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我們?yōu)楹位畹貌蝗缫皇滋圃姡?/p>
文 ||周忠應(yīng)
重建你的“精神江南”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p>
——杜牧《寄揚州韓綽判官》
一千多年前,杜牧在長安遙望揚州,寫下這首輕盈又深沉的詩。他沒有哭天搶地,沒有長篇大論,只是輕輕問一句:“玉人何處教吹簫?”
這一問,穿越千年,直抵今天每一個在深夜刷手機、卻無人可訴的現(xiàn)代人內(nèi)心。
一千二百年前的月亮,曾照亮揚州的二十四橋,和橋頭吹簫的玉人。一千二百年后的今晚,同樣的月光,正照著你我刷著手機、卻無話可說的側(cè)臉。杜牧問的是友人,戳中的,卻是每一個擁有上千好友,卻無人在心的當(dāng)代孤獨。
一、我們不再“寄詩”,只發(fā)“已讀不回”
杜牧寫這首詩時,與友人韓綽相隔千里。沒有微信,沒有視頻通話,只有驛站快馬、紙墨書信。但他仍愿意花時間、費心思,把思念凝成四句詩,托付給風(fēng)與月。
而今天的我們呢?
通訊錄里有上千好友,微信置頂卻常年沉默;朋友圈點贊如潮,私聊卻連一句“最近還好嗎”都顯得突兀。
我們擁有史上最便捷的連接工具,卻患上了最嚴(yán)重的情感失語癥。
這不是技術(shù)的錯,而是我們在“高效社交”的幻覺中,把關(guān)系變成了任務(wù)清單:
逢年過節(jié)群發(fā)祝福;
同事離職點個贊;
老友失聯(lián)三年,只在對方婚禮請柬上才想起對方名字。
我們不再“寄詩”,因為我們早已忘了如何真誠地思念一個人。
我們經(jīng)常說詩和遠方,現(xiàn)在卻生活沒有詩和遠方的世界里。
二、二十四橋還在,但“玉人”已成流量符號
杜牧筆下的“玉人”,是友人韓綽。
一位在揚州教人吹簫的風(fēng)雅判官。
那“吹簫”不是表演,而是生活本身:月下閑坐,琴簫和鳴,心有所寄。
可今天的“玉人”在哪里?
在直播間里打賞換來的“謝謝哥哥”;在短視頻里精心剪輯的“歲月靜好”;在熱搜上被反復(fù)消費的明星私生活。
我們把“人”變成了“人設(shè)”,把“情感”變成了“內(nèi)容”。
以頂流明星王一博為例。他騎摩托、跳街舞、演古裝、拍電影,粉絲千萬,熱搜不斷??捎卸嗌偃苏嬲P(guān)心他是否疲憊?是否孤獨?是否也曾在某個深夜,望著窗外的月亮,想起某個再也聯(lián)系不上的人?
王一博曾在采訪中說:“我其實不太會表達情緒。”
這句話,何嘗不是當(dāng)代年輕人的集體寫照?
我們擅長用表情包代替眼淚,用“哈哈哈”掩蓋失落,用“沒事”終結(jié)對話。
我們不是冷漠,而是害怕暴露脆弱后無人接住。
于是,我們選擇沉默。
于是,杜牧那句“玉人何處教吹簫”,在今天成了無人應(yīng)答的回聲。
三、江南草未凋,但我們的“精神故鄉(xiāng)”正在荒蕪
“秋盡江南草未凋”
杜牧寫的是地理的江南,更是心靈的江南。
那是即便在蕭瑟深秋,依然有綠意、有溫度、有詩意棲居的地方。
可現(xiàn)代人的“江南”在哪里?
一線城市鋼筋森林里,996的工位上,房貸車貸的賬單中,我們早已失去了“草未凋”的從容。
更可怕的是,我們連“思鄉(xiāng)”的資格都快失去了。
多少年輕人背井離鄉(xiāng),在北上廣深打拼十年,卻發(fā)現(xiàn)自己既回不去故鄉(xiāng),也融不進城市。
故鄉(xiāng)變了:老屋拆遷,童年小河填平,親戚只問“工資多少、結(jié)婚沒”;
城市冰冷:合租隔斷間、通勤兩小時、同事叫不出全名。
我們成了“無根的一代”——身體在漂泊,靈魂在流浪。
心理學(xué)家榮格說:“現(xiàn)代人最大的痛苦,不是沒有答案,而是失去了提問的能力?!?/p>
杜牧能問“玉人何處教吹簫”,是因為他心中有“玉人”,有“橋”,有“月”。
而我們呢?連“思念誰”都說不清楚。
四、吹簫不是技能,是“存在”的證明
很多人誤以為“吹簫”是才藝展示。
但對古人而言,吹簫是與天地對話的方式,是確認“我存在,我感受,我活著”的儀式。
今天,我們追求“有用”:
學(xué)技能為了漲薪;
讀書為了變現(xiàn);
甚至冥想、瑜伽,也成了“提升效率”的工具。
我們忘了,有些事之所以珍貴,恰恰因為它“無用”。
日本作家村上春樹每天跑步,不是為了減肥,而是“在奔跑中確認自己的存在”。
作家李娟在阿勒泰放羊、寫散文,不是為了流量,而是“記錄那些即將消失的溫柔”。
而我們呢?
刷短視頻三小時,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心事;
收藏100篇“治愈系”文章,卻從未真正療愈自己。
真正的“吹簫”,是敢于在喧囂中安靜下來,聽見自己的心跳。
五、重建“二十四橋”:從“連接”回到“關(guān)系”
杜牧的詩之所以動人,不是因為揚州多美,而是因為他把詩和遠方的人放在心上。
今天,我們不需要回到唐朝,但需要重建屬于自己的“二十四橋”——
那是一座連接真心與真心的橋,不是數(shù)據(jù)與算法的橋。
怎么做呢?我認為不外乎以下三點。
1.給“思念”一個出口
別等“有空再聊”,現(xiàn)在就給那個你想念的人發(fā)一條語音:“剛看到一片晚霞,想起你了?!?/p>
不必華麗,但要真實。
2.允許自己“無用”
每周留一小時,不做任何“有用”的事:發(fā)呆、聽雨、寫一首沒人看的詩。
存在本身,就是意義。
3.重建你的“精神江南”
可以是一座公園長椅,一本舊書,一首老歌。
只要那里能讓你感到“草未凋”,就是你的故鄉(xiāng)。
寫在最后:月光免費,但有人已忘記抬頭
杜牧寫詩時,揚州的月光照在他朋友的簫上;
今天,同樣的月光灑在我們手機屏幕上,卻被我們忽略。
科技讓我們無所不能,卻忘了教我們?nèi)绾巍坝兴小薄?/strong>
但希望仍在。
當(dāng)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逃離“內(nèi)卷”,選擇“數(shù)字游民”、返鄉(xiāng)創(chuàng)業(yè)、慢生活;
當(dāng)《中國詩詞大會》爆火,年輕人重新愛上“明月夜”;
當(dāng)王一博們在光環(huán)下依然努力保持真實——
我們知道,那座“二十四橋”并未坍塌,只是被我們暫時遺忘。
青山隱隱,水迢迢。
秋盡江南,草未凋。
只要你愿意抬頭,月光依舊,簫聲可期。
愿你我,都能在喧囂時代,找到屬于自己的那座橋,和那個愿意為你吹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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