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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為什么這些人明明打贏了仗，最后還是輸了？

公元4世紀初，北方漢人從1200萬銳減到400萬，這不是戰(zhàn)爭，是屠殺。

祖逖、謝玄、劉裕，三個名字，三次機會。他們拿命換來的每一寸土地，都在告訴我們一個殘酷的真相，打仗容易，改變制度太難。

祖逖拿著破銅爛鐵北伐

311年，洛陽陷落。

祖逖帶著數(shù)百戶鄉(xiāng)親南渡，路上盜匪四起，流民互相劫掠，他把自家車馬讓給老弱，糧食藥物全拿出來分。就這樣，幾百戶人安全到了江南。

到了京口，祖逖去找司馬睿。

"給我兵，我去收復(fù)中原。"

司馬睿在想什么？他在想怎么平衡王家和謝家的勢力，在想怎么讓江南士族接受他這個外來戶，北伐？那是什么東西能吃嗎？

最后給了什么，千人的糧餉，3000匹布，兵器盔甲？一件沒有。

313年，祖逖帶著這點家底渡江，船到江心，他抽出劍敲著船舷："祖逖如果不能趕走胡人收復(fù)中原，就像這大江一樣有去無回！"

這不是演講，是賭命。

到了淮陰，先鑄兵器，自己招人，招了2000多，就這點家底，往北打。

打誰？

先打塢堡。

這些塢堡是什么？是沒能南渡的流民和豪強組成的半軍事組織，他們自保，也互相火拼。

祖逖打下一個塢堡，收編青壯，搶糧食，學者陳寅恪后來考證，陶淵明寫的桃花源，說不定就是這些塢堡。

積累夠了兵力，開始硬碰石勒的后趙軍隊。

祖逖怎么打的？不養(yǎng)閑人，有功當天就賞，自己吃穿簡樸，督促百姓種地。子弟跟普通士兵一樣干活，還收埋路邊的枯骨，辦祭祀。

有一次開慶功宴，一個老人哭著說："我們這些老頭子，又有了父母官，死也值了！"

黃河以南，收復(fù)了。

東晉朝廷怎么做的？

派了個吳人大將來監(jiān)視他。

因為你祖逖勢力太大了，我們不放心。

祖逖看著朝廷里那幫人明爭暗斗，國事越來越爛，氣得吐血，死在雍丘大營，他死后，收復(fù)的土地全丟了。

你說這是誰的錯？

謝玄建了支"正規(guī)軍"

377年，形勢更危險了。

前秦苻堅統(tǒng)一北方，隨時要打過來，東晉怎么辦？

謝安想明白了一件事，沒有自己的部隊，說話永遠不硬氣。

他推薦侄子謝玄去廣陵，組建一支新軍。

為什么選廣陵和京口？那里有大量從北方逃來的流民。這些人背井離鄉(xiāng)，吃夠了苦頭，恨不得立刻打回老家，有多強烈的愿望，就有多強的戰(zhàn)斗力。

謝玄到任后干了什么？

招人，劉牢之、何謙、高衡、田洛，一個個猛將投奔過來。這支部隊叫"北府兵"，因為京口在建康北邊，所以叫北府。

練兵，練到什么程度？百戰(zhàn)百勝，前秦人聽到北府兵的名字都怕。

379年，前秦軍隊打彭城。謝玄率軍解圍，用了一招聲東擊西。

他派人潛水進城報信，那個叫田泓的小將被抓了，前秦軍用錢收買他，讓他對城里喊"南邊的援軍已經(jīng)垮了"，田泓答應(yīng)了。

到了城下，他扯著嗓子大喊："南邊的援軍馬上到，我單人來報信被抓了，你們一定要守??！"

