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故事的川菜,你吃過哪幾道?
三千年前,
三星堆的青銅神樹在四川盆地拔地而起,
金杖上的魚鳥紋刻著古蜀人沒說出口的秘密。
1986 年一鋤頭挖開的祭祀坑,青銅縱目面具瞪著現(xiàn)代人,
沒人能解它為何眼凸耳闊,只知這是長江文明的硬證據(jù),比中原青銅器多了股野性。
三國時(shí),諸葛亮在成都擺八陣圖,錦江里的石頭至今像藏著兵戈。
李冰修的都江堰更實(shí)在,兩千多年來把岷江掰成兩半,成都平原才成了 “天府之國”。
后來杜甫躲在草堂寫 “窗含西嶺千秋雪”,竹椅上的墨跡早干,
可成都人泡茶館的習(xí)慣,倒像從那時(shí)傳下來的。
現(xiàn)在寬窄巷子的青磚上,還能找出清末的裂紋。
蜀繡姑娘的針穿過綢緞,繡的還是熊貓和芙蓉花。
川劇變臉的臉一甩,紅臉關(guān)公、白臉曹操輪番登場,臺(tái)下喝彩聲里,
藏著四川人刻在骨子里的鮮活,
就像川菜,再辣再麻,也得活出熱乎勁兒。
太白鴨
是四川老饕心尖上的“詩仙菜”。
唐天寶年間,李白在蜀地生活二十年,最饞那口燜蒸鴨子,
鴨肉用百年花雕、枸杞、三七浸透,蒸得皮酥肉爛,湯汁鮮得掉眉毛。
他揣著這道菜獻(xiàn)給唐玄宗,玄宗咂摸兩口便拍案:“此菜當(dāng)配太白名!”
從此“太白鴨”成了川菜頭牌,至今成都人擺宴席,總愛端這道菜,
說它“吃著是滋味,嚼著是故事”,巴適得板!
這鴨子講究“三蒸三醉”:
先腌入紹酒鹽巴,再與瘦肉、藥材同蒸三小時(shí),
湯汁裹著鴨肉香,枸杞紅、三七綠浮在白湯里,像幅水墨畫。
肉酥得筷子一戳就化,湯鮮得能下三碗飯,連骨頭都滲著酒香。
四川人愛它,不僅是味美,更愛那股子“詩仙獻(xiàn)菜”的煙火氣,
吃的是鴨子,品的卻是李白那句“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豁達(dá)。
麻婆豆腐
誕生于清同治年間成都萬福橋的“陳興盛飯鋪”,
老板娘陳氏因臉上有麻痕被喚作“陳麻婆”,她以鹵水豆腐、
牛肉末為主料,佐以郫縣豆瓣、花椒、辣椒,
創(chuàng)制出“麻、辣、鮮、香、燙、嫩、酥、活”八味俱全的豆腐菜。
據(jù)《成都通覽》記載,此菜在清末便名列成都著名食品,
李劼人更概括其“八字訣”,其中“活”指青蒜苗翠綠直立如剛摘,入口卻無生澀,
全憑火候與勾芡技藝,需分三次下芡,讓湯汁收包緊實(shí),油亮不泄。
這道菜在四川是“下飯神器”,也是鄉(xiāng)愁符號(hào)。
豆腐嫩如柳絮,一抿即化;
牛肉末酥香似火,裹著花椒的麻、辣椒的辣直沖腦門,熱辣鮮香直叫人“安逸得板”!
如今它已成川菜名片,2011年入選四川非遺,更借黃埔軍校學(xué)生傳遍全國,
甚至被日本廚師陳建民改良后風(fēng)靡海外。
一碗麻婆豆腐,吃的是煙火,嚼的是歷史,辣得痛快,麻得通透,巴適得緊!
眉山東坡肉
這口傳承千年的“神仙肉”,得從蘇東坡在徐州抗洪說起。
1077年黃河決口,他率百姓筑堤保城,百姓殺豬擔(dān)酒致謝,
東坡便將豬肉切塊,以黃酒慢燉,回贈(zèng)時(shí)肉香四溢,人稱“回贈(zèng)肉”。
后人在黃州見他“貴者不肯吃,貧者不解煮”,
便傳下“凈洗鐺,少著水,柴頭罨煙焰不起”的秘法,
成就了這道肥而不膩、酥而不爛的東坡肉。
如今眉山街頭,老饕們常說:“東坡肉要‘火候足時(shí)他自美’,急不得!”
這肉講究“三線五花”,皮膘間肥瘦分明,燉時(shí)加冰糖炒糖色,紅亮如瑪瑙,入口即化。
眉山版更愛配筒子骨、泡小米辣,鹵香中帶點(diǎn)微辣,吃著“巴適得板”!
