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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三指的船剛泊在漢口碼頭,江風就卷著魚腥味撞過來,把他腰間那枚銅鈴吹得叮當作響。鈴身刻著“鎮(zhèn)水”二字,綠銹爬滿邊緣,是他爹臨死前塞給他的念想——陳家三代靠長江吃飯,不是打魚,是捉鬼。
“陳先生,您可算來了!”碼頭上的王老板早就候著,西裝袖口沾著泥,見了陳三指就往江里指,“這半個月,夜里總有人聽見江里哭,昨天更邪乎,張老四家的小子去挑水,桶剛放進江,就被什么東西拽著往水里拖,要不是旁邊船工拉得快,人就沒了!”
陳三指沒說話,蹲下身捻起一撮江邊的泥。泥是黑的,湊近聞有股腐草味,指甲蓋一碾,竟碎出幾粒白色骨渣。他眉頭皺了皺,從帆布包里掏出個巴掌大的羅盤,指針轉得飛快,最后死死釘在下游方向。
“是水鬼,還不止一個?!标惾刚酒鹕恚L把他的粗布褂子吹得獵獵響,“今晚漲潮時,帶我去出事的地方?!?/p>
王老板連忙點頭,又往他手里塞了個油紙包,里面是兩塊大洋:“您放心,只要能除了這邪祟,后續(xù)還有重謝。”陳三指沒推辭,把大洋揣進懷里,目光卻落在江面——正午的太陽正毒,江面上卻飄著一層薄霧,霧氣里隱約能看見幾縷黑發(fā),像水草似的隨波晃蕩。
到了夜里,江風更冷了。陳三指撐著條小木船,王老板縮在船尾,手里的馬燈被風吹得忽明忽暗。船行到下游一處淺灘,陳三指突然喊停:“就是這了。”
王老板探頭一看,淺灘上堆著些爛木板,像是沉船的殘骸,夜里看過去,倒像幾具蜷縮的人影。他剛想說話,就聽見水里傳來女人的哭聲,細細的,裹在風里,聽得人骨頭縫都發(fā)寒。
“別出聲?!标惾笍陌锾统鎏夷緞?,又把腰間的銅鈴解下來,用紅繩系在船頭,“這水鬼是溺死的婦人,帶著怨氣,專挑男人下手?!?/p>
話音剛落,水面突然翻起個漩渦,一只蒼白的手猛地抓住船沿,指甲縫里還掛著水草。王老板嚇得尖叫起來,陳三指卻眼疾手快,桃木劍“唰”地刺過去,正扎在那只手上。只聽一聲凄厲的慘叫,那手瞬間縮回水里,江面上冒出一串黑泡,散發(fā)出刺鼻的腥氣。
“把馬燈往水里照!”陳三指喊道。王老板哆哆嗦嗦地舉起馬燈,燈光照進水里,能看見水下有個模糊的人影,長發(fā)飄在水里,身上的藍布衫早就泡得發(fā)白,正惡狠狠地盯著他們。
“你本是岸邊人家,為何要在江里害人?”陳三指對著水面喝問,聲音在夜里傳得很遠。水里的人影頓了頓,哭聲又響起來,這次卻帶著委屈:“我男人賭錢輸了,把我推下河,說我是累贅!我在江里漂了三個月,冷得很,我只是想找個人陪我……”
陳三指沉默了。他想起爹說過,水鬼里最可憐的就是這種含冤而死的,怨氣不散,卻又沒壞到徹底,只是被困在執(zhí)念里。他從包里掏出張黃符,用打火機點燃,符灰落在水里,水面竟泛起一層微光。
“我知道你冤,但害了無辜的人,就成了厲鬼,永世不得超生。”陳三指的聲音軟了些,“我給你燒張往生符,帶你去岸邊找你男人,你把冤屈說清楚,之后就去投胎,好不好?”
水里的人影沒說話,卻慢慢浮了上來。那是個二十多歲的女人,臉白得像紙,眼睛卻很亮,只是布滿血絲。她望著陳三指,輕輕點了點頭。
陳三指把船劃到岸邊,女人的魂魄飄上岸,順著小路往村里去。王老板看得目瞪口呆,剛想說話,就聽見村里傳來一聲慘叫。兩人趕過去時,正看見女人的魂魄站在一間破屋前,屋里的男人——也就是她的丈夫,正抱著頭在地上打滾,嘴里喊著“饒了我”“我錯了”。
原來這男人把女人推下河后,就拿著家里的錢去賭,輸光了就躲在村里,每天都被噩夢纏擾。如今見了女人的魂魄,嚇得當場就招了,說自己是怕女人跟他離婚,才下了狠手。
女人的魂魄看著他,眼淚從眼角滑落,卻沒再靠近。她轉頭看向陳三指,輕聲說:“謝謝你,我不恨了。”說完,她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縷青煙,飄向了夜空。
王老板松了口氣,連忙給陳三指遞煙:“陳先生,您可真厲害!這事兒解決了,我再給您加錢!”陳三指擺擺手,把銅鈴重新系回腰間:“不用,這是我該做的。”
可沒過幾天,陳三指又被請去了下游的蕪湖。這次找他的是個老漁民,說江里最近總出現一艘鬼船,船帆是黑的,夜里飄在江面上,誰要是靠近,就會被吸進船里,再也不見人影。
陳三指跟著老漁民去了江邊。夜里的江面很靜,只有浪打船板的聲音。到了后半夜,遠處果然飄來一艘船,船帆是黑的,像塊破布似的掛在桅桿上,船身斑駁,一看就沉在江里幾十年了。
“就是它!”老漁民壓低聲音,“上周李二愣子想靠過去看看,剛劃到一半,就被一股風吸進船里,連個響都沒聽見!”
