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5日，沖繩縣知事玉城丹尼在縣議會上被問及琉球的歸屬時，語氣平靜地給出了回答：“我雖然知道中國媒體的一些評論，但不用說，沖繩縣是日本的地方政府之一，關于這一點，我認為中日雙方都有共同的認識?！?/p>

這話一出來，很多人的第一反應是困惑，甚至是不解。因為就在不久之前，2023年在瑞士日內(nèi)瓦的聯(lián)合國人權理事會上，玉城丹尼還是另一番模樣。他當時特意用琉球語開場，大聲控訴駐日美軍基地對當?shù)睾推脚c居民人權的嚴重威脅。他的發(fā)言，字字句句都在強調(diào)沖繩的特殊境遇，要求日本中央政府尊重地方民眾的意愿。

怎么短短兩年時間，面對“琉球是否屬于日本”這個根本性問題，他的表態(tài)會變得如此清晰而直接，甚至聽起來有些“官方”呢？這種轉(zhuǎn)變，讓像那霸市82歲的老人宮城敏夫這樣的琉球原住民后裔感到難以接受。

他們家族保留著祖輩傳下來的貢船模型，記憶里刻著與中國的歷史聯(lián)系。老人的疑惑很直接：“我爺爺說過，我們的根在福建，明清時候每年都要派貢船去中國，怎么突然就成了日本的地方？”這個疑問，其實戳中了一個復雜問題的核心：歷史、現(xiàn)實與政治表態(tài)之間的巨大張力。

從歷史看，琉球（沖繩）曾是一個與中國保持了數(shù)百年朝貢關系的獨立王國，直至1879年被日本武力吞并。

從二戰(zhàn)后國際法角度看，根據(jù)《開羅宣言》和《波茨坦公告》，日本的主權范圍被限定于本土四島等地，琉球的主權歸屬在國際法上并未得到最終解決。美國在1972年將琉球的“行政管理權”移交日本，但此舉存在法律爭議。正因如此，國際社會一直存在對沖繩地位“未定論”的討論。

近期，中方在聯(lián)合國提及琉球原住民權利，以及中國媒體重新關注琉球歷史，都是基于這些尚未厘清的歷史與法理脈絡。所以，玉城丹尼的一句“地方政府論”，實際是砸在了兩個堅硬的平面上：一面是冰冷而強大的現(xiàn)實政治與行政架構(gòu)，另一面是厚重且未竟的歷史與法理爭論。

他的表態(tài)，可以暫時在法律和政治現(xiàn)實中為“沖繩縣”定位，卻無法輕易回答宮城敏夫們關于“琉球之根”的歷史叩問，也無法平息民眾對成為大國博弈“盾牌”的深刻憂慮。這句話像一個鏡子，映照出琉球問題本身的全部復雜性：它既是現(xiàn)實政治中一個日本縣的治理難題，也是歷史經(jīng)緯中一段未完成的敘事。

玉城丹尼的發(fā)言，或許關上了一扇門——即短期內(nèi)通過地方首長公開挑戰(zhàn)主權歸屬的可能性。但它同時也讓另一些東西變得更加清晰：那就是歷史記憶的韌性，以及現(xiàn)實矛盾（尤其是美軍基地問題）的尖銳性。琉球問題不會因為一句表態(tài)而沉寂，它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在民眾的怨言里、在學者的研究中、在未來的國際法理交鋒中，繼續(xù)存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