它不僅是餐桌上的硬菜,更是蘇東坡“與民同樂”的精神化身,
當(dāng)年他疏浚西湖,百姓送肉,他分肉回贈(zèng),留下“東坡肉”的美名,
如今仍是川菜里的“頂流”,吃一口,便是千年煙火氣。
宮保雞丁
川地老饕都曉得,宮保雞丁是丁寶楨丁大人“整”出來的。
這丁宮保在山東當(dāng)巡撫時(shí),就愛讓家廚炒“醬爆雞丁”,
調(diào)任四川總督后,又把辣椒、花生米往里一加,嘿,成了!
因他封“太子太?!?,這道菜便得了個(gè)“宮?!泵?hào),2019年還申了非遺,
四川人逢年過節(jié)少不了它,桌邊一坐,夾塊雞丁配口飯,直喊“巴適得板”!
這菜講究“糊辣荔枝味”,
紅油亮得晃眼,雞丁嫩得能抿化,花生米脆得“咔嚓”響。
辣不是直沖腦門的猛,是舌尖先麻后辣,再泛點(diǎn)甜,末了帶點(diǎn)醋香,
像極了四川人的脾氣:熱情里藏著綿長。
川菜館子里,大廚必用雞腿肉,火候一把握,肉嫩得能“打閃”,
再撒把花椒干辣椒,爆炒時(shí)那香,隔條街都聞得到!
如今這菜早走出國門,連外國人都愛得緊,
成了“中國味道”的活招牌,你說是不是頂呱呱?
回鍋肉
源自北宋祭祀習(xí)俗,當(dāng)時(shí)四川人將煮熟的“刀頭肉”回鍋炒制,
意外成就這道“二次生命”的美食。
明清辣椒入川后,川人融入郫縣豆瓣、永川豆豉,形成“咸鮮微辣、肥而不膩”的經(jīng)典味型。
民間傳說中,清末凌翰林祭祖后將剩肉加青蒜、醪糟翻炒,香飄鄰里,引得眾人效仿;
另有“袍哥肉”典故,
哥老會(huì)成員用兩斤肉搭配蘿卜、豆腐,做出回鍋肉等四道菜,成為江湖規(guī)矩中“必吃首菜”。
如今,這道“川菜第一菜”被列入“中國菜”四川十大經(jīng)典名菜,
從嘉定府鹽菜回鍋肉到漢州大刀回鍋肉,
各流派延續(xù)著“燈盞窩”肉片卷曲如油燈的視覺標(biāo)識(shí),以及“肥四瘦六”的黃金比例。
其魅力在于“家?!倍值木?,
五花肉先煮至七八分熟,切片煸出油花形成“燈盞窩”,
再與蒜苗、仔姜、青椒“翹頭”共舞,豆瓣醬的醇厚、豆豉的咸香、白糖的回甜層層疊疊,
一口下去,辣而不燥、香而不膩。
在四川,回鍋肉是檢驗(yàn)廚子水平的“剛需菜”,更是游子心中的“鄉(xiāng)愁密碼”。
眉山東坡肘子
是蘇東坡與妻子王弗的“廚房意外”。
王弗燉肘時(shí)焦糊粘鍋,急中加姜蔥醬醋慢煨,竟成肥而不膩、粑而不爛的美味,
蘇東坡拍腿稱奇,四處推此做法。
這鍋“糊味救場”的肘子,從黃州煨燉到眉山,從民間灶臺(tái)爬上國宴餐桌,
2013年獲國家地理標(biāo)志,2014年列省級(jí)非遺,成了川菜里的“硬核鄉(xiāng)愁”。
它皮糯如脂,肉爛脫骨,冰糖收汁的紅亮皮兒裹著咸甜適口的肉,
筷子一戳就散成瓣兒,入嘴即化不膩喉。
眉山人過節(jié)擺宴必端它,寓意團(tuán)圓富足。
現(xiàn)在川菜館里它還是“鎮(zhèn)店寶”,年輕人愛它的麻辣新口味,游子帶罐頭當(dāng)“鄉(xiāng)愁解藥”。
夫妻肺片
清末民初,挑擔(dān)小販用牛雜碎邊角料,刮洗鹵煮后切片,拌上紅油花椒,
成了拉車腳夫的“巴適得板”下飯菜。
郭朝華、張?zhí)镎?/strong>兩口子更絕,1933年在半邊橋支起攤子,
把“廢片”改作“肺片”,牌匾還是趙蘊(yùn)玉親題的金字黑底。
別看沒肺,牛頭皮透亮、牛舌淡紅、牛肚白嫩,浸在紅亮亮的辣椒油里,
麻辣鮮香直往鼻子里鉆,吃一口“細(xì)嫩化渣”,
連《GQ》都封它作“年度開胃菜”,英文名直接叫“史密斯夫婦”,夠國際范兒!
