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槌落下前,法官最后一次問我:“你確定要放棄女兒的撫養(yǎng)權,選擇兒子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我身上。
我的前夫,嘴角掛著一絲不易察的勝利微笑。
那個我曾傾盡所有去愛的女兒,正用一種混合著解脫和怨恨的眼神看著我。
我沒有看他們,堅定地說:“是的,法官,我確定?!?br/>上一世,我也是坐在這里,聲嘶力竭地爭取到了女兒的撫養(yǎng)權。
我把所有的愛和期望都給了她,逼她學習,管她交友,陪她熬夜,最終將她送上了省狀元的寶座。
我以為我給了她最好的未來。
可她站在聚光燈下,面對全國的媒體,說的卻是:“感謝我的父親,在我最壓抑的時候給了我唯一的陽光。至于我媽,她的愛讓我窒息,我今天的一切,都是為了逃離她?!?br/>一句話,將我打入地獄。
我身敗名裂,孤獨地死在出租屋里。
臨死前,手機里是前夫發(fā)來的嘲諷短信:“看到了嗎?這就是你非要搶女兒的下場?!?br/>而我的好女兒,從頭到尾,沒有來看我一眼。
我后悔了。
我后悔的不是對女兒嚴厲,而是放棄了那個自閉的兒子。
所以,當上天讓我重來一次,回到這個命運的交叉口時,我沒有半分猶豫。
陳玥,這條通往狀元榮耀的康莊大道,誰愛走誰走。
這一世,我只要我的兒子。
......
法庭里的空氣近乎凝固。
當我說出“我選擇兒子江明”時,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我的前夫陳峰。
他臉上的得意瞬間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錯愕。
他大概以為自己聽錯了,急切地向法官確認:“法官,她……她剛剛說什么?”
法官顯然也有些意外,他推了推眼鏡,重復道:“江瀾女士表示,她放棄女兒陳玥的撫養(yǎng)權,要求撫養(yǎng)兒子江明?!?br/>陳峰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也重生了。
上一世,他重男輕女,巴不得把有語言障礙的江明塞給我,帶著聰明伶俐的陳玥去組建他的新家庭。
可這一世,他帶著“陳玥是未來省狀元”的記憶回來,陳玥在他眼里就不再是女兒,而是一項價值連城的投資品。
他處心積慮,在庭上表現(xiàn)出對女兒無盡的愛意,甚至不惜詆毀我,說我性格偏激,不利于孩子的成長,就是為了穩(wěn)穩(wěn)地拿到這張通往未來榮光的入場券。
他算好了一切,算好了我會像前世一樣,為了陳玥的撫養(yǎng)權不顧一切,甚至愿意凈身出戶。
但他沒算到,我也回來了。
“江瀾!你瘋了嗎?”陳峰壓低聲音,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你知道你在放棄什么嗎?玥玥那么優(yōu)秀,小明他……”
他沒說完,但那嫌惡的眼神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在他眼里,江明是個有缺陷的、毫無價值的累贅。
我懶得理他,只是將目光轉向了陳玥。
我的女兒,此刻正用一種被背叛的眼神看著我。
她的小臉上寫滿了震驚和委屈,仿佛我做了一件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心中一片冰涼,毫無波瀾。
前世,她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當我限制她玩手機時,當我讓她多做一張卷子時,當我反對她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同學來往時,她總覺得我在害她,在束縛她。
她永遠看不到我為她付出的心血,只看得到她所謂的“自由”被剝奪。
“玥玥,”我開口,聲音平靜得像在談論天氣,“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對嗎?你想跟著爸爸,我成全你?!?br/>陳玥的嘴唇翕動著,她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在陳峰安撫的眼神下,她還是點了點頭,帶著一絲倔強和控訴:“是,我想跟爸爸在一起。他比你懂我?!?br/>多可笑,一個從不輔導她功課,連她班主任姓什么都不知道的父親,成了最懂她的人。
我點點頭,不再看她,對法官說:“法官,我尊重孩子的意愿。財產(chǎn)方面,我只要城南那套老房子,剩下的存款和車子,都歸陳峰,算是給女兒的撫養(yǎng)費?!?br/>我干脆利落得讓陳峰再次愣住了。
他大概沒想到,我不僅放棄了“狀元女兒”,連財產(chǎn)都幾乎放棄了。
這出乎意料的順利,讓他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和竊喜,但更多的是對我這種反常行為的警惕。
“好,既然雙方都已達成協(xié)議……”
法官很快宣判了結果。
塵埃落定。
我走出法院大門,陽光有些刺眼。
陳峰拉著陳玥快步走在前面,像是在躲避什么瘟疫。
陳玥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復雜,但很快就被陳峰拉走了。
我沒有停留,轉身走向了法院另一側的休息室。
一個瘦小的身影正坐在長椅上,抱著一個舊舊的奧特曼玩偶,安安靜靜地,仿佛被世界遺忘。
那就是我的兒子,江明。
因為說話不利索,他從小就沉默寡言,總是被陳玥欺負,被陳峰無視。
前世的我,一心撲在優(yōu)秀的女兒身上,也忽略了他太多太多。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他抬起頭,那雙酷似我的眼睛里,充滿了不安和怯懦。
他似乎也聽說了結果,小手緊緊地攥著玩偶,小聲地,一字一頓地問:“媽……媽,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我的心臟猛地一抽,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前世,我就是在這里,對他說:“小明,對不起,媽媽要帶姐姐走,你要跟著爸爸,要聽話。”
我甚至不敢去看他當時絕望的眼神。
這一世,我不會再放手了。
我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柔軟的頭發(fā),用盡了我此生最溫柔的語氣,一字一句地告訴他:“不,小明。媽媽不要姐姐了,媽媽只要你。從今以后,我們兩個相依為命,好不好?”
