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把我當要飯的了！"

我握著手機，手指在轉(zhuǎn)賬界面上狠狠一戳，80塊錢瞬間轉(zhuǎn)了出去。

屏幕上顯示著剛才表哥王磊發(fā)來的紅包記錄：30塊整，備注欄里寫著"小月，買點好吃的"。那種施舍一般的語氣讓我胸口發(fā)悶，仿佛被人當面甩了一巴掌。

轉(zhuǎn)賬成功的提示音響起，我在備注里敲下幾個字："不需要，還你更多。"

發(fā)送。

手機屏幕暗了下去，我卻還在發(fā)抖。二十六歲了，工作穩(wěn)定，生活自理，什么時候輪到表哥這樣"照顧"我？

那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哥啊，怎么突然變得這么陌生？

01

收到王磊那30塊紅包的時候，我正在公司加班。

辦公室里只剩下我一個人，鍵盤聲在空曠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脆。微信提示音突然響起，我以為是朋友發(fā)來的消息，隨手點開一看，竟然是表哥的轉(zhuǎn)賬。

30塊錢，不多不少。

備注寫著："小月，買點好吃的。"

我當時就愣住了。

王磊比我大三歲，從小我們兩家走得很近。舅舅王大明和媽媽陳秀芳是親姐弟，兩家人住得不遠，逢年過節(jié)總是聚在一起。小時候王磊還經(jīng)常護著我，別的孩子欺負我，他總是第一個站出來。

但這些年，我們的聯(lián)系越來越少。

尤其是我大學畢業(yè)工作后，除了過年見面，平時幾乎不聊天。偶爾在家庭群里看到他發(fā)些工作動態(tài)，也就是點個贊，很少深入交流。

所以這個突如其來的紅包，讓我感到莫名其妙。

我盯著屏幕看了很久，心里五味雜陳。什么叫"買點好吃的"？我是三歲小孩嗎？需要表哥給零花錢買糖吃？

最讓我不舒服的是那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就像長輩給晚輩的施舍?？晌覀兠髅魇峭吶耍椅业墓ぷ魇杖氩⒉徊?，雖然不算富有，但基本的生活開銷完全沒問題。

我試著回想最近是不是在家庭群里說過什么讓人誤解的話，或者發(fā)過什么讓人覺得我很困難的朋友圈。想來想去，都沒有。

反而是上個月媽媽生日，我還特意買了一套價格不菲的護膚品送給她，當時在家庭群里曬了照片，大家都夸我孝順。

那王磊為什么要給我發(fā)這個紅包呢？

我把手機放在一邊，想專心工作，可心里總是不舒服。那30塊錢就像一根刺，扎在心里隱隱作痛。

不是因為錢多錢少的問題，而是那種被人小看的感覺讓我難以忍受。

晚上十點多，我終于下班回家。一路上都在想這件事，越想越覺得委屈。

回到家里，我坐在沙發(fā)上，再次打開王磊的轉(zhuǎn)賬記錄。30塊錢還安安靜靜地躺在那里，等我確認收取。

我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點擊接收。

但心里的火氣卻越燒越旺。

02

其實我和王磊的關系，從幾年前就開始變得微妙。

小時候的我們確實很親密。王磊比我大三歲，在我眼里就是無所不能的哥哥。他會修自行車，會爬樹摘果子，會用彈弓打鳥，還會折各種復雜的紙飛機。每次家庭聚會，我總是黏著他，讓他教我這教我那。

那時候舅舅王大明在工廠上班，收入不錯，舅媽張慧也有一份穩(wěn)定工作。我家的情況就要差一些，爸爸在我初中時因為意外去世了，媽媽一個人辛苦工作養(yǎng)活我們母女倆，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也許正因為這樣，舅舅一家對我們總是格外照顧。

每年過年，舅舅都會給我一個大紅包，比給王磊的還要厚。舅媽也經(jīng)常買些衣服鞋子給我，總是說："小月這么乖，多買點好看的。"

那時候的王磊從來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不滿，反而經(jīng)常把自己的玩具和零食分給我。有一次我特別喜歡他的一個變形金剛，看了半天舍不得放手，他二話不說就送給了我。