前秦軍當場把他殺了。

城里守軍士氣大振，謝玄又放出消息要打前秦的糧倉，前秦軍慌了，回頭去保糧倉，彭城之圍就解了。

這叫什么？這叫會打仗。

383年，苻堅親自帶兵南下，號稱百萬大軍，旌旗千里。

謝玄手里多少人？8萬。

十月，前秦軍占領(lǐng)壽陽，苻堅站在城樓上往南看，看到晉軍陣型嚴整。再看遠處的山，草木都像是晉軍埋伏，這就是"草木皆兵"的出處。

謝玄派人去說："你們軍隊離水太近，退后一點，讓我們渡河決戰(zhàn)，不好嗎？"

苻堅手下都說別上當。

苻堅說："讓他們渡到一半，我們騎兵沖上去砍，必勝。"

結(jié)果呢？秦軍一后退，停不住了，謝玄抓住機會，晉軍猛沖過去，苻融的馬倒了，死在亂軍中。朱序在秦軍后面大喊："秦軍敗了！"

秦軍真的崩了。

逃跑的士兵聽到風聲和鶴叫，都以為是晉軍追來了，餓死凍死的占了十之七八。

淝水之戰(zhàn)，贏了。

謝玄想繼續(xù)北進，收復(fù)更多失地。

朝廷怎么說？停。

為什么停？因為謝氏勢力太大，皇帝和司馬家族怕了。

淝水之戰(zhàn)后不到兩年，謝安被調(diào)離京城，三年后，謝玄被調(diào)到會稽當內(nèi)史，兵權(quán)沒了。

北府兵呢？逐漸解體，分散到各地，再也不成系統(tǒng)。

你品品這個邏輯，打贏了，反而更危險。

劉裕差一點就統(tǒng)一了

劉裕是誰？

京口街頭的混混，年輕時賣草鞋，賭錢，窮到娶不起老婆，這種人按理說一輩子就這樣了。

399年，孫恩起義，劉裕參軍，在劉牢之手下干活。

一次偵察任務(wù)，劉裕帶著幾十個人遇到幾千叛軍，怎么辦？

他抽出長刀往前沖，砍死好幾個，叛軍一看這人是瘋子，往后退，一退就崩了，幾千人被他一個人追著跑。

這一仗，劉裕出名了。

404年，桓玄篡位，北府兵慘遭清洗，劉裕是少數(shù)活下來的人之一。

為什么桓玄不殺他？因為劉裕資歷淺，威脅不大。

桓玄沒想到，劉裕在京口發(fā)動政變，幾千人打進建康，恢復(fù)了東晉。

這時候劉裕明白了，想要站穩(wěn)腳，必須建功業(yè)。

409年，劉裕第一次北伐，打南燕。

慕容超守廣固城，劉裕圍了大半年，城里人想投降，慕容超不同意，最后城破，3000慕容王室子弟全被殺，南燕滅亡。

416年，劉?？礈屎笄貎?nèi)亂，發(fā)動第二次北伐。

這次北伐，打得太精彩了。

王鎮(zhèn)惡率先鋒軍深入敵后，糧草跟不上，到了弘農(nóng)，軍隊沒糧了。王鎮(zhèn)惡親自去勸說當?shù)匕傩眨?strong>百姓搶著送糧食，說"軍糧又充足了"。

417年8月，攻克長安，后秦滅亡。

三秦父老堵在門口，流著淚說："我們一百年沒見到漢人的軍隊了，長安十陵是你家祖墳，咸陽宮殿是你家房子，你要走去哪兒？"

劉裕聽了，心里難受。

可他必須走。

為什么？因為留在后方的劉穆之死了，劉穆之是劉裕最信任的人，負責打理后方，他一死，建康那邊亂了。

門閥士族開始動心思了。

劉裕留下一萬人守長安，大軍南撤。

北魏的謀士崔浩早就料到了，他對拓跋嗣說："劉裕很快會撤，關(guān)中遲早是咱們的。"

