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 年 5 月 15 日下午 3 點,武漢的天空陰云密布,國民黨華中 “剿總” 司令白崇禧,神色匆匆地登上 “追月號” 專機。他的身影在機門處稍作停留,回望了一眼這座即將被放棄的城市,隨后迅速鉆入機艙。隨著飛機引擎的轟鳴聲漸遠,白崇禧的大軍幾乎未做太多抵抗,便如潮水般從武漢撤離。
彼時,渡江戰(zhàn)役已然落下帷幕,人民解放軍第二、三、四野戰(zhàn)軍勢如破竹,接連解放南京、杭州等重鎮(zhèn)。但毛澤東主席卻并未因此感到輕松,因為以李宗仁和白崇禧為首的桂系勢力,依舊手握重兵,實力不容小覷。白崇禧素有 “小諸葛” 之稱,其軍事才能在國民黨軍中首屈一指。他的此次撤退,絕非狼狽逃竄,更像是精心布局,等待著反擊的時機。只要解放軍稍有疏忽,他便可能如蟄伏的猛獸般,迅猛反撲,試圖挽回國民黨江河日下的頹勢。
白崇禧退至湘贛地區(qū)后,迅速將第三、第十兵團的 7 個軍,約 15 萬人馬,部署在長沙、岳陽、萍鄉(xiāng)、宜春和上高等地。他企圖憑借湘贛一帶復雜的地形,構(gòu)建起堅固防線,阻擋解放軍南下的步伐。這片區(qū)域山巒起伏、河流縱橫,易守難攻,白崇禧期望能在此阻滯解放軍,為國民黨爭取喘息之機。
為了打破白崇禧的如意算盤,中央軍委果斷決策,調(diào)集第四野戰(zhàn)軍第 12、第 15、第 14 兵團,以及中野第四兵團,共計 10 個軍、43 萬人的強大兵力,發(fā)起湘贛戰(zhàn)役。1949 年 5 月 17 日,按照中央軍委的戰(zhàn)略部署,第四野戰(zhàn)軍各部隊迅速行動起來:第 12 兵團從武漢地區(qū)出發(fā),沿著粵漢鐵路向長沙方向挺進,其兵鋒直指白崇禧防線的核心區(qū)域;第 13 兵團從宜昌、沙市出發(fā),強渡長江后占領(lǐng)澧縣、常德,為后續(xù)向?qū)殤c推進做好準備;第 14 兵團的第 42 軍留在河南繼續(xù)剿匪,其余主力則與第 12 兵團協(xié)同作戰(zhàn),目標是在長沙、衡陽一帶與白崇禧部展開決戰(zhàn);第 15 兵團的第 43 軍向 南潯路進軍,歸陳賡指揮,而兵團其余部隊則從黃梅、廣濟地區(qū)渡江,沿著南潯路向南昌進發(fā)。與此同時,陳賡指揮第 13 軍、14 軍越過贛江,準備追擊逃竄的敵軍。
在國民黨內(nèi)部,各派系之間的矛盾錯綜復雜,而桂系堪稱其中最為強大且根基深厚的一派。蔣介石與李宗仁、白崇禧之間,長期以來貌合神離?;春?zhàn)役關(guān)鍵時刻,蔣介石急需白崇禧的華中 “剿總” 部隊支援徐蚌戰(zhàn)場,可白崇禧卻百般推諉,始終不肯全力配合。這背后,是桂系對自身實力的考量以及與蔣介石之間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三大戰(zhàn)役后,蔣介石嫡系部隊損失殆盡,被迫下野,李宗仁出任代總統(tǒng),桂系短暫掌握了國民黨政權(quán)。然而,盡管白崇禧軍事指揮能力出眾,但在政治權(quán)謀等方面,相較于蔣介石,仍稍遜一籌。
桂系的核心部隊第七軍,其歷史可追溯至大革命時期,是北伐軍中最早組建的八個軍之一。這支軍隊自誕生起,就保持著相當?shù)莫毩⑿?,從未完全被蔣介石的中央軍體系所同化。也正因如此,桂系部隊在戰(zhàn)斗中始終保持著自身獨特的風格,作戰(zhàn)勇猛頑強,令對手不敢輕視。彭德懷元帥曾評價道:“黔軍滇軍兩只羊,湘軍是一頭狼;廣西猴子是桂軍,猛如老虎,惡如狼。” 粟裕大將在回憶錄中也提到:“桂系部隊作戰(zhàn)狡猾頑強,與他們作戰(zhàn),往往要拼消耗,且很難俘獲他們,戰(zhàn)斗極其艱難?!?這些評價,足見桂系部隊的強悍。
