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山麓,仙湖之畔,一座琉璃金瓦的寺院在1985年破土。
誰也未曾料想,這座差點因“程序違規(guī)”被拆毀的建筑,日后成為深圳人精神版圖最耀眼的坐標。
一座琉璃金瓦的寺院在1985年破土
停工四年間,時任中國佛教協(xié)會會長趙樸初力挽狂瀾,致信深圳市委:“重修此廟,可聚港澳人心,更添鵬城氣象。”
1990年,國務院宗教事務局大印落下,弘法寺終獲新生。
01
第一個特批興建的寺廟
很少人知道,這曾是一座“違建”的寺廟。
這座在深圳特區(qū)建立之初就建造的寺院,在宗教領域有過無數(shù)第一,1949年新中國成立之后第一個特批興建的寺廟,就是其中之一。
1985年,深圳市園林部門考慮風景建設及滿足市民需要,擬在梧桐山仙湖植物園一座原有的小廟遺址上新建一座寺院。在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里,就建成了寺廟的主體工程,包括天王殿、大雄寶殿和法堂。
趙樸初親筆題寫了“弘法寺”三個字
但是,由于未按程序批建等多方面原因,被有關部門責令停建。有人主張拆毀,有人主張改作他用,意見不一長期擱置。
當時,全國不少名剎古跡“百廢待興”都排著長隊,對于這樣一個沒有任何歷史根基新建寺廟的倡議,原則上是不予審批的。
但是,來自深圳民間的愿望很強烈。1986年,本煥大和尚受托給趙樸初去信,請他代為起名并題字。趙樸初一開始提議叫“普賢寺”,但考慮到粵港地區(qū)信徒對普賢菩薩不是很崇拜,正果法師說為弘揚佛法,叫“弘法寺”為好。趙樸初同意并親筆題寫了“弘法寺”三個字。
紅墻綠樹金屋頂,呈現(xiàn)古風之美
1987年初春,趙樸初專門去察看了停工的弘法寺,查閱了有關資料,想到“這個寺院如若建成,宏偉壯麗,和今日深圳之容姿相稱”。又因地處香港很近,港澳信佛群眾盼望該寺早日修成,以便常來朝拜,無論是對深圳經濟和文化發(fā)展,都有積極的意義。
1990 年 1 月 30 日,時任全國政協(xié)主席李瑞環(huán)視察仙湖植物園時,察看了弘法寺工地。這一年,國務院宗教事務局大印落下,“違建”的弘法寺正式新生。
如今,這里是城市一方祈福圣地,也是萬千深圳人的心靈港灣。即使在今日的深圳,也很少能見到如此中正傳統(tǒng)的中式建筑,紅墻綠樹金屋頂,呈現(xiàn)古風之美。
三十余年,弘法寺見證深圳長成巨廈森林
三十余年,弘法寺見證深圳從邊陲之地長成巨廈森林,自己也從“停工違建”蛻變?yōu)榫衽c商業(yè)的復合體,成為經濟上行期深圳的重要坐標。
02
那些年,弘法寺的頭炷香
弘法寺在深圳,規(guī)模與香火都排名絕對第一。
“廣東人信頭炷香,如同商人信風口。” 每逢新年,有儀式感的許下第一個美好愿望,弘法寺就是深圳人新年祈福首選。
每年的香火鼎沸,總見頭柱香與幾十萬人潮。每逢除夕,仙湖植物園的山路便涌起人河。2013年蛇年正月初一,人如潮涌,到6點時就有多達35萬市民擠滿殿前廣場。
人煙鼎沸的弘法寺
2016年丙申猴年,鐘聲未落,香客已如潮水漫過石階。為搶零點交匯時的“頭炷香”,有人攜家?guī)Э邳S昏便來守候。大雄寶殿前萬香高舉,三縷青煙匯成云海,為維護秩序,不得不動用武警官兵與義工組成人墻疏導,200余安保力量徹夜值守。
最有代表性的一幕,是春繭體育館的萬人新春祈福。
這個一年一度由弘法寺為主導,在深圳春繭體育館舉辦的萬人新春祈?;顒?,成為城市新年的固定風景。其盛況與熱烈,就算是見慣各種演唱會大場面的深圳人,都不由地驚嘆。
