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老公抱怨了一句項目難做。
我好心提醒他：
“你那個競標(biāo)項目，對手方的老板是我爸老朋友。”
“你要是覺得棘手，我可以讓我爸幫忙?！?br/>婆婆笑得合不攏嘴，直夸娶對了兒媳。
不僅把家里照顧得好，工作上還能有幫襯。
我心里一暖，剛想謙虛幾句。
老公卻把筷子一拍，嘲諷道：
“喬妍，你是在提醒我，我的成功離不開你娘家嗎？”
“你爸的人脈是厲害，但那又怎樣？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裙帶關(guān)系。”
“我周琛能有今天，靠的是我自己的能力，不是靠誰的施舍。”
心里的那點暖意，被瞬間澆得冰冷。
原來在他眼里，我所有的真心付出和幫襯，都只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婆婆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有些尷尬地打圓場：“小琛，怎么跟你媳婦說話呢?！?br/>周琛挑眉，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
“媽，我只是實話實說?！?br/>“她大概都忘了，自己已經(jīng)五年沒有上過一天班了吧。”
“除了帶娃就是看電視，日子過得可真輕松。”
“哪里知道我在公司的難處。”
“整天就知道托關(guān)系找人脈，沒有一點自主意識?！?br/>“還沾沾自喜覺得是自己厲害?！?br/>“喬妍，你自己說，你上一次靠自己能力賺錢是什么時候？”
“五年前？還是六年前？”
“我都快忘了你還會工作這回事?！?br/>我抬眼，靜靜地看著他。
“怎么，說不出話了？”
“被我養(yǎng)著，就該有被養(yǎng)著的自覺?！?br/>“別總想著跟媽邀功，好像這個家沒你不行一樣?！?br/>“說句難聽的，找個保姆都比你有用，至少人家還拿工資有自知之明?！?br/>我垂下眼簾，夾了青菜放進(jìn)女兒笑笑的碗里。
“笑笑，多吃點蔬菜。”
我的無視激怒了他。
他用筷子敲了敲碗：“喬妍，我跟你說話呢！”
“裝什么聾子？”
婆婆連忙按住他：“好了好了，吃飯的時候說這些干什么?！?br/>“妍妍每天帶孩子做家務(wù)也很辛苦的啦。”
“辛苦？她辛苦什么？”
周琛冷笑。
“我哪個同事的老婆不是這樣？人家還得上班呢。”
“就說我們公司新來的項目總監(jiān)沈芷柔，那才叫獨立女人?！?br/>“名校畢業(yè)，履歷光鮮，一個人能扛起一個項目組，人家才叫真正的優(yōu)秀?！?br/>“不像某些人，除了吃就是睡，已經(jīng)活得像一頭......”
他不再說了。
沈芷柔這個名字不斷扎進(jìn)我心里。
我沒說話，只是默默地給女兒剔掉魚刺。
飯后，周琛接了個電話就進(jìn)了書房。
婆婆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唉聲嘆氣。
“妍妍啊，你別往心里去，小琛他就是工作壓力大?！?br/>我笑了笑：“媽，我沒事。”
“你知道的，小琛他現(xiàn)在事業(yè)正在上升期，應(yīng)酬也多，有時候說話是直了點。”
“男人嘛，都看重事業(yè)?！?br/>“不過妍妍，你也要理解，小琛養(yǎng)家不容易，你在家確實輕松些。”
我點點頭，把最后一只碗擦干放好。
“媽，我知道?！?br/>夜里，我躺在床上，身旁的周琛已經(jīng)睡熟。
他手機(jī)屏幕亮了一下，是微信消息的提示。
我拿了過來。
屏幕上，一個叫柔的頭像發(fā)來一條消息。
“琛，睡了嗎？今天的數(shù)據(jù)報告有點問題，明天得早點去公司?！?br/>我點開他們的聊天記錄。
很干凈，大部分都是工作。
可往上翻，我看到一張照片。
是沈芷柔發(fā)來的，一張精美的建筑設(shè)計圖。
周琛回她：“你總是這么有才華，讓我驚喜?！?br/>“和你這樣的女人共事，是我的榮幸。”
沈芷柔回了一個笑臉：“彼此彼此?！?br/>再往上，是我生日那天。
周琛說公司加班，很晚才回來。
