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這是什么意思？"妹妹林思雨的聲音在機場候機廳里格外刺耳，她身后跟著五個我完全不認識的年輕人。

我看著手里的八張機票，再看看眼前突然變成十三個人的"全家出游團"，心臟砰砰直跳。

"抱歉，我只買了8張票，你們自己商量誰留下。"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妹妹的臉瞬間漲紅，她指著我大聲喊道："陳雅文，你別給臉不要臉！這趟歐洲游是你主動提出來的，現(xiàn)在又搞這套！"

周圍的旅客都停下腳步看向我們，我感到無數(shù)雙眼睛像針一樣扎在身上。

01

三個月前，我剛剛拿到公司年終獎金的時候，還在為這次出國游興奮不已。

我今年三十五歲，在一家外貿(mào)公司做財務(wù)總監(jiān)，這些年攢下的錢加上這筆獎金，足夠讓我實現(xiàn)一個夢想——帶全家人出國旅游。

那天晚上，我興奮地給媽媽打電話："媽，我想帶咱們?nèi)胰W洲玩一趟，法國、意大利、瑞士，半個月的時間。"

媽媽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試探著問："雅文，這得花不少錢吧？"

"沒關(guān)系的媽，我這些年就是為了這一天。咱們家這么多年沒有一起出過遠門，我想趁著大家都有時間，好好聚一聚。"我的聲音里滿含期待。

媽媽的語氣立刻溫柔起來："好孩子，你有這份心就夠了。那都帶誰去呢？"

我掰著手指算："您和爸爸，我和志明，還有思雨，再加上大哥一家三口，正好八個人。"

媽媽在電話里笑了："思雨知道了肯定高興壞了，她天天嚷嚷著要出國看看。"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終于可以為這個家做點什么了。從小到大，都是父母和大哥在照顧我，現(xiàn)在終于輪到我回報他們了。

我連夜開始制定旅行計劃，選酒店、訂機票、辦簽證，每一個細節(jié)都精心安排?？粗y行賬戶里的數(shù)字一點點減少，我心里卻充滿了滿足感。

02

林思雨是我的親妹妹，小我八歲，今年二十七歲。

從小她就是家里的寶貝，漂亮、聰明，所有人都寵著她。爸媽總說她是老來女，格外疼愛。我也一直把她當小公主一樣呵護著。

大學(xué)畢業(yè)后，思雨一直在換工作，說是要找到自己真正喜歡的職業(yè)。這些年下來，她做過設(shè)計師、做過銷售、開過網(wǎng)店，但沒有一樣堅持超過一年。

每次她遇到挫折，都是家里人幫忙解決。房租交不起了，爸媽給錢；創(chuàng)業(yè)失敗了，大哥幫忙還債；工作不順心了，就回家住幾個月調(diào)整心情。

我從來不覺得有什么不對，畢竟她是我最疼愛的妹妹。

兩個月前，我把歐洲游的計劃告訴她時，她興奮得跳了起來。

"姐，你太好了！我早就想去歐洲了，特別是巴黎，我要去埃菲爾鐵塔下拍照！"她抱著我轉(zhuǎn)了好幾圈。

"那你趕緊把護照辦了，我已經(jīng)開始定酒店了。"我看著她興奮的樣子，心里特別滿足。

"好的好的，我明天就去辦！"她拍著手說。

接下來的日子里，思雨幾乎每天都要跟我視頻，討論要帶什么衣服，要去哪些景點拍照。她還專門買了幾套新衣服，說要在歐洲街頭當網(wǎng)紅。

我看著她為這次旅行準備得如此認真，心想這趟旅行一定能讓她開心，也許還能讓她重新找到人生方向。

03

問題是從一個月前開始出現(xiàn)的。

那天下午，思雨突然給我打電話，聲音有些猶豫："姐，我能不能問你個事兒？"

"什么事？你說。"我正在辦公室整理旅游資料。

"就是...我有幾個特別好的朋友，他們知道我們要去歐洲，特別羨慕。我想著，要不然...咱們也帶上他們幾個？"

我愣了一下："帶上他們？思雨，這是咱們家的家庭旅行。"

"我知道，但是姐，你不知道，他們真的特別想去，而且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人多不是更熱鬧嗎？"她的聲音里帶著央求。

"可是酒店都定好了，都是按八個人定的雙人間。"我皺著眉頭說。

"那可以重新定啊，多幾個人而已。姐，你這么有錢，多幾個人的錢對你來說不算什么吧？"

