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婆婆氣勢洶洶地闖進我家，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手指敲打著茶幾，眼神像刀子一樣掃過我和我丈夫。我丈夫李建軍悄悄拽了拽我的衣角，示意我別惹她老人家生氣。我心中冷笑，擺好茶杯，慢條斯理地往里面倒水，水蒸氣氤氳間，我看到婆婆那張繃緊的臉。

"聽說你弟弟和我女兒談戀愛了？"婆婆開門見山，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我微微一笑："是啊，他們兩個挺般配的。"

婆婆猛地一拍桌子，茶水晃出杯沿："般配？那也得看看條件合不合適！我們家小蘭可是大學生，你弟弟只是個修車的，要娶我女兒，必須給68萬彩禮，一分不能少！"

這話像一記悶雷，在我家小小的客廳里炸開。我丈夫臉色一下變得難看，我心里卻平靜如水——五年前，我嫁給他們家長子時，只收了5萬彩禮。而現(xiàn)在，小姑子要嫁給我弟弟，竟然要68萬？

我笑了笑，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媽，那您先把我的63萬補上吧。"

婆婆的臉刷地變成豬肝色，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沙發(fā)上："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窗外春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遠處傳來小區(qū)里孩子們的嬉鬧聲。我放下茶杯，茶水在杯中微微蕩漾，就像我內(nèi)心翻涌的情緒。

"媽，我只是實話實說。當年我嫁給建軍時，您給了5萬彩禮?，F(xiàn)在小蘭要嫁給我弟弟，您卻要68萬。按您的標準，我是不是應該補回63萬的差價？"我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擲地有聲。

婆婆的胸口劇烈起伏，眼睛瞪得像銅鈴："那能一樣嗎？你是外村的，我們小蘭是城里人，大學生!"

我笑了："我不但是大學生，還是研究生。當初建軍追我時，您可不是這么說的。您說門當戶對最重要，現(xiàn)在怎么改口了？"

"那是因為……"婆婆突然卡殼了。

我丈夫終于忍不住開口："媽，您先別急。小蘭和小強的事，他們兩個商量好了嗎？"

婆婆眼神閃爍："他們早相中了，只是小強那小子沒出息，工資低，還想娶我女兒，做夢！"

我從茶幾下拿出手機，劃開屏幕："媽，您知道我弟弟現(xiàn)在月收入多少嗎？他那修車廠去年已經(jīng)擴建成連鎖店了，月入五萬多。而您女兒那份銀行柜員工作，月薪才六千。"

婆婆愣住了，嘴唇微微顫抖。我繼續(xù)說道："再說了，彩禮是兩個年輕人結(jié)婚的事，您怎么比我弟弟還著急？"

房間里頓時安靜下來，只有掛鐘滴答的聲音在提醒時間的流逝。我能聽到婆婆粗重的呼吸聲，聞到她身上散發(fā)出的汗味和刺鼻的香水味混在一起。

婆婆眉頭緊鎖，眼神閃爍："那個……你弟弟真有那么多錢？他不是整天在那小破店里修車嗎？"

我打開手機相冊，翻出弟弟的店面照片和營業(yè)執(zhí)照："您自己看吧。去年他在縣城開了第三家店，現(xiàn)在有十幾個員工了。"

婆婆接過手機，眼睛緊盯著屏幕，手指微微發(fā)抖。半晌，她抬起頭，嘴角擠出一絲笑容："那孩子有出息，不錯不錯。"

我丈夫在一旁苦笑："媽，您這態(tài)度轉(zhuǎn)變得也太快了。"

婆婆瞪了他一眼："閉嘴！我那不是為了你妹妹好嗎？現(xiàn)在知道小強有出息了，當然另當別論。"

我冷笑一聲："媽，您剛才不是說要68萬彩禮嗎？這數(shù)字是怎么來的？"

婆婆放下手機，搓了搓手："這個……我看村東頭的劉家閨女嫁人，要了60萬彩禮，我女兒比她強，多要點不過分吧？"

我點點頭："那行，我弟弟家境不錯，給彩禮不是問題。但媽，您覺得這事公平嗎？當年給我才5萬，現(xiàn)在要我弟弟68萬？您先把我的63萬補上，我就同意這門親事。"

婆婆猛地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臉漲得通紅："你這是什么話！那是兩碼事！我憑什么補給你？"

我丈夫趕緊拉住婆婆："媽，您先別生氣。媳婦就是打個比方。"

我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春景，鮮花盛開，生機勃勃。我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面對婆婆："媽，其實我不是真要您補那63萬。我只是想說，親情不能用金錢來衡量。您女兒和我弟弟兩情相悅，這是好事。彩禮是兩家的心意，不該成為愛情的絆腳石。"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婆婆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后緩緩坐回沙發(fā)上。

"我知道您疼愛小蘭，想給她最好的。但現(xiàn)在的年輕人結(jié)婚，最重要的是兩個人能相互扶持、共同成長。我弟弟是個踏實肯干的人，他會對小蘭好的。"我語氣緩和了許多，坐到婆婆身邊。

婆婆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嘆了口氣："你說得對，我太著急了。"她看著我，眼中竟有些濕潤："當年給你彩禮少，是我們家確實拿不出來。建軍非要娶你，我們東拼西湊才湊了5萬。"

這番坦白讓我心里一震，眼前浮現(xiàn)出五年前那個窮小子追我的場景，風里雨里，從不曾缺席。

"媽，我從沒在意過彩禮多少。"我握住婆婆的手，"我在乎的是建軍這個人，是我們一家人的和睦。弟弟和小蘭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商量著辦吧。"

婆婆低頭不語，片刻后抬起頭："那...那就按他們年輕人的意思來。彩禮...就隨他們家的心意吧。"

我丈夫松了一口氣，笑著說："媽，您今晚就在我們家吃飯吧，我去買菜。"

等丈夫出門后，婆婆突然拉住我的手："閨女，這些年，是我不好。以后我會對你好點的。"

我心中一暖，點點頭："咱們是一家人，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

窗外，春風吹拂著新綠的枝葉，陽光透過葉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知道，這個家，終于迎來了真正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