他愣住了,那雙黯淡的眸子里,一點點地,亮起了光。
那光芒微弱,卻足以照亮我重生后灰暗的世界。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抓住了我的衣角,然后,重重地點了點頭。
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砸在了我的手背上。
滾燙。
我和江明搬進了城南的老房子。
房子不大,兩室一廳,但被我收拾得窗明幾凈。
我賣掉了所有名牌包包和首飾,換來的錢一部分用作生活費,另一部分給江明報了最好的語言矯正班。
生活很清貧,但我的心卻是前所未有的踏實和安寧。
江明是個天使般的孩子。
他似乎知道我的辛苦,每天放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放下書包,給我捶背。
他說話依然很慢,但他會用盡所有力氣,把學校里發(fā)生的趣事,一字一頓地講給我聽。
“媽媽……今天,老師……夸我了。”
“媽媽……我,我?guī)湍恪赐?。?br/>每一個字,都像是蜜糖,甜到了我的心底。
語言矯正的效果很好,他的口齒一天比一天清晰,性格也漸漸開朗起來。
他不再是那個只敢縮在角落里的小可憐,臉上開始有了笑容,眼睛里有了神采。
而我,也找了一份會計的工作,薪水不高,但足夠我們母子生活。
閑暇時,我會陪著江明讀書、畫畫、去公園散步。
我驚奇地發(fā)現(xiàn),我的兒子雖然沒有陳玥那種一點就通的聰明勁兒,但他有著驚人的專注力和毅力。
一道數(shù)學題,他可以安安靜靜地研究一個小時,直到弄懂為止。
一幅畫,他能耐心地涂抹一下午,每個細節(jié)都力求完美。
他就像一株需要耐心澆灌的小樹,雖然長得慢,卻扎實而堅定。
這天,江明拿著一張滿分的數(shù)學卷子,興高采烈地跑回家。
“媽媽!看!”他把卷子舉到我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像藏著兩顆星星。
我笑著接過,毫不吝嗇地夸獎他:“我的小明真棒!媽媽為你驕傲!”
他開心地笑了,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我拿出手機,對著卷子拍了張照,配上文字:“兒子的第一張滿分卷,比我拿百萬合同還開心!”然后,發(fā)了一條朋友圈。
我沒有屏蔽任何人。
果然,不到十分鐘,陳峰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電話那頭的他,語氣里滿是壓抑不住的煩躁和怒火:“江瀾,你什么意思?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故作驚訝:“什么什么意思?我發(fā)個朋友圈,又沒招你惹你?!?br/>“你少裝蒜!你明知道玥玥這次期中考砸了,你還發(fā)這個!你安的什么心!”他咆哮道。
哦,原來是這樣。
我輕笑一聲,語氣里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無辜和憐憫:“哎呀,玥玥考砸了?怎么會呢?她那么聰明。是不是學習壓力太大了?你可別給她太大壓力,孩子嘛,開心最重要?!?br/>我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根針,精準地扎在陳峰那可悲的自尊心上。
他想要一個“狀元女兒”來裝點門面,我偏偏告訴他“開心最重要”,這無疑是在諷刺他急功近利。
“你……”陳峰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江瀾,你別得意!玥玥只是一時失手,她很快就會趕上來的!倒是你,守著那個笨蛋,能有什么出息!”
說完,他惱羞成怒地掛了電話。
我放下手機,嘴角的笑意漸漸冷卻。
陳峰,這只是個開始。
你以為你拿到了通往榮光的劇本?
卻不知道,那是一張通往地獄的單程票。
而此時此刻,在陳峰豪華的公寓里,一場風暴正在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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