為什么這么肯定？

因為崔浩看透了，劉裕和東晉士族之間的裂痕太大了。劉裕是寒門出身，一輩子被士族看不起，他當權(quán)后大肆提拔寒門子弟，士族恨他入骨。

你在前線打生打死，后方隨時可能變天。

這仗還怎么打？

果然，劉裕剛走，長安就丟了，赫連勃勃的夏國軍隊攻進長安。

418年，關(guān)中再次淪陷。

劉裕留下的戰(zhàn)果是什么？洛陽和河南守住了，他在黃河邊建了4個軍鎮(zhèn)，拱衛(wèi)中原。

420年，劉裕廢掉晉恭帝，建立劉宋。

有人說他北伐是為了篡位，這話站不住腳。他在北伐之前，已經(jīng)平定孫恩、桓玄、西蜀、盧循、劉毅，功勞夠大了。想當皇帝，隨時可以，為什么非要去關(guān)中冒險？

史書記載，劉裕打算422年再次北伐，打北魏。

422年5月，劉裕病死，北伐計劃取消。

贏了戰(zhàn)爭輸了制度

說到這里，我們該問一個問題了。

這三個人到底輸在哪兒？

祖逖有兵有將，打下黃河以南。輸在哪兒？輸在東晉朝廷不支持，士族內(nèi)斗。

謝玄有北府兵，淝水之戰(zhàn)以少勝多。輸在哪兒？輸在打贏之后被收兵權(quán)。

劉裕最厲害，滅兩國，收復(fù)兩京。輸在哪兒？輸在后方不穩(wěn)，門閥士族不配合。

你發(fā)現(xiàn)沒有，他們面對的不是戰(zhàn)場上的敵人，是江南士族的偏安心態(tài)。

這些士族在江南分到了田地，建立了莊園經(jīng)濟，北方？那是故鄉(xiāng)，是情懷，可情懷能當飯吃嗎？

回到北方，就要重新分配利益，誰愿意？

北伐的將領(lǐng)立了功，就要封官給賞，憑什么一個泥腿子功勞比我世家子弟還大？

你看，這就是矛盾的根源。

祖逖死后，朝廷派誰接班？他弟弟祖約，祖約后來干了什么？叛亂了。

北府兵解體后，變成了什么？變成門閥爭權(quán)的工具，誰掌權(quán)誰用。

劉裕建立劉宋后，打壓門閥，重用寒門，這才是南朝第一個強盛的朝代?？伤凰?，接班人守不住，慢慢又回到老路。

439年，北魏統(tǒng)一北方，南北對峙的格局，定了。

統(tǒng)一天下的機會，從祖逖、謝玄、劉裕手里，一點點溜走了。

不是他們不夠強，是這個體制容不下他們太強。

有時候，殺死英雄的不是敵人，是自己人。

你要問我這段歷史的意義是什么？

它告訴我們個人的勇武可以改變戰(zhàn)局，改變不了結(jié)構(gòu)。

祖逖拿著千人糧餉，鑄兵器招兵，一路打到黃河，這是個人的極限。

謝玄組建北府兵，淝水之戰(zhàn)創(chuàng)造軍事奇跡，這也是個人的極限。

劉裕從街頭混混到滅兩國收兩京，這還是個人的極限。

可他們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東晉朝廷不想統(tǒng)一天下。

士族要的是安穩(wěn)，是既得利益，北伐勝利了，他們的好日子反而到頭了。

所以，每一次北伐的成果，都守不住。

今天我們回頭看這段歷史，該記住什么？

記住那些拿命去拼的人。

記住祖逖在淮陰鑄兵的日日夜夜。

記住田泓在城下喊出的那句話。

記住淝水邊北府兵的沖鋒。

記住三秦父老流著淚說的"你家祖墳在這兒"。

也記住一個教訓(xùn)，沒有制度變革的支撐，英雄只能是悲劇。

參考資料：
中國新聞網(wǎng)：《中國五胡入華與歐洲蠻族入侵》（2021年3月）
百科：《五胡亂華》《祖逖北伐》《淝水之戰(zhàn)》《劉裕北伐》詞條
澎湃新聞·私家歷史：《一個家族的北伐：祖逖北伐與東晉門閥體制管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