春繭體育館的萬人新春祈福
一張張“禮金認領表”,從數(shù)百到數(shù)萬甚至數(shù)十數(shù)百萬不等,很多市民一時也會錯愕:這是佛光,還是金光。
當深圳速度締造經濟神話時,弘法寺的成長同樣迅猛。2009年初,寺院山門左側開出深圳首家佛教專業(yè)書店——弘法書店。店內經書流轉,畫報生香,成為信眾的文化驛站。
深圳首家佛教專業(yè)書店——弘法書店
十年后,一座2200平米的素齋館“福順齋”在寺后山坡落成。設計師王善祥以青瓦為墨,在混凝土方盒中勾描禪意:黃琉璃瓦呼應寺院金頂,菩提葉燈盞垂落如蔭,竹編斗笠燈懸于散座廳堂,刻意避開了“高冷禪意”,只留質樸煙火。
本煥長老仙逝后,弘法寺有了新的掌舵人。也有了很多新的事物,隨著深圳經濟的崛起,弘法寺的商業(yè)化也不可避免加劇。
素齋館“福順齋”
1997年,印順大和尚于尼泊爾建造“中華寺”,將弘法寺的符號嵌進佛國星空。此時的深圳,GDP正以兩位數(shù)狂飆,在弘法寺的琉璃瓦下,信仰與商業(yè)悄然共生。
03
商業(yè)化的共舞
弘法寺早早讀懂了深圳人焦慮。
寺廟門前大樹上棲息的鴿子群,偶爾跟香客互動,偶爾又飛到院墻之上。常有這樣的感覺,這里的殿堂佛像,一草一木,好似真懂深圳人。
地產商是最早讀懂弘法寺價值的人。
那幾年,通往寺門的蜿蜒山道上,星河地產的廣告牌林立如衛(wèi)隊,香客戲言:“恍惚間以為進了星河樓盤?!?strong>佛像前的功德匾額,星河等深圳各大地產商名錄赫然在列。
印順大和尚應邀出席星河集團新年迎春法會
董事長黃楚龍被圈內稱作“有佛緣的人”——在日均數(shù)萬香客、除夕20萬客流量的圣地植入品牌,既為樓盤祈福,更為捕獲高端客群。黃老板的邏輯在此,信徒中“雄厚經濟基礎者眾”,一塊牌匾便是一道財富密碼。
彼時深圳但凡有樓盤開盤,弘法寺上香祈福也被寫進營銷總的KPI,“大賣成交”必須有弘法寺的加持才能心安理得。
弘法寺治愈了無數(shù)老板焦慮,也見證了他們的野望。在寺廟自身亦成為商業(yè)生態(tài)的樞紐的大時代里,弘法寺走出了自己的路徑。
當上海玉佛寺因投資“餓了么”被譽為“最懂風投的寺廟”時,弘法寺則以新春祈福盛典展現(xiàn)吸金力。當深圳春繭體育館萬人法會,一張“禮金認領表”的認捐額度從數(shù)百至數(shù)百萬不斷刷新時,有人感嘆,“所謂金融,大抵如此”。
在一度爭議聲中,弘法寺巍峨矗立,成為深圳的特殊坐標,既是地產商的流量入口,也是資本尋求加持的圣壇。
印順大和尚
當年輕人在福順齋用素宴洽談合同,當?shù)禺a商因一塊佛前匾額心生安穩(wěn),當除夕人潮年復一年淹沒仙湖山路——這座“深式寺廟”也超越信仰范疇,成為城市精神與商業(yè)文明交織的圖騰。
喧囂之外,很多人對弘法寺穿著統(tǒng)一服裝的義工印象深刻,這些虔誠的信徒給每個人發(fā)著供果。
當清晨鴿群掠過弘法寺的菩提樹,翅膀拍打著金頂紅墻,有人捧著免費齋飯靜坐,眺望遠處地王大廈尖頂,在梧桐山霧氣中若隱若現(xiàn)。
霧氣中的弘法寺
那一幕,借著琉璃瓦上的晨光,讓人想起趙樸初老當年那句:“建好此寺,要讓深圳人覺得這里是家。”
文|深圳客編輯部
圖片來自網絡
BoZai游記
說說你印象中的深圳弘法寺?
留言區(qū)聊聊~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fā)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