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景泰四年,工部右侍郎徐有貞在張秋鎮(zhèn)治理水患時,曾發(fā)生一樁奇事。有位鐵匠服役滿期返鄉(xiāng),途經(jīng)岳王廟旁的茅廁時,竟撞見已故的舊友。
鐵匠認(rèn)出對方是鬼魂,驚怒之下對其唾罵。鬼魂勃然大怒,與鐵匠扭打作一團。兩人纏斗許久難解難分,從茅廁滾落至河灘,鐵匠雖滿身污泥,仍與鬼魂撕扯不休。
此時恰逢徐有貞的儀衛(wèi)經(jīng)過,金鑼開道聲自三里外傳來。鐵匠欲向官員告發(fā)鬼祟,鬼魂卻聞聲戰(zhàn)栗,急忙拽著鐵匠躲進(jìn)河畔蘆葦叢,鐵匠奮力掙扎仍無法脫身。
鬼魂顫聲道:"我豈敢面見徐相公?我只能去見三司官罷了。"
話音未落,隨行儀衛(wèi)的三司官轎輦就到了。
鐵匠趁機高呼求救,三司官停下轎馬查看,只見鐵匠用兩手做出虛抱的姿勢說:“鬼就在這兒。”
鬼魂發(fā)出聲音道:“此人欠我六百三十文錢,如今必須還我?!?/p>
有個叫劉潔的官員,問鐵匠:“有這回事嗎?”
鐵匠如實承認(rèn)。
劉潔遂裁決道:"本官會責(zé)令鐵匠還債,你速速退去吧。"鬼魂應(yīng)聲消散。
劉潔又囑咐鐵匠回去后要多焚紙錢,鐵匠照做,此后果然平安無事。《庚巳編》
鐵匠所欠的六百三十文錢,以米價來計算,約等于現(xiàn)在三百五十三元左右,是明朝普通勞工一個多月的工資。
明朝景泰年間,程朱理學(xué)盛行,森嚴(yán)的等級制度深入人心,以至于故事里的鬼魂都不敢見位高權(quán)重的徐相公,只敢求見三司官,足見等級觀念對當(dāng)時社會心理的禁錮之深,就連生死都無法阻斷其影響。
關(guān)于鬼魂鳴冤,明代筆記集《古今譚概》中也記載了一則怪事:
御史沈子公在正德戊寅年(1518年)秋天,前往江北視察屯田事務(wù)。
行至滁州地界時,忽然看見三里橋處聚集了不少鄉(xiāng)民攔轎鳴冤,沈子公暗點人數(shù)共一百四十三人,皆衣衫襤褸,面有菜色。
次日啟程時,沈子公察覺其中少了一人,便詢問隨從,隨從隨口答道:“他們已經(jīng)散去了?!?/p>
到達(dá)縣城后,沈子公坐在行臺,申訴者依次進(jìn)入,最后一人蓬頭垢面、赤腳破衣,正是途中消失的那個人。
沈子公問他:“你是哪里人?”
那人回答:“全椒縣人?!?/p>
沈子公又問:“你叫什么名字?”
答:“小羊?!?/p>
沈子公接著問:“你有什么冤情?”
答:“有冤。”
沈子公再問:“有訴狀嗎?”
答:“沒有?!?/p>
沈子公呵斥他,命他離開,那人忽然消失不見。沈子公急忙尋找,卻一無所獲。原來,當(dāng)時只有沈子公看見那人并與之對話,隨從們卻一無所見。
沈子公意識到這是妖異之事,大為驚駭,冷汗直流,隨后嘔吐腹瀉不止。
縣官前來探病,沈子公將此事告知,并問道:“縣中是否有冤案未解?”
縣官回答:“往年有個叫顧景祥的人,被其弟殺害,連他的兒子也未能幸免,此事剛剛敗露,或許與此有關(guān)?!?/p>
原來,拆“景”字的下半部分是“小”字,“祥”字去掉“示”旁便是“羊”字。
沈子公立即逮捕顧景祥的弟弟,一經(jīng)審訊,他便認(rèn)罪伏法。這才得知,“小羊”正是顧景祥的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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