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初夏，毛主席收到一封來自湖南的信，當他看到落款時，神情一變，迅速拆開信封。

信紙很短，只寥寥一句話：“我的工作還是沒著落！只能來北京找你了。”

寫信的人曾是國民黨的警察廳長，也曾冒死救過毛主席，這一年他68歲，給毛主席寫信想要進京謀職。

秘書本以為毛主席會拒絕，沒想到主席竟然破例同意了，此人究竟是誰？

書生意氣

此人叫劉武，字策成，湖南新邵人，從小在父親的堅持下走進私塾，日日手不釋卷。

他最鐘愛的，便是《莊子》，《逍遙游》他反復(fù)誦讀，讀得心潮起伏，尤其是那句“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更是讓他年幼的心里生出了宏大的抱負。

二十歲那年，他告別家鄉(xiāng)，輾轉(zhuǎn)抵達廣西優(yōu)級師范讀書，那時的中國正值清末新政的浪潮，風(fēng)起云涌的思想激蕩著這位青年心中的革命火苗。

他深知，空談理想并不能救國，必須要真正“走出去”，看清這個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樣。

于是，劉策成選擇東渡日本留學(xué)，初到東京，他住在簡陋的赤坂宿舍里，每天啃冷飯、裹破衣，但卻如饑似渴地在知識的海洋中遨游。

他旁聽政法、學(xué)習(xí)經(jīng)濟，尤其對西方憲政制度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他與黃興、宋教仁、蔡鍔等人志同道合，常常在燈下徹夜長談，論國是、論天下。

1905年8月20日，東京赤坂區(qū)一處普通民居的二樓，一間榻榻米房間里人頭攢動，正中央的孫中山神采奕奕，正在講述他關(guān)于推翻清廷、建立共和的構(gòu)想。

劉策成就在場，他將自己的名字寫在那張布滿誓言的宣言紙上，字跡遒勁。

回國后，劉策成拒絕了許多地方的官職安排，而是選擇回湖南邵陽任中學(xué)校長。

他與語文教員楊洞天日夜交流教學(xué)思路，在校園內(nèi)秘密傳播革命思想，鼓勵學(xué)生讀《新青年》，批判封建，宣揚民主。

但不知是何人走漏了風(fēng)聲，湯薌銘下令將劉策成、楊洞天、以及學(xué)生匡互生一同逮捕，罪名是“非法聚會、私藏槍支、鼓吹顛覆”。

獄中，劉策成沒有哀求，他坐在陰冷潮濕的牢房里，仍舊喃喃背誦《莊子》，仿佛要以精神的自由抗衡肉體的桎梏。

就在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之際，一紙保釋電報從昆明飛至長沙，蔡鍔親自致電湯薌銘，力保同鄉(xiāng)劉策成。

劉策成被改判十五年有期徒刑，坐牢兩年后，因袁世凱病故，得以提前獲釋，出獄后，他返校復(fù)職，同時兼任湖南省立第一師范教員，在這里，他遇到了青年時期的毛主席。

師恩初結(jié)

1916年初春，湖南省立第一師范學(xué)校的鐘聲剛剛響起，學(xué)生們而是三五成群地聚在講臺前小聲議論新來的老師。

就在眾人竊竊私語之際，教室門口忽然出現(xiàn)一道身影，正是劉策成，后排的毛主席，正倚著課桌靜靜觀察著這位與眾不同的新教師。

課程開始了，劉策成并沒有像大多數(shù)老師那樣，從課本上的年代順序講起，他反其道而行，開篇便說：“欲知今朝亂世，須識前人之錯，先講明朝崩亡，再倒回漢唐之盛。”

他以簡馭繁，從明末談起，撥開王朝更替的層層迷霧，不說編年，不列綱目，而是將朝代之間的更迭歸結(jié)于人心之變與制度之弊。

講到一半，他突然停頓，望向滿堂學(xué)生：“若問歷史何用？不是背誦年號，而是透過過往之死灰，尋今日之火種。”

