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婆婆剛辦完出院手續(xù)，老公褚楚就三番五次地和我商量：咱媽的66歲生日，必須得好好辦場壽宴，除除這幾年的晦氣。

生日前一天，褚楚就特意請假回來，還在縣城的大酒店訂了個包間。

然而，壽宴過半時，我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后卻在門外偷聽到，婆婆怒不可遏地斥責大姑姐：“別人家的閨女是貼心小棉襖，我卻養(yǎng)出了你這樣的白眼狼。你有錢買新車，咋就沒錢給我救命？”

原來，婆婆做心臟手術，本已提前商量好的，費用三兄妹平攤。

可大姑姐只出了1000元，就說回家湊錢，人卻沒了人影。她嘴上說著沒錢，轉頭就提了輛新車。

罵完了大姑姐，婆婆又把槍口對準褚楚和小叔子。

小叔子大老遠趕到醫(yī)院，只是陪護了一個星期，卻出力不出錢，從頭到尾沒提住院費的事。

褚楚最后一拍大腿，“別說了媽，這錢我出了。”

這個驚天大瓜，驚得我后背直冒冷汗。

回到家里，褚楚跟著我進了臥室，又把門反鎖后，才支支吾吾地給我解釋：“我弟剛結婚，我咋好意思讓他去借錢？我姐家的情況，你也心知肚明。她買新房的錢，都是東拼西借的……”

我不想聽他哭窮，就沒好氣地打斷他：“你當我瞎啊，你姐買車的錢，都是東拼西借的？只有你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褚楚急得眼圈都紅了，再次給我打感情牌：“她可是我媽，我總不能心狠到見死不救吧。不過你放心，錢都是人掙的，只要有我在，就不會苦著你娘仨。”

我一時無語：你把兩張信用卡都刷爆了，拿什么還？逾期了怎么辦？

褚楚瞬間火了：“只是墊付罷了，等我媽新農合報銷了，錢不就給我們了，你還有完沒完了？”

2

我不愿當著孩子們的面，把家里吵得烏煙瘴氣。

沒有娘家人兜底，婆家的事，我只想裝聾作啞。

說到底，路都是我自己選的。

當年，我正讀高二，我爸意外離世，我媽很快再婚又生子。我沒心思考大學，就去了南方打工。

6年后，因為和我媽賭氣，我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遠嫁。

褚楚是我打工時認識的，他比我大8歲，高大帥氣又穩(wěn)重。我最欣賞他的是能燒一手好菜，完全復制了我爸生前的優(yōu)點。

然而，我發(fā)現(xiàn)自己意外懷孕時，我媽嫌未婚先孕太丟人，軟硬兼施地逼著我去醫(yī)院做手術，還氣得把我的頭發(fā)都揪掉了一大撮兒。

我從小連打針都怕疼，趁我媽上衛(wèi)生間時，我就逃也似地離開了。

娘家沒給我一分錢嫁妝，婆家給的6600元彩禮，我轉手就給了褚楚，用來買家具家電。

褚楚當時說以后一定對我好，彌補對我的虧欠。

可這么些年，就因為沒娘家人撐腰，我在婆家人微言輕。婆婆欺負我，褚楚從沒替我出頭說句話。

大兒子出生后，我就戴了節(jié)育環(huán)。他7歲時，我每到經期，都會腰疼得厲害。

我就去醫(yī)院取出節(jié)育環(huán)，可取完第三個月，居然又中獎了。

褚楚一心想再要個女兒，就堅持讓我生下來，結果又生了個兒子。

3

小兒子剛滿月，褚楚就調到了居家100多公里的省城，家里大事小情都丟給了我。

但凡我實在扛不住，和褚楚抱怨，他就很不耐煩，要么勸我辭職，要么勸我讓娘家人來幫忙。

為了兒子，我哪敢丟掉工作。只好厚著臉皮求我媽，她才幫我請了個老家的遠房親戚搭把手。

褚楚每月上交3000元，包括家里的一應花銷。

我左手帶娃，右手搬磚，終于熬到了小兒子上幼兒園。婆婆卻被查出心臟主動脈夾層，需要盡快轉院到省醫(yī)。

直到手術前一天，褚楚還信誓旦旦地對我說：“你就在家照顧好咱兒子，我媽的事，都已經安排好了?！?/p>

我依然不討喜地給他打了預防針：“住院費的事，也得提前商量好。你可別大包大攬。”