而他和沈芷柔的聊天記錄里，沈芷柔說：“謝謝你的晚餐，那家餐廳的氛圍很好?！?br/>周琛回：“配得上你這樣的女人?！?br/>“和你在一起，我覺得自己又年輕了?！?br/>我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樣送笑笑去上學(xué)。
回家路上，經(jīng)過一家高檔男裝店時，我停住了腳步。
櫥窗里，站著兩個熟悉的身影。
周琛，和沈芷柔。
沈芷柔正拿著一件深藍(lán)色的風(fēng)衣，往周琛身上比劃，并撫摸他的身子。
她仰著頭，笑意盈盈地跟他說著什么。
而周琛，那個在我面前永遠(yuǎn)不耐煩的男人。
此刻低著頭，眼眉彎彎地看著她。
那是我許久未曾見過的眼神了。
他伸出手，自然地拂去了沈芷柔肩上的一根頭發(fā)。
然后捏了捏她的臉。
動作親昵，旁若無人。
我的血液，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
我站在街角，靜靜地看著。
直到他們一起從店里出來，周琛手里提著購物袋，兩人并肩走遠(yuǎn)，消失在人群里。
我才轉(zhuǎn)身，走進(jìn)那家店，買下了周琛試過的那件風(fēng)衣。
回到家，我把風(fēng)衣掛進(jìn)周琛的衣柜。
和他那一排排深色系的西裝掛在一起，顯得格格不入。
我坐在沙發(fā)上，一直等到半夜，周琛才帶著一身酒氣回來。
他看到我還沒睡，有些不耐煩。
“怎么還不睡？等我給你匯報工作嗎？”
“還是想查崗？”
我沒理他，起身去廚房給他倒了杯蜂蜜水。
他走進(jìn)衣帽間換衣服，很快，里面?zhèn)鱽硭|(zhì)問的聲音。
Z?
“這件衣服怎么回事？”
他拿著那件藍(lán)色風(fēng)衣走出來，扔在沙發(fā)上。
“喬妍，你在跟蹤我？”
他的眼神冰冷。
“沒有，路過看到的，順手買了?！蔽野阉f給他。
他冷笑，“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今天確實和沈芷柔去看了衣服?！?br/>他竟然就這么承認(rèn)了。
沒有一絲一毫的遮掩。
“不過我沒買，因為我覺得不合適?！?br/>“就算你買來了我也不會穿?！?br/>“喬妍，你這種自作主張的關(guān)心，只會讓我覺得惡心?！?br/>“就像你自作主張去告訴你爸項目信息一樣，令人窒息?！?br/>“我和沈芷柔在一起的時候，從來不用擔(dān)心這些無聊的監(jiān)視?！?br/>他把蜂蜜水重重地砸在茶幾上，水灑出來，燙得我手背一紅。
他看都沒看一眼。
“以后我的事，你少管。”
“管好你的孩子，看好你的電視，別來煩我?！?br/>他轉(zhuǎn)身就要回房，我連忙把他喊?。?br/>“你跟我發(fā)火我可以不說什么，但是明天是笑笑幼兒園的親子運動會?！?br/>“你之前答應(yīng)過要陪我們一起去的，別忘了。”
周琛本就怒然的臉上，又浮起不耐煩：
“去不了，公司一堆事?！?br/>“你答應(yīng)過笑笑的。”
“答應(yīng)了又怎么樣？喬妍，你能不能成熟點？為了公司，我犧牲一下個人時間怎么了？”
“笑笑會失望的?！?br/>“失望？她有什么好失望的？她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我拼死拼活換來的！”
“我去不了，你就不能自己去嗎？”
“反正你也沒別的事做。”
話音剛落，手機(jī)響了。
看到來電顯示，他緩和了神情，用截然不同的的語氣對著電話說。
“小柔，這么晚了什么事？嗯，你要給我?guī)г顼?？?br/>“這多不好意思。同事之間的關(guān)照？不能拒絕？那好吧，幫我?guī)б环萑髦尉秃??！?br/>“你真貼心?！?br/>掛了電話，他看我的眼神又恢復(fù)了冰冷。
“看什么看？芷柔是為了讓我工作有精力才給我?guī)г顼?，你以為都像你一樣閑？”
他轉(zhuǎn)身進(jìn)了臥室，狠狠關(guān)上房門。
留下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客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