鎮(zhèn)上人都說,這啟事不是貼給人看的,是貼給迷途的魂看的——只要看見這啟事,就知道有人能幫它們找回家的路。
要是你去青霧鎮(zhèn),說不定還能看見阿九的雜貨鋪,門口擺著張矮桌,桌上放著盞粗茶,老榕樹下的“尋魂啟事”,在霧里輕輕晃著,像在跟每個路過的人,說著重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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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為純原創(chuàng)民間故事,寓教于樂,旨在豐富讀者業(yè)余文化生活,所有情節(jié)根據(jù)民間口述整理而成。純文學(xué)作品,借古喻今、明道講理,勿與封建迷信對號入座!抄襲、侵權(quán)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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