這句話讓我心里很不舒服，但我還是耐心地解釋："思雨，不是錢的問題。這是咱們家難得的團聚機會，帶著外人不太合適。"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思雨的聲音變得有些冷淡："好吧，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后，我心里有些不安，但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想法。這是我們家的旅行，不應(yīng)該變成朋友聚會。

可是接下來的幾天，思雨的態(tài)度明顯冷淡了很多。她不再每天找我聊旅行的事，也不再興奮地討論要帶什么衣服。

我主動給她發(fā)消息，她也只是簡單回復(fù)幾個字。

04

出發(fā)前一周，媽媽突然給我打電話，語氣有些為難："雅文，思雨跟我說，她可能不去了。"

"不去？為什么？"我吃了一驚。

"她說你不讓她帶朋友，她覺得沒意思。"媽媽嘆了口氣，"雅文，你看這事兒..."

我感到一陣憤怒涌上心頭："媽，這本來就是咱們家的旅行，為什么要帶外人？"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想法是對的。但是思雨現(xiàn)在正鬧情緒，你也知道她的性格。"媽媽的聲音很無奈，"要不你再考慮考慮？"

"媽，機票酒店都定好了，簽證都辦下來了，現(xiàn)在說不去？"我覺得難以置信。

"那你看怎么辦？她現(xiàn)在就是不想去。"

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去找她談?wù)劇?

那天晚上，我去了思雨的公寓。她正在玩手機，看到我進來，連頭都沒抬。

"思雨，咱們談?wù)劙伞?我坐在她對面。

"有什么好談的？反正你已經(jīng)決定了。"她的語氣很冷淡。

"你為什么一定要帶朋友？這是咱們家難得的團聚機會。"我試圖讓她理解。

"姐，你知道嗎？我這么大了，從來沒有跟朋友一起出過國。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你卻不讓我?guī)笥选?她終于抬起頭看著我，眼里有些委屈。

"可是..."我想解釋。

"算了，我不去了。你們?nèi)グ伞?她重新低下頭看手機。

看著她的樣子，我心里五味雜陳。最后，我妥協(xié)了。

"好吧，你可以帶朋友。但是只能帶一個，而且費用你要自己承擔。"

思雨立刻抬起頭，眼里閃著光："真的？姐，你太好了！"

05

今天早上在機場，當我看到思雨身后跟著五個人的時候，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思雨，你不是說只帶一個朋友嗎？"我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

"姐，我知道，但是他們聽說了這個事情，都特別想去。而且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只帶一個啊。"她理所當然地說。

我看著那五個年輕人，他們有的拖著行李箱，有的背著大背包，顯然都做好了出國的準備。

"可是我只買了八張票，酒店也只訂了八個人的房間。"我感到頭暈?zāi)垦！?/p>

"那現(xiàn)在重新買票，重新訂房間啊。"思雨不耐煩地說，"姐，你這么有錢，這點小事算什么？"

"這不是錢的問題！"我終于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這是原則問題！"

"什么原則？你就是小氣！"思雨也開始大聲說話，"你賺這么多錢有什么用？連自己妹妹的朋友都不舍得帶！"

周圍的人都在看著我們，我感到臉上火辣辣的。爸媽和大哥一家都站在一旁，表情尷尬。

我深吸一口氣，握緊手里的機票，看著思雨和她的五個朋友。

突然，我注意到人群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緩緩向我們走來。我揉了揉眼睛，想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當那個人越走越近時，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06

那個走向我們的人，竟然是我三年前分手的前男友李志勇。

"雅文？"他有些不確定地叫了我的名字。

我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李志勇，那個我曾經(jīng)愛得死去活來，最后卻因為他的背叛而分手的男人。

"志勇？你怎么..."我的聲音有些發(fā)顫。

"我正準備去巴黎出差，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他的目光掃過我們這群人，"你們這是要去旅游？"

思雨這時候突然開口了："姐，這位是？"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志勇已經(jīng)主動介紹："我是雅文的朋友，李志勇。"

"朋友？"思雨狐疑地看了看我，然后突然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原來是姐姐的朋友啊。"

就在這時，志勇身后走出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挽著他的胳膊。

"志勇，飛機要登機了。"女孩甜甜地說。

我感到一陣眩暈。這個女孩看起來最多二十出頭，比我小十多歲。

"雅文，介紹一下，這是我太太，小萱。"志勇有些尷尬地說。

小萱禮貌地朝我點頭："你好。"