褚楚可倒好，吃頓飯的功夫，就把燙手山芋接到手了。

我也只能同意，卻三令五申，錢一旦報銷，一定趕緊拿回來，不然套現(xiàn)的窟窿，還得我來補。

他連聲答應。

可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報銷的錢還沒收回來，褚楚又妄想把我當血包，率先打起了我社保的主意。

4

暑假將至，我給大兒子報了興趣班，又給小兒子報了暑期托管。

我的“大手大腳”，立馬引發(fā)了褚楚的強烈不滿。

他在電話里恨鐵不成鋼地數(shù)落：“你呀，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甭廢話了，你趕快把錢給我退了。”

事關孩子，我寸步不讓，褚楚又長吁短嘆地說，“錢多么難掙，掙的沒花得快……”

褚楚鋪墊了好半天，終于說出本意：“我是這樣想的，你現(xiàn)在交社保，根本不劃算，盡快停了吧。這樣，每月還能給咱兒子多存點錢?！?/p>

我瞬間像被戳中了肺管子，糾結了好幾個通宵，考慮到養(yǎng)兒子的確很費錢，將來上大學，找工作，買婚房，準備彩禮。

我越想越頭大，最終還是很不甘心地斷交社保。

然而，紙終究包不住火。半年后，小叔子喜得千金的滿月宴，我卻在啪啪打臉中長了記性。

婆婆大病一場后，難得享受兒孫繞膝的熱鬧，不由得就打開了話匣子。

只可惜，言多必失，加老年人的健忘，婆婆還是不小心說漏了嘴。

我捕捉的信息有兩個，婆婆手術后，康復周期很燒錢。做檢查和藥費，都不能走新農合醫(yī)保，這些錢是褚楚瞞著我給的。

更惡心的是，之前褚楚墊付的住院費，早就報銷出來了。

婆婆出院后，她的異地醫(yī)保是小叔子代辦的。

128000元的保險金，褚楚大手一揮，借給小叔子，提前還了他的部分房貸。

怎能不心寒，我被迫停繳社保，是用我后半輩子做賭注。褚楚呢？

這場喜宴，熱鬧是他們的，我的心里卻大雨滂沱。

這次我沒忍，直接走人。

5

毫無例外地，褚楚再次故伎重施，還給我買了條2000元的項鏈做補償。

我收下項鏈的同時，卻不想輕易原諒他。

有句話說得對，男人一旦跟你哭窮示弱，他就是在賭人性，賭你會不會給他出錢又出力。

刀子只有扎在自己身上，才能感到錐心之痛。褚楚和他的家人都可以輕飄飄地翻篇。

要不是想著兩個兒子我負擔不起，我都想離婚算了。

即便留下來，我也必須為自己打算。

我提出，我可以為了家里考慮，不交社保。但褚楚也得體諒我的辛苦，每月多給我1000元的生活費。

還有，他給小叔子的錢，既然是借，就必須立馬要回來，交給我全權保管。

褚楚權衡再三后，還是同意了。

畢竟從結婚開始，我對他從沒生過二心。而且，褚楚已經習慣了當甩手掌柜，兒子們的生活和學習，他也從未操過心。

人生過半，我49歲生日當天，就被HR叫去談話后，成了提前退休的老員工。

一周后，公公突發(fā)急性心梗，猝然離世。

料理完公公的后事，褚楚又屢次和我商量，要把婆婆接來同住。

言外之意，反正我在家也是閑著，她正好和我做個伴。而且，婆婆來了，家里還能多些煙火氣。

我差點被逗笑了，忍不住爆粗口：“褚楚，你混蛋，生怕我能過兩天清閑日子是嗎。”