毛主席愈發(fā)專注，這位劉先生不僅談古通今，甚至能將《資治通鑒》《史記》與現(xiàn)實政局聯(lián)系起來，對社會、政治、百姓、革命談吐如流。

一堂課講完，教室靜默片刻，隨即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學(xué)生們第一次意識到，這位“衣著土氣”的老師，竟有如此淵博的學(xué)識與胸懷。

而毛主席，則悄然起身，徑直走出教室，追上了正準備離開的劉策成：“老師，您不帶書本，是即興發(fā)揮嗎？”

劉策成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著這個目光炯炯、語氣平靜的青年，微笑道：“知識若不能藏于心間，留在紙上何用？”

一句話，讓毛主席眼神一亮，從那以后，毛主席成了劉策成的?？?，每天下課后，他都會請教歷史問題，與劉先生多說幾句話。

兩人從歷史人物聊到現(xiàn)實政治，從《莊子》談到《共產(chǎn)黨宣言》，甚至在書齋中對時局進行推演與討論。

劉策成起初只是覺得這個學(xué)生“腦筋靈活”，但日久之后，他開始真正被毛主席的思想所震動。

這個青年，不止有學(xué)問，更有見識；不止會發(fā)問，更善于思辨，他不人云亦云，也不急于表態(tài)，而是常常在聽完所有觀點后，沉思片刻，說出自己的一家之言。

某夜，劉策成獨自點燈，伏案寫下當日的教學(xué)心得，末尾一段，尤為鄭重：“潤之，意氣銳，思非凡，天縱奇才也，若國之將來，庶幾在斯。”

這是劉策成第一次在私記中如此高度評價一名學(xué)生，他們的關(guān)系，早已超越了普通師生之間的界限，是思想的契合，是信念的共鳴，是時代中的靈魂相遇。

只可惜，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不久之后，毛主席即將畢業(yè)，北上進京，而劉策成，也將在命運的指引下離開講壇，走上另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險境之中

1923年，長沙警局大院內(nèi)，劉策成才剛放下手中的公文，門外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廳長，省政府急召！”

劉策成心頭一跳，立即前往省政府，會議室里，趙恒惕聲音冰冷：“毛澤東回湖南了，他必須在長沙出事之前，被我們抓住！”

毛主席的名字，在湖南早已不是一個普通的青年名字，而是趙恒惕心頭的一根刺。

幾年前工人運動的風(fēng)暴、輿論的交鋒、文章中的針針見血，令趙恒惕對他懷恨至深，如今再度掌權(quán)，自然要秋后算賬。

劉策成聽到這里，呼吸明顯滯了一下，他知道毛主席到了長沙，卻絕沒想到趙恒惕竟下如此狠命的死令。

趙恒惕繼續(xù)下達命令，語氣不容置疑：“長沙城來往要道全面封鎖，各警區(qū)晝夜巡查，務(wù)必盡快將毛澤東緝拿歸案！辦不到的提頭來見！”

眾人齊聲領(lǐng)命，只有劉策成，目光在趙恒惕臉上停留了片刻，內(nèi)心翻涌著難以言說的復(fù)雜。

會議結(jié)束后，劉策成站在走廊盡頭，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氣：“來人，把王建屏叫來。”

王建屏，長沙城東警署署長，是劉策成最信任的心腹之一，若救毛主席，這個任務(wù)非他不可。

不一會兒，王建屏悄然推門而入，劉策成緩緩開口：“趙恒惕下令，要緝捕毛澤東，他是我的學(xué)生，也是未來之才，我不能看他送命，你設(shè)法將消息悄悄傳給他，讓他連夜離開長沙。”

王建屏沉默了許久，最終鄭重點頭：“屬下明白。”

夜深了，王建屏換上便裝，帶著兩名絕對信任的警員，悄無聲息地出了署，抵達清水塘毛主席下榻之處時，已經(jīng)近午夜。

兩名警員敲開門，毛主席正伏案寫稿，他抬頭看到來勢匆匆的二人，便覺不妙，其中一人壓低聲音：“毛先生，快走！廳長讓我來報信，趙恒惕要抓您！”