我機械地回應(yīng)著，心里卻翻江倒海。三年前，就是因為發(fā)現(xiàn)志勇出軌，我才和他分手。沒想到三年后，他已經(jīng)結(jié)婚了，而且妻子這么年輕。

"我們先走了，祝你們旅途愉快。"志勇拉著小萱準備離開。

就在他們轉(zhuǎn)身的瞬間，我聽到思雨對她的朋友們小聲說："看到了嗎？我姐姐就是這樣，表面上大方，其實小氣得很。連前男友都不要她了。"

07

那句話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我的心臟。

我轉(zhuǎn)身看著思雨，她正和朋友們竊竊私語，還時不時地看向我，眼神里帶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冷漠。

"思雨，你剛才說什么？"我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很清晰。

她停止了竊竊私語，抬起頭看著我，眼神里沒有任何愧疚："我說什么了嗎？"

"你說我小氣，說連前男友都不要我。"我一字一句地重復(fù)著她的話。

思雨撇撇嘴："我有說錯嗎？姐，你看看你自己，三十五歲了，還是單身。除了賺錢，你還會什么？"

這句話讓我徹底愣住了。這還是我從小疼愛的妹妹嗎？

"思雨，你知道我為什么一直單身嗎？"我的聲音開始顫抖，"因為這些年，我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用來照顧這個家。爸媽生病的時候，是我在醫(yī)院陪護；你每次換工作缺錢的時候，是我在資助你；大哥創(chuàng)業(yè)需要資金的時候，是我把自己的積蓄拿出來。"

思雨不說話了，但眼神依然冷漠。

"我原本以為，等我有能力了，可以帶大家一起出國旅游，一起享受生活?？墒俏义e了。"我感到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但我努力不讓它們掉下來。

"姐，你別說得這么悲壯，好像我們都欠你的一樣。"思雨翻了個白眼，"你愿意給就給，不愿意給就別給，沒人逼你。"

我看著她的臉，突然覺得很陌生。這個女孩，真的是我從小疼到大的妹妹嗎？

爸媽和大哥一家都站在旁邊，表情復(fù)雜。我期待著他們能說點什么，但他們都沉默著。

08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環(huán)視著機場候機廳里的這一群人。

八張機票在我手里，重得像八座大山。

"既然這樣，"我的聲音異常平靜，"那這次旅行就取消吧。"

"什么？"思雨第一個叫起來，"姐，你不能這樣！"

"為什么不能？"我反問道，"這是我出的錢，我有權(quán)利決定去不去。"

思雨著急了："可是我都和朋友們說好了，他們都請了假，都準備好了！"

"那不關(guān)我的事。"我把機票放進包里，"我只買了八張票，你卻帶來十三個人。我沒有義務(wù)為你的朋友買單。"

"陳雅文，你太過分了！"思雨徹底激動起來，"你就是想故意刁難我！"

我看著她漲紅的臉，心里突然很平靜："思雨，你知道嗎？這些年我一直以為，我對這個家的付出是有意義的。我以為你們會感激，會理解。但今天我明白了，我錯了。"

"雅文..."媽媽終于開口了，聲音有些顫抖。

"媽，沒關(guān)系的。"我轉(zhuǎn)身看著她，"您和爸爸想去的話，我可以單獨安排您二位的行程。大哥，您一家三口如果想去，我也可以重新給您們訂票。"

"那我呢？"思雨不敢置信地問。

我看著她，這個我曾經(jīng)最疼愛的妹妹，微微笑了："你不是說不需要我的幫助嗎？那就自己去吧。"

說完，我轉(zhuǎn)身走向退票窗口。

身后傳來思雨歇斯底里的喊聲："陳雅文，你會后悔的！你這樣做會后悔的！"

我沒有回頭。

三十五歲，我終于學(xué)會了一個道理：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會得到感激，不是所有的善良都會被珍惜。

走出機場的那一刻，陽光灑在我臉上，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也許，是時候為自己而活了。

半年后，我收到了思雨的短信："姐，我錯了，你能原諒我嗎？"

我看著那條短信，想了很久，最后回復(fù)了兩個字："祝好。"

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再也無法挽回。但我不恨她，我只是學(xué)會了保護自己。

從那以后，我開始重新規(guī)劃自己的人生。我報了法語班，開始健身，甚至重新開始約會。

生活，原來可以這樣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