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來無事,說個有意思的故事。
天啟年間,有個叫張二楞的山賊,專門拐賣良家婦女當媳婦,手段簡單粗暴——看中誰就搶誰——這是什么概念?
相當于現(xiàn)在有個文盲在網(wǎng)上看見美女照片,立馬要把人家拐回農(nóng)村當老婆,還覺得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買賣。
問題來了:一個大字不識的山賊,怎么被一個弱女子耍得團團轉(zhuǎn),最后把自己送進了監(jiān)獄?
說起來,這事還得從天啟年間的一場大亂說起。
天啟年間的北京城,就像被人踢翻的螞蟻窩,亂成一鍋粥。
城北的鼓樓剛敲過午牌,城門樓子上就飄起了滾滾狼煙。守城的兵丁跟沒頭蒼蠅似的四處亂竄,嘴里喊著「反賊進城了」,把個京城攪得雞飛狗跳。
逃難的人群黑壓壓一片,跟開了閘的洪水似的往南城門涌。
王書生背著個鼓鼓囊囊的藍布包袱,一手攙著新媳婦柳氏。這小子平時在書齋里搖頭晃腦,真遇上事兒就露怯了,額頭上的汗珠子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他這媳婦更是個標準的大小姐,柳家綢緞莊老板的掌上明珠,打小在繡樓里長大,別說長途跋涉,就是出趟遠門都得坐騾車。這會兒踩著坑坑洼洼的土路,三寸金蓮早磨出了血泡,每走一步都跟踩在刀尖上似的。
「當家的,我實在走不動了……」柳氏捂著心口喘粗氣,鬢角的珠花早就顛掉了,可那張臉蛋依舊跟剛剝殼的雞蛋似的,透著股子水潤。
王書生急得直搓手,這書呆子除了會背詩,啥也不會。
正在這緊要關(guān)頭,西邊塵土飛揚,一匹棗紅色的大馬四蹄翻飛。
馬上坐著個黑壯小伙,穿著件打補丁的短褂,腰間別著把銹柴刀——這廝一看就不是善茬。
這就是咱們故事的男二號張二楞,職業(yè):山賊,學(xué)歷:文盲,特長:拐媳婦。用現(xiàn)在的話說,就是個專門在網(wǎng)上騙大齡剩女的農(nóng)村光棍。
王書生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攥住馬韁繩:「這位大哥,行行好!我媳婦快不行了,求您捎她一程,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您!」
張二楞勒住馬,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長這么大,除了村里的二傻子,就沒見過這么俊的娘們。那眉眼跟畫里的觀音似的,嘴角那顆朱砂痣更是添了三分俏。
這貨心里的算盤打得噼啪響:老天爺,這是給我送媳婦來了?
嘴上卻拍著胸脯裝好人:「都是逃難的,哪能見死不救?快扶上來!」
周圍有個戴草帽的漢子低聲勸:「后生,這小子看著眼生,別是個劫道的吧?」
王書生哪顧得上這些,跟沒頭蒼蠅似的把媳婦往馬背上扶,嘴里還念叨:「娘子莫怕,我隨后就到!」
柳氏剛坐穩(wěn),張二楞就露出了真面目。
「啪」地一甩馬鞭,棗紅馬「唏律律」一聲長嘶,撒開蹄子就往前沖。柳氏嚇得尖叫,回頭望時,王書生早被甩成了個小黑點。
她這才后知后覺——自己怕是羊入虎口了。
馬跑得跟風(fēng)似的,跑著跑著,張二楞一扯韁繩,馬兒拐進了條羊腸小道。兩旁的樹林越來越密,連陽光都透不進來。
「這是往哪走?逃難的路不在這邊!」柳氏的心沉到了底。
張二楞嘿嘿冷笑,露出兩排黃牙:「傻娘們,那路是給死人走的!跟我回山里,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說話間,這王八蛋騰出一只手在柳氏腰上摸了一把:「往后你就是我張二楞的媳婦,準保虧不了你?!?/p>
柳氏又氣又怕,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可這姑娘不愧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腦子比一般人靈光。她強作鎮(zhèn)定,開始下套:「大哥既然真心待我,何必這么急吼吼的?我柳家也不是那小氣人家,嫁女兒總得有個體面?!?/p>
張二楞勒住馬,一臉疑惑:「體面?啥體面?」
「總得辦場酒席,請請村里的鄉(xiāng)親,讓我風(fēng)風(fēng)光光進門不是?」柳氏放緩了語氣,聲音柔得跟水似的,「我娘家就在南邊的柳家莊,家里有的是銀子,我寫封信讓他們送彩禮來,到時候好酒好肉管夠,讓你在村里也抬得起頭?!?/p>
張二楞聽得眼睛發(fā)亮。
這貨打小就被村里人瞧不起,要是能風(fēng)風(fēng)光光娶個媳婦,還不得把那些長舌婦的嘴都堵上?