"表妹，你喜歡就拿去玩吧。"那時候的他總是這么大方。

但高中畢業(yè)后，一切都變了。

王磊考上了本地的一所普通大學，學的是機械專業(yè)。我的成績比他好很多，考上了省城的重點大學，學的是會計。

從那時候開始，家里人提起我們倆的時候，語氣就有了變化。

"小月真爭氣，考得這么好！"

"小月將來前途無量啊！"

"小月讀書就是有天分！"

相比之下，對王磊的評價就顯得平淡多了。雖然沒人直接批評他，但那種對比是明顯的。

我當時并沒有意識到這種變化會對王磊造成什么影響。年輕氣盛的我，甚至還有點小小的得意。終于有一次，我在學業(yè)上超過了從小崇拜的表哥。

大學四年，我們各自在不同的城市生活，聯(lián)系更少了。偶爾在QQ上聊幾句，也都是很表面的問候。

畢業(yè)后，我順利找到了現(xiàn)在這份工作，雖然不算高薪，但在這個小城市里已經(jīng)算不錯了。王磊則回到了本地，在一家小廠里做技術員，收入據(jù)說不太理想。

這幾年的家庭聚會上，我明顯感覺到王磊變得沉默了很多。以前那個開朗愛笑的大男孩，現(xiàn)在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有時候長輩們聊起我們這一輩的近況，總是對我贊不絕口。

"小月現(xiàn)在在大公司上班，收入挺不錯的。"

"小月真能干，自己租房子住，什么都不用家里操心。"

"小月以后肯定能找個好對象。"

而提到王磊時，氣氛就會變得有些尷尬。

"小磊也挺好的，踏實肯干。"

"男孩子嘛，晚熟一些也正常。"

"小磊以后也會有出息的。"

那種安慰式的語氣，讓我都替王磊感到難堪。

我開始理解為什么王磊在家庭聚會上越來越沉默了。

03

最近幾個月，王磊的行為確實有些反常。

先是三個月前，他突然開始在朋友圈里頻繁發(fā)一些勵志雞湯。

"永遠不要小看任何人，因為你不知道對方的能量有多大。"

"真正的強者，都是在黑暗中默默發(fā)光的。"

"有些人看似平凡，其實早就在暗中布局。"

這些話配上各種成功學的配圖，看起來很像那些微商或者傳銷人員的朋友圈。我當時還有些擔心，私信問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問題。

他回復說："沒事，就是有些感悟而已。"

然后是兩個月前的一個晚上，他主動給我打電話。

這讓我很意外，因為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通過電話了，平時有事都是微信聯(lián)系。

電話里他顯得有些興奮，說自己最近在研究一些新的投資項目，前景很好，問我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

"小月，你現(xiàn)在手里應該有些積蓄吧？這個項目真的很不錯，回報率很高。"

我當時就警覺了。這種話術太像詐騙電話了。

"表哥，你沒被人騙了吧？現(xiàn)在這種高回報的投資項目，大多數(shù)都是陷阱。"

電話里沉默了幾秒鐘，然后王磊的聲音變得有些冷淡。

"我又不是小孩子，什么能信什么不能信，我心里有數(shù)。既然你不感興趣，那就算了。"

他很快就掛了電話，讓我感覺莫名其妙。

一個月前，他又給我發(fā)微信，說想借點錢周轉(zhuǎn)一下。

"小月，你能不能借我五千塊錢？下個月就還你，還給你利息。"

我看到這條消息時，心情很復雜。從小到大，都是王磊照顧我，現(xiàn)在他居然要找我借錢。

雖然五千塊對我來說不算太大的數(shù)目，但我總覺得這件事不太對勁。一個正常工作的成年人，為什么會急需五千塊錢？

我試探著問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難，需不需要幫忙。

他只是說："沒什么大事，就是一個投資機會，差一點啟動資金。"

又是投資。

我當時很擔心他真的被什么傳銷或者詐騙組織盯上了，所以委婉地拒絕了。

"表哥，我最近也有些開銷，手頭不太寬裕。而且我覺得那些投資項目你還是要小心一些。"

他回了一個"好的"，然后就沒有下文了。

從那以后，我們就幾乎沒有聯(lián)系過。

直到今天收到這個30塊錢的紅包。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王磊最近的種種異常行為，肯定有什么原因。也許他真的遇到了經(jīng)濟困難，也許他在什么可疑的項目上虧了錢。