這菜講究“鹵香打底,麻辣當(dāng)頭”,
32味香料熬的鹵汁,配上現(xiàn)舂花椒粉、自制紅油,
刀工更要“橫筋切片”,片得薄如紙、透如光。
你說這碗肺片為啥火?
它不單是道菜,是成都人“化腐朽為神奇”的生計(jì)智慧,
更是刻進(jìn)四川人骨子里的“尚滋味”基因,吃一口,便是吃進(jìn)了半部川菜史!
東坡墨魚
樂山岷江里的“墨色傳奇”,傳說北宋蘇東坡在凌云寺讀書時(shí),
常去江邊洗硯,墨汁浸入江水,墨頭魚啃食后皮色如墨,便得此名。
這魚生得“龍身燕尾”,嘴小身長肉厚,原是湍急江流中的“固石高手”,
漁民稱其“春爬”,因吸盤口緊附巖壁,急流沖不脫,捕撈需靠叉取。
如今,它與江團(tuán)、肥蛇并稱“川江三大名魚”,
明《四川總志》、清《樂山縣志》均有記載,連郭沫若都曾在書中夸它“外酥里嫩,甜酸微辣”。
做法講究“炸定型、勾糖醋”:
魚剖兩半頭相連,刀花深至肉三分,鹽酒腌后裹粉炸至金黃,再淋上豆瓣、蔥姜蒜、糖醋熬的芡汁,撒蔥白絲。
咬一口,皮脆如薄殼,肉嫩似化,甜酸中透著微辣,配碗米飯“巴適得板”!
當(dāng)?shù)厝苏f,這魚吸了東坡的“文氣”,吃的是文化,品的是煙火,
連“洗墨池”遺址都成了游客必打卡處,你說安逸不安逸?
開水白菜
川西壩子有句老話:“百菜不如白菜美,諸肉還是豬肉香?!?/strong>
開水白菜正是這“美”與“香”的化境。
這菜誕生于清宮御膳房,川菜名廚黃敬臨為破“川菜只辣”的偏見,
用老母雞、火腿吊出清如開水的湯,取黃秧白菜心焯冰鎮(zhèn),蒸后澆湯,湯清味濃,
菜心嫩如春芽,入口鮮得直沖天靈蓋。
宴日本貴賓時(shí),客人見湯清以為寡淡,一嘗驚呼“賽過山珍海味”。
如今,這菜上了國宴,也入百姓家,成都“姑姑筵”每天只做四桌,提前五天預(yù)訂,
老饕們擠破頭就為嘗這口“清而不寡,淡而有味”。
它不是白開水泡白菜,是川菜“極繁至簡”的魂,
湯要熬足八小時(shí),掃湯用雞茸吸盡雜質(zhì),白菜只取芯,燙得恰到好處,
方能成就這“不似珍肴,勝似珍肴”的巴適味道。
五柳魚
杜甫避亂入蜀,在浣花溪草堂創(chuàng)出五柳魚,
那年朋友造訪,他急得抓耳撓腮,忽見溪中釣起條草魚,
當(dāng)即動(dòng)手蒸熟,澆上甜面醬、泡菜辣椒、蔥姜調(diào)的汁,
撒把香菜,魚背五色配料如柳葉,便借陶淵明“五柳先生”之名,喊它“五柳魚”。
這名字巴適得板,從此成了川菜里酸甜咸辣五味俱全的經(jīng)典,
連杭州人都喊它“東坡魚”,說蘇軾也愛這口。
這魚講究個(gè)“鮮”字訣:
活魚剞花刀蒸至嫩滑,冬筍、香菇、辣椒五色絲炒香,勾芡糖醋汁澆上,
外酥里嫩,甜酸裹著泡菜的微辣直鉆鼻腔。
成都人待客必點(diǎn)這道,老輩子說“吃五柳魚,才曉杜甫的詩情畫意”。
如今餐館里,這魚仍是宴席上的硬菜,
一口下去,魚香混著川味,活脫脫把千年的煙火氣都燉進(jìn)了湯里,安逸得很!
筷子夾起最后一片回鍋肉,油光在燈下晃了晃。
辣味還粘在舌尖,故事卻沉進(jìn)了胃里。
這些菜從來不只是菜,是青銅器上的銹,
是杜甫漏在草堂的詩,
是老百姓鍋底噼啪作響的日子。
你吃一口,千年的煙火就順著喉嚨,燙進(jìn)心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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