可他轉(zhuǎn)念又犯愁:「我不認字啊,寫了信也看不懂?!?/p>
柳氏心里暗笑:就等你這句話呢!
「這有啥難的?我寫好了你送去便是,我爹娘見了我的字跡,自然認賬。」
說話間到了張二楞的家——一間四面漏風(fēng)的破草房,墻角堆著些干柴,炕上鋪著層爛稻草。
一個白發(fā)老嫗拄著拐杖從屋里出來,見了柳氏先是一愣,隨即指著張二楞的鼻子罵:「你個殺千刀的!又在外頭闖禍了是不是?這姑娘是哪家的?」
張二楞把眼一瞪:「娘你少管!這是我媳婦,往后就是這家的人!」
柳氏忙上前福了福身:「婆婆莫氣,我是自愿跟二楞哥來的,只是按規(guī)矩得讓娘家送些嫁妝,還請婆婆允我寫封信?!?/p>
老嫗見她知書達理,氣也消了大半。
當晚,張二楞找鄰居借了筆墨紙硯。
柳氏坐在炕桌前,借著油燈的光提筆就寫。張二楞在一旁搓著手轉(zhuǎn)悠,眼睛直勾勾盯著她寫字的手,心里美得跟撿了金元寶似的。
這傻逼哪知道,柳氏筆下寫的根本不是要彩禮,而是字字泣血的求救信:
「爹娘見字如面,女兒被惡徒張二楞擄至深山,此人不識字,性情殘暴。望爹娘速帶家丁前來,切記留其性命引路,救女兒脫離虎口。不孝女柳月娥泣血頓首?!?/p>
寫完折好,塞進個布兜里,柳氏還故意在封口沾了點胭脂:「這是我們家的規(guī)矩,封了胭脂才算正經(jīng)家書?!?/p>
張二楞哪懂這些,樂呵呵地揣進懷里,第二天一早就騎著馬往柳家莊趕。
一路上,這貨見人就顯擺:「瞧見沒?我媳婦給娘家寫信要彩禮呢!過幾天就辦喜事,來喝喜酒??!」
有個趕車的老漢瞅著他那得意樣,撇撇嘴:「看你這德性,怕不是偷來的媳婦吧?」
張二楞眼一瞪:「放你娘的屁!是她自愿跟我回來的!」
說著揚鞭就走,把老漢的勸告當成了耳旁風(fēng)。
這就是典型的文盲思維——永遠覺得自己最聰明,別人都是傻子。
柳家莊這邊,柳老爺正急得滿嘴起泡。
自打戰(zhàn)亂起就沒了女兒的消息,全家上下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這天晌午,家丁來報,說有個黑壯小伙騎著馬自稱是姑爺,要見老爺。
柳老爺心里咯噔一下,帶著十幾個家丁抄起家伙就迎了出去。
張二楞剛下馬,還沒來得及裝逼,就被家丁們按在了地上。柳老爺奪過布兜,拆開信一看,頓時氣得渾身發(fā)抖,一腳踹在張二楞胸口:「好你個狗東西!敢擄我女兒,今天非剝了你的皮不可!」
張二楞還懵著呢:「岳父大人,你這是干啥?彩禮還沒送呢……」
「送你娘的頭!」柳少爺掄起扁擔就打,「我妹妹要是少了一根頭發(fā),我讓你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家丁們?nèi)蚰_踢,把張二楞打得跟個豬頭似的,哭爹喊娘求饒。
這就是文盲的下場——親手把自己的死刑判決書送到了法官手里,還以為是結(jié)婚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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