但不管怎么樣，這種施舍一樣的紅包，都讓我感到不舒服。

我們是平等的表兄妹關系，不是施恩者和受施者。他憑什么用這種居高臨下的語氣跟我說話？

04

想起剛才回贈給王磊的那80塊錢，我忽然有些后悔了。

倒不是后悔給他錢，而是后悔自己的沖動行為。也許我應該先搞清楚他為什么要給我發(fā)紅包，而不是這樣意氣用事。

但話又說回來，他那種語氣真的太讓人受不了了。

"買點好吃的"——這話怎么聽都像是大人哄小孩子。我已經(jīng)二十六歲了，有正當工作，有獨立的經(jīng)濟能力，什么時候需要別人"照顧"我買好吃的了？

我坐在沙發(fā)上，腦子里亂糟糟的。

這時候媽媽陳秀芳從廚房走出來，手里端著一杯熱牛奶。

"小月，這么晚了還在玩手機？明天不是還要上班嗎？"

媽媽今年五十二歲，頭發(fā)已經(jīng)有些花白，但精神狀態(tài)還不錯。這些年我工作穩(wěn)定后，她的負擔減輕了很多，人也顯得輕松了一些。

"媽，我問你個事。"我接過牛奶，"你覺得我最近是不是給人一種很困難的感覺？"

媽媽愣了一下："怎么突然問這個？"

我把王磊發(fā)紅包的事簡單說了一下，當然沒提我回贈80塊的事。

媽媽聽完皺起了眉頭："小磊給你發(fā)紅包？這倒是奇怪了。你們平時都不怎么聯(lián)系的。"

"就是覺得奇怪啊。你說他為什么要給我發(fā)這個？"

媽媽想了想："會不會是你舅舅舅媽讓他照顧一下你？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工作，他們可能覺得不容易。"

"可是我又沒跟他們說過我有什么困難。"

"也許是他們自己想的吧。你知道你舅舅舅媽一直都很疼你，從小就把你當親女兒一樣。"

媽媽說得倒也有道理。舅舅王大明和舅媽張慧確實一直對我很好，也許真的是他們讓王磊照顧我的。

但這樣一來，問題就更嚴重了。這說明他們一家人都覺得我需要"照顧"，需要別人的幫助。

想到這里，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媽，你有沒有在他們面前說過我什么不好的話？比如工作累，或者錢不夠花之類的？"

媽媽搖搖頭："沒有啊，我每次提到你都是夸你的。說你工作穩(wěn)定，人懂事，什么都不用家里操心。"

"那就奇怪了。"

我喝了一口牛奶，心里還是想不通。

媽媽在我身邊坐下，拍了拍我的手："小月，不管怎么樣，小磊給你發(fā)紅包總是好意。你們從小感情就好，他可能就是想表達一下關心。"

"可是那種語氣..."

"男孩子說話比較直，你別想太多。"

媽媽的話雖然有道理，但我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這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我拿起來一看，是王磊的微信消息。

一條，兩條，三條...

消息還在不停地往上跳。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05

手機屏幕上，王磊的頭像一閃一閃地亮著，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剛才我給他轉(zhuǎn)了80塊錢，還在備注里寫了"不需要，還你更多"。以王磊的性格，肯定會有反應，但我沒想到反應會這么激烈。

媽媽注意到我的異常，關心地問："怎么了？"

我沒敢回答，手指懸在手機屏幕上方，猶豫著要不要點開看。

消息還在繼續(xù)跳動。四條，五條，六條...

王磊這是怎么了？平時他連發(fā)消息都很少，現(xiàn)在卻像連珠炮一樣發(fā)個不停。

我深吸了一口氣，點開微信界面。

聊天記錄里，王磊的消息密密麻麻地排列著，每一條都顯示著剛剛發(fā)送的時間。

我沒敢仔細看內(nèi)容，只是快速掃了一眼，看到了一些關鍵詞："什么意思"、"看不起"、"以為自己"...

語氣明顯很激動。

媽媽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是不是小磊發(fā)來的？"

我點點頭，心跳得更快了。

從小到大，王磊從來沒有對我發(fā)過這么大的火。即使小時候我們偶爾鬧矛盾，他也只是不理我，從來不會說重話。

現(xiàn)在這種連續(xù)發(fā)消息的架勢，明顯是真的生氣了。

我又看了一眼聊天界面，發(fā)現(xiàn)消息還在繼續(xù)增加。七條，八條...