都說十年看婆十年做媳，我最需要外援時，婆婆找各種理由拒我于千里之外，既不出錢也不出力，還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

褚楚現(xiàn)在讓我伺候婆婆，跟伺候仇人有什么區(qū)別？

6

那晚，我倆大吵一架。我始終不愿妥協(xié)。

要是褚楚把婆婆接過來，我就搬出去住，反正我現(xiàn)在有的是底氣。

大兒子如愿考上985，研究生即將畢業(yè)，小兒子跟著有樣學樣，還說將來要成為醫(yī)學博士。

更令我欣慰的是，大兒子懂得我的辛苦和不容易，懟人的話也是一針見血：爸，我媽是你媳婦，不是你家的童養(yǎng)媳。她真要和你離婚，我雙手雙腳都支持?！?/p>

褚楚氣得干瞪眼，我倆也毫無例外地冷戰(zhàn)了一個多月。

后來，我終于逼著自己翻篇了，他卻沒完沒了提點我：“兒子以后都是要成家立業(yè)的，你連個社保都沒有，還是得指望我。你記得給自己留條后路?！?/p>

我都左耳進右耳出，久了，他自覺無趣，就不說了。

我想著只要褚楚不再搞有的沒的給我添堵，日子就這么湊合著過到老算了。

沒曾想，我最近一次住院，卻徹底看清了他的人品最低處。

一個月前，我不小心踩空臺階摔傷，被120救護車送到醫(yī)院。做過CT后，我被確診為左腿脛腓骨粉碎性骨折。

手術經歷了6個多小時，術后卻出現(xiàn)了脂肪液化，傷口遲遲不能愈合。

每次清創(chuàng)換藥，我都疼得撕心裂肺。

然而，更讓我心痛的是，手術前一天，褚楚居然拿著我的手機，續(xù)交了3萬元的住院費。

我術后麻藥剛過，他就很不耐煩地打著電話，匆然離開了。

為了盡早出院，我不想讓兒子們分心，就聽了管床小護士的勸，請了個護工。

7

褚楚再次來看我，趁護工去打水時，他眉頭緊蹙，拉長著一張苦瓜臉，嚼牙切齒地吐槽：“你又沒有退休金，也沒提前買個意外險，還矯情地請什么護工？再這樣造下去，你們娘仨得把我的老骨頭榨干了……”

他摔門而去的瞬間，我很是慶幸自己賭對了一次。

其實，我被褚楚忽悠著停繳社保，又得知他瞞著我對婆婆大包大攬的當晚，我就決定為自己干兩件大事。

小叔子歸還了錢后，我也瞞著褚楚，為自己買了兩份商業(yè)保險，還去銀行開了個養(yǎng)老金賬戶，每月雷打不動地把褚楚多給的1000元存了進去。

我被“退休”時，就把這筆錢取出來，按照靈活就業(yè)的最高標準，一次性補齊了15年的社保，還給自己額外買了份商業(yè)意外險。

除此之外，我的名下還有個余額為28萬元的銀行賬戶。那是我爸去世前，白紙黑字聲明，留給我的最后保障。

而且，我也時刻牢記他的臨終遺言，即便將來嫁人，也要為自己守好這筆錢。

心冷齒寒時，我直接和褚楚提了離婚，他也神速麻利快地簽署了離婚協(xié)議。他那如釋重負的樣子，簡直像甩掉了我這個沒有退休金的大累贅。

殊不知，我有錢又有時刻護著我的兒子，好不容易退休了，我也終于可以為自己好好活。

是的，人性復雜又善變，沒有誰是誰的靠山。

愛人必先愛己，才能成為自己的靠山。而且，女人最大的底氣，永遠都是靠自己努力爭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