陳三指掏出羅盤,指針瘋狂轉動,最后指向鬼船的方向。他從包里掏出個葫蘆,拔開塞子,里面倒出些黃色的粉末,撒在船周圍:“這是雄黃粉,能暫時困住里面的東西。”
他剛想劃船靠近,鬼船突然動了起來,速度很快,直朝著他們的船沖過來。江風驟起,黑帆被吹得獵獵作響,船上傳來陣陣嘶吼,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是當年沉在江里的運兵船,船上的士兵都死在了江里,怨氣太重,成了鬼船?!标惾肝站o桃木劍,“他們被困在江里幾十年,早就沒了理智,只知道抓人?!?/p>
說話間,鬼船已經到了跟前。船板上站著十幾個黑影,個個穿著破爛的軍裝,臉上沒有五官,只有兩個黑洞洞的窟窿,正伸著枯瘦的手,朝著他們抓過來。
陳三指猛地跳起,落在鬼船的甲板上。桃木劍揮舞起來,每刺中一個黑影,黑影就會發(fā)出一聲慘叫,化作一縷黑煙??珊谟疤嗔耍瑲⒘艘粋€,又來一個,陳三指漸漸有些體力不支。
就在這時,他想起爹說過的話:“長江里的鬼,大多是執(zhí)念太深,只要找到他們的執(zhí)念,就能化解?!彼O聞幼?,對著黑影們喊道:“你們是不是在等援軍?是不是想回家?”
黑影們的動作頓了頓,嘶吼聲變小了些。陳三指繼續(xù)說:“當年你們是為了保家衛(wèi)國,死得光榮。如今新中國成立了,國家太平了,你們的家人都在等你們回家,你們不該困在這里害人!”
他從包里掏出一疊黃符,點燃后撒向空中。符紙在空中燃燒,化作一個個金色的光點,落在黑影們身上。黑影們的身影漸漸清晰,露出了一張張年輕的臉,有的臉上還帶著稚氣。
“回家……”一個黑影輕聲說,聲音里滿是渴望。
“對,回家。”陳三指的眼眶有些發(fā)紅,“我?guī)銈兓丶?。?/p>
他拿出銅鈴,輕輕搖晃。鈴聲清脆,在江面上回蕩。黑影們隨著鈴聲,慢慢化作一縷縷青煙,飄向了遠方。鬼船也漸漸變得透明,最后消失在江面上。
老漁民在旁邊看得熱淚盈眶,對著陳三指深深鞠了一躬:“陳先生,您不僅除了邪祟,還讓這些烈士回了家,您是大好人?。 ?/p>
陳三指搖搖頭,把銅鈴揣進懷里。他望著平靜的江面,想起爹臨死前的話:“三指,咱們陳家捉鬼,不是為了錢,是為了讓江里的冤魂能安息,讓岸上的人能平安。長江是咱們的母親河,不能讓怨氣污了它?!?/p>
從那以后,陳三指依舊在長江上漂泊。有人說他去了上游的重慶,解決了江里的水猴子;也有人說他在下游的上海,驅散了碼頭的怨魂。沒人知道他具體在哪里,只知道只要長江里出了邪祟,他就會出現。
后來,陳三指老了,頭發(fā)白了,背也駝了,可腰間的銅鈴依舊亮著,沒添多少新銹。他收了個徒弟,是個十幾歲的少年,跟他當年一樣,眼里滿是好奇。
“師父,咱們什么時候能像您一樣厲害?”少年問。
陳三指笑著指了指江面:“等你知道,捉鬼不是為了逞強,是為了讓這長江水,永遠干凈,讓岸上的人,永遠平安,你就厲害了?!?/p>
少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跟著陳三指一起,撐著船,消失在長江的薄霧里。江風依舊吹著,銅鈴的聲音清脆,在江面上回蕩,像一首永遠唱不完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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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為純原創(chuàng)民間故事,寓教于樂,旨在豐富讀者業(yè)余文化生活,所有情節(jié)根據民間口述整理而成。純文學作品,借古喻今、明道講理,勿與封建迷信對號入座!抄襲、侵權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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