到底是什么讓他這么憤怒？難道僅僅是因為我回贈了80塊錢？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顫抖著。

最新的一條消息剛剛發(fā)送過來，在聊天界面的最下方閃爍著。

我慢慢往下滑，準備看看王磊到底說了什么。

前面幾條消息的內(nèi)容讓我越來越心驚。

然后我看到了最后一條，剛剛發(fā)送的那條消息。

我的手指停在了那條消息的上方，心臟快要跳出胸腔。

這條消息比前面所有的都要長，看起來王磊是一口氣打了很多字。

我深吸了一口氣，正要點開看詳細內(nèi)容...

06

我點開了王磊的最新消息。

"陳曉月，你什么意思？我好心給你發(fā)紅包，你不收也就算了，還要特意給我轉(zhuǎn)80塊錢？你是覺得我在施舍你嗎？你以為你現(xiàn)在混得好了，就可以看不起人了？真摳門，打發(fā)要飯的嗎？"

看到這幾行字，我如遭雷擊。

什么叫"打發(fā)要飯的"？

他居然用這么惡毒的話來形容我？

媽媽見我臉色煞白，擔心地問："小月，怎么了？"

我把手機遞給她，手還在發(fā)抖。

媽媽看完后，臉色也變了："小磊怎么能這么說話？這也太過分了！"

我接著往上翻看前面的消息，每一條都讓我更加震驚。

"你真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

"從小到大，我們家對你多好，你心里沒數(shù)嗎？"

"現(xiàn)在翅膀硬了，開始嫌棄我們了？"

"我爸媽還說要多照顧你，我看你根本不需要！"

"既然你這么有錢，以后就別再來我們家了！"

看到這里，我徹底明白了。

王磊發(fā)那個30塊的紅包，根本不是什么關心，而是一種試探，或者說是一種施舍。而我回贈80塊的行為，在他眼里就成了炫富和挑釁。

原來他一直是這樣看我的。

原來在他心里，我就是那個需要接受他們家恩惠的可憐蟲。

我想起了這些年家庭聚會上的種種細節(jié)，想起了長輩們對我的夸獎和對他的冷淡，想起了他最近的種種異常行為。

一切都有了解釋。

王磊不是遇到了經(jīng)濟困難，他是心理出了問題。

從小到大，他一直享受著作為表哥、作為家里條件更好的那一方的優(yōu)越感?？呻S著我們長大，這種格局徹底顛倒了。

他無法接受這種心理落差，所以要用30塊錢的紅包來重新確認自己的"優(yōu)越地位"，要讓我繼續(xù)做那個接受他恩惠的表妹。

而我的80塊回贈，徹底擊碎了他的幻想。

07

媽媽看著我的臉色，輕聲說："小月，你別生氣。小磊可能是遇到什么困難了，心情不好。"

"媽，你到現(xiàn)在還在替他找借口？"我把手機舉到她面前，"你看看他說的這些話，哪一句是人話？"

媽媽沉默了。

我繼續(xù)翻看消息記錄，發(fā)現(xiàn)王磊還在繼續(xù)發(fā)。

"你知道這些年我有多憋屈嗎？"

"每次家里聚會，所有人都在夸你，就好像我不存在一樣。"

"我爸媽現(xiàn)在張口閉口都是'你看小月多爭氣'，我算什么？"

"我也是他們的兒子，為什么就沒人關心我過得怎么樣？"

看到這里，我心情復雜起來。

一方面，我對王磊剛才那些惡毒的話感到憤怒；另一方面，我也開始理解他這些年承受的壓力。

確實，在家庭聚會上，長輩們總是對我贊不絕口，對他的關注相對較少。雖然這不是我的錯，但我能想象這種對比給他帶來的心理壓力。

消息還在繼續(xù)。

"你知道嗎？我媽前兩天還跟我說，讓我多學學你，說你一個女孩子都能混得這么好，我一個大男人怎么就不行。"

"我聽了心里是什么感受你知道嗎？"

"從小你就是所有人眼里的好孩子，學習好，聽話，懂事。而我呢？我就是那個笨的，不爭氣的。"