毛主席的眉頭緊皺，但沒有驚慌，立刻收拾材料，借著夜色悄然離開長沙。

而另一邊，為了掩人耳目，王建屏照常在全城發(fā)布“緝捕令”，大張旗鼓地搜查，甚至派出警車封鎖街頭。

劉策成也故意在廳內(nèi)訓(xùn)斥：“消息走漏了？務(wù)必加緊搜捕！”

數(shù)日后，長沙城依舊在搜捕聲中緊繃著，沒有人知道那位被通緝的青年早已避開風(fēng)暴。

劉策成站在廳長室窗前，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心里第一次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進京謀職

1949年10月1日，毛主席宣告新中國成立，湖南新邵縣一個老舊宅院中，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靜靜坐在木椅上，聽著收音機，喃喃自語：“潤之，他做到了。”

這位老人，正是劉策成，自從趙恒惕在政壇敗退，劉策成便選擇隱退歸鄉(xiāng)，閉門謝客。

那些年，他不再身居要職，卻未曾停止思索國家命運，他潛心鉆研《莊子》，用筆墨與經(jīng)典，與舊時代告別，與新時代試圖產(chǎn)生共鳴。

新中國成立的消息傳來，他躊躇許久，最終，提筆寫下了一封信。

信很短，劉策成只是提了兩個問題：第一，他早年為官期間所積存的一些土地和家產(chǎn)，是否應(yīng)當如數(shù)上繳政府？

第二，他雖年老，卻仍希望能為國家出一分力，不知新政權(quán)是否還愿收留他這把“老骨頭”，安排他一個適合的文化文職工作。

落款之時，他遲疑片刻，最終還是在信末寫上：“策成?！?/p>

信寄往北京，寄給毛主席，當他的目光落在那枚“策成”署名上，動作戛然而止。

他慢慢拆開信封，細讀一遍后，沉吟片刻，提筆回信：“來信收閱，甚悉，家庭土地財產(chǎn)，一切交農(nóng)會處理，至于你要工作，不需來京找我，我跟湖南有關(guān)同志打了招呼，你可去長沙找省長程潛即可。”

寥寥數(shù)語，冷靜簡練，既未違反工作原則，也沒有越過體制流程，但看似冷淡的字里行間，卻字字皆是體面。

他沒有答應(yīng)安排職位，卻讓“程潛”親自接待，又叮囑“不需來京”，背后是深深的關(guān)懷與敬重。

劉策成收到信，照著毛主席的建議，幾次寫信給省政府，也親自登門拜訪，但始終石沉大海，無人應(yīng)答。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zhuǎn)眼來到1951年，劉策成已68歲，這一年春天，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進京，親自找毛主席。

他沒有提前打招呼，也沒有帶隨從，只帶了幾件衣物和一封未曾寄出的自薦信，住進了一家便宜的旅館。

住下的第二天，他提筆寫信：“我的工作還是沒著落，只能來北京找你了。”

毛主席收到信的那一刻，原本正在起草文稿，他放下筆，轉(zhuǎn)頭吩咐秘書：“派車，去接他。”

這一次，毛主席破了自己的規(guī)矩，劉策成被接至條件更好的旅館，生活所需由毛主席自掏腰包支付，那是從他的書稿費中拿出的補助。

而更重要的是，毛主席將劉策成的請求給了周總理，并親自叮囑相關(guān)部門認真處理。

很快，中央文史研究館發(fā)來聘書，正式聘任劉策成為政務(wù)院文史研究館館員，職位雖不顯赫，卻與他的學(xué)識與志趣相得益彰。

這位已近古稀的老人，從此再次走上為國家效力的崗位，師生之情、知遇之恩、禮賢之風(fēng)，在這一段歷史之中，被鐫刻得如此深刻、厚重，足以傳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