1949 年 5 月,陳賡的第四兵團派出第 13 軍、14 軍渡過贛江,追擊白崇禧的殘余部隊。周希漢率領(lǐng)的 13 軍剛一渡過贛江,便被白崇禧敏銳察覺。白崇禧心中暗喜,認為這是一個絕佳的戰(zhàn)機。他迅速調(diào)集 9 個師的兵力,企圖將解放軍這兩個師一舉圍殲。面對突如其來的危機,兵團參謀長郭天民心急如焚,不知所措。但陳賡卻表現(xiàn)得異常鎮(zhèn)定,他指著地圖,冷靜地分析道:“敵軍雖來了 9 個師,但受地形限制,正面最多只能展開 4 個師。依白崇禧的用兵習慣,這 4 個師通常會分成兩個梯隊。也就是說,真正能在正面與我軍交鋒的,只有 2 個師,即 8 個團。就憑這 8 個團,想要消滅 13 軍的 2 個師,絕無可能?!?/p>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周希漢便向指揮部報告:“我們已經(jīng)與敵人交火,成功俘虜了幾百人,還繳獲了十多門炮。敵軍陣腳大亂,正在向后撤退,我們準備乘勝追擊。”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勝利在望時,陳賡卻下達了一個令人費解的命令:嚴令周希漢停止進攻,撤回贛江東岸,并務必保護好渡口。大家對此感到十分不解,既然敵人已經(jīng)潰敗,為何不乘勝追擊,擴大戰(zhàn)果呢?陳賡解釋道:“白崇禧老謀深算,這顯然是他設下的圈套。他故意示弱,將 13 軍視為誘餌,一旦我們大舉追擊,他便會迅速截斷贛江渡口,使 13 軍孤軍深入敵后。屆時,他再以 9 個師的兵力合圍過來,13 軍極有可能被分割包圍,遭受滅頂之災?!?/p>
陳賡之所以如此謹慎,是因為他曾在過往的戰(zhàn)斗中,深刻領(lǐng)教過白崇禧的狡詐?;厮莸?1948 年 5 月,中央同意粟裕留在中原打擊邱清泉的整編第五軍后,華野準備南渡黃河,直逼魯西南地區(qū)。當時,胡璉兵團的行動詭譎多變,給解放軍帶來了極大威脅。劉鄧首長決定圍攻整編 28 師,以此引誘胡璉兵團南下。戰(zhàn)役計劃起初進展順利,但與此同時,張軫兵團也從信陽方向迅速進軍,意圖支援胡璉。劉鄧首長隨即計劃圍殲張軫兵團,然而,陳賡在此戰(zhàn)中出現(xiàn)了判斷失誤。張軫雖非桂系嫡系,但與李宗仁、白崇禧關(guān)系密切。他憑借著敏銳的戰(zhàn)場直覺,察覺到解放軍的進攻力度并未如預期般猛烈,于是果斷采取反向撤退的策略。陳賡未能及時識破敵人的這一意圖,導致圍殲計劃受挫。
時間來到湘贛戰(zhàn)役的最后階段,白崇禧再次展現(xiàn)出他卓越的軍事洞察力,巧妙地識破了解放軍的戰(zhàn)略意圖,并提前部署反擊。盡管解放軍各部隊密切配合,英勇奮戰(zhàn),但最終僅殲滅敵軍 4000 余人,戰(zhàn)役未能達到預期的目標。
湘贛戰(zhàn)役的失利,促使中央軍委進行深刻反思。經(jīng)過審慎研究,中央認識到,在面對白崇禧這樣狡猾且頑強的對手時,以往快速殲滅敵人的戰(zhàn)術(shù)已不再適用,必須采取全新的戰(zhàn)略。此時,陳賡在 6 月 4 日的日記中提出了一個極具前瞻性的戰(zhàn)略構(gòu)想:“集中二野、四野的兵力,從兩翼分別進攻兩廣、云貴,切斷白崇禧的退路?!?這一策略猶如一記妙招,從全局出發(fā),展現(xiàn)出陳賡非凡的戰(zhàn)略眼光。雖身為兵團司令,但在這一關(guān)鍵時刻,陳賡以其遠見卓識,為我軍后續(xù)的戰(zhàn)略決策提供了重要參考,也為最終徹底擊敗白崇禧集團,解放全中國奠定了堅實基礎(ch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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