"現(xiàn)在工作了，還是一樣。你有體面的工作，我就是個小技術員。你能自己租房子住，我還得跟我爸媽住一起。"

看到這些話，我的怒火慢慢平息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原來王磊這些年過得這么痛苦。

原來他心里積累了這么多怨恨。

而這些怨恨，很大一部分都指向了我。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新消息又來了。

"陳曉月，我告訴你，我不比你差。我現(xiàn)在手里有個項目，馬上就能翻身了。到時候你別后悔今天對我的態(tài)度。"

看到這條消息，我心里一沉。

項目？該不會是他之前跟我提過的那個投資項目吧？

我忽然想起一個月前他找我借錢的事，想起他朋友圈里那些奇怪的勵志雞湯，想起他興奮地給我打電話推銷投資項目。

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王磊不會真的被什么傳銷組織或者詐騙集團給洗腦了吧？

08

我立刻撥通了舅舅王大明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舅舅的聲音有些疲憊："小月？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嗎？"

"舅舅，王磊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問題？他剛才給我發(fā)了很多很奇怪的消息。"

舅舅沉默了幾秒鐘，然后嘆了口氣："你說的是不是那個投資的事？"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舅舅，他真的被騙了？"

"哎，別提了。"舅舅的聲音里滿是無奈，"小磊最近迷上了什么網(wǎng)絡投資，說什么三個月就能賺十萬。我和你舅媽怎么勸都勸不住。"

"他投了多少錢？"

"前前后后投了差不多五萬塊。"

"五萬？他哪來這么多錢？"

"把這些年的積蓄都投進去了，還找我們要了兩萬。"舅舅的聲音越來越沉重，"現(xiàn)在那個平臺跑路了，錢全沒了。"

我聽得心驚肉跳："什么時候的事？"

"就在上個星期。小磊這幾天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吃不喝的，我和你舅媽都快愁死了。"

原來如此。

怪不得王磊最近行為這么反常，原來是被詐騙集團給套路了。

五萬塊錢對于他這樣的普通家庭來說，絕對不是小數(shù)目。更要命的是，這件事肯定會讓家里人對他更加失望。

"舅舅，那他今天給我發(fā)紅包是怎么回事？"

舅舅又嘆了口氣："可能是想證明自己還有錢吧。你也知道，小磊這孩子自尊心特別強，最近又受了這么大的打擊..."

"可是他說了很多很過分的話。"

"小月，你別跟他一般見識。這孩子現(xiàn)在心理狀態(tài)不正常，說話肯定沒分寸。等他冷靜下來就好了。"

掛了電話，我心情更加復雜了。

王磊確實說了很多傷人的話，但想到他現(xiàn)在的處境，我又覺得他很可憐。

被詐騙集團騙走了五萬塊錢，在家里人面前顏面掃地，在社會上也沒有什么成就感。而我這個從小不如他的表妹，現(xiàn)在卻過得比他好得多。

這種心理落差，確實夠他受的。

我想起小時候的王磊，那個會把自己心愛的變形金剛送給我的大男孩。那時候的他多么善良，多么大方。

現(xiàn)在的他變成這個樣子，說到底也是被生活逼的。

我打開微信，想給王磊回個消息，但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安慰他？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肯定聽不進去。

指責他？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王磊又發(fā)來了一條消息：

"小月，對不起。我剛才說話太沖了。"

看到這條消息，我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王磊，那個從小護著我的表哥。

我快速打字回復："表哥，我知道你最近過得不好。錢的事不用擔心，我們一家人，有什么困難一起想辦法解決。"

很快，王磊又回了消息："謝謝你，小月。這些年我心里確實有些不平衡，但那不是你的錯。你一直都很努力，你現(xiàn)在的生活是你應得的。"

"表哥，我們都還年輕，以后的路還很長。這次的事情就當是花錢買教訓了。"

"嗯，我會重新開始的。"

看著屏幕上的這些對話，我忽然覺得，今天晚上的風波也不完全是壞事。

至少，它讓我和王磊都看清了一些東西。

我看清了他內(nèi)心的痛苦和壓力，他看清了自己的偏見和錯誤。

最重要的是，我們重新找回了那份從小就有的親情。

30塊錢的紅包，80塊錢的回贈，還有那些激烈的爭吵，現(xiàn)在看來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們還是一家人。

而家人之間，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