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把孩子像牲口一樣拴著？他才四歲啊！”

她死死攥著公公的胳膊，指甲幾乎掐進老人的皮肉聲音發(fā)顫。

“我?guī)O子還帶出錯了？好心沒好報！”

白發(fā)老人踉蹌著后退，他漲紅著臉叫嚷。

圍觀的人群迅速圍攏過來：“現(xiàn)在的媳婦真沒規(guī)矩，當街跟公公撒潑?！?/strong>

“家丑不可外揚，鬧成這樣像什么話?！?/strong>

張莉看著周圍指指點點的人群，突然覺得渾身發(fā)冷。

沒人在意孩子經(jīng)歷了什么，他們只在乎兒媳有沒有 “規(guī)矩”。

飯桌上的菜已經(jīng)有些涼了，我夾起一筷子青菜，猶豫了半天還是開了口：“老公，我媽前兩天在地里干活，彎腰撿農(nóng)具的時候把腰扭了，現(xiàn)在只能在床上躺著，我想這陣子回娘家照顧她?！?/p>

老公頭也不抬地往嘴里扒拉米飯：“你爸不是在家嗎？讓他看著點，實在不行找村醫(yī)看看?！?/p>

“現(xiàn)在正是農(nóng)忙時候，咱家那五畝地還沒耕完呢。我又不會擺弄拖拉機，總不能讓我爸兩頭跑吧。”

我把筷子放下看著他，“我就回去半個月，等我媽能下床了就回來?！?/p>

老公把碗里最后一口湯喝完，抹了把嘴說：“行吧，要回就回?！?/p>

我知道他嫌我啰嗦，但心里實在放心不下家里的一切。

晚上收拾東西時，我把兒子的奶粉、換洗衣服都單獨裝了個袋子，又把感冒藥、退燒藥找出來放在顯眼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五點就爬起來，一邊給兒子穿衣服一邊念叨：“晚上睡覺別讓孩子蹬被子，幼兒園放學(xué)記得給他帶件外套，最近天氣忽冷忽熱的......”

老公不耐煩地打斷我：“行了行了，我又不是沒帶過孩子。你走之前把他送我爸媽那兒，有什么事我讓他們跟你說?！?/p>

公婆住在城郊的老小區(qū)，離幼兒園不遠。

我?guī)е鴥鹤忧瞄_門時，公公正在看早間新聞，婆婆系著圍裙從廚房探出頭，看見孫子眼睛都亮了：“哎呦，小寶貝來啦！” 說著就伸手要抱。

我把裝著換洗衣物的袋子遞給婆婆：“媽，這是小寶的衣服，臟了就換。他最近有點挑食，別總由著他吃零食......”

“知道知道，劉泰小時候不都是我們帶大的？” 公公擺擺手，眼睛還盯著電視，“你放心去，家里有我們呢?！?/p>

我站在門口又說了幾句，見他們實在沒心思聽，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那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我坐十點的高鐵。”

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我心里空落落的，總覺得有些不安，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

每天傍晚六點半，何淑梅都會準時給婆婆打電話。

她攥著手機，指甲在塑料殼上劃出淺淺的印子，聽見電話那頭 “嘟” 的一聲接通趕忙開口：“媽，磊磊今天吃飯怎么樣？沒鬧著找我吧？”

“哎喲，你就放一百個心?！?婆婆的聲音混著電視里的廣告聲，“磊磊這孩子可聽話了，晚上喝了半碗粥，剛才還和小妞玩了半天。”

何淑梅心里 “咯噔” 一下，那只叫小妞的泰迪狗總喜歡撲人，上次還把磊磊的玩具咬壞了。

她剛要開口，婆婆先問道：“你媽身體好點沒？”

“能扶著墻慢慢走了，等我爸把地里的玉米收完，我就回去?！?/p>

何淑梅捏著電話線，眼睛盯著墻上的掛鐘，“最多再兩天?！?/p>

“不著急不著急，磊磊在這兒呆得可開心了。” 婆婆笑著說，“正好讓他多陪陪爺爺奶奶?！?/p>

何淑梅把手機貼得更緊，仔細聽著背景音：“媽，磊磊怎么沒聲兒？這會兒在干嘛呢？”

往常這個時候，兒子總會搶過電話喊媽媽。

“他爺爺帶他釣魚去了，小區(qū)后面的小河溝，還有幾個老伙計作伴呢?！?/p>

婆婆說得輕松，“你就別瞎操心了?！?/p>

掛斷電話何淑梅盯著手機屏幕發(fā)呆。

她眼前浮現(xiàn)出老公公佝僂著背釣魚的模樣，磊磊才四歲，萬一在河邊亂跑滑倒怎么辦？

去年新聞里就有小孩溺水的事，還有釣魚甩鉤傷人的報道……

她越想越慌，手指無意識地在手機屏幕上劃動，不知不覺點開了 12306 軟件。

何淑梅癱在椅子上，回想起和劉泰的婚姻。

八年前在親戚安排下相親，劉泰戴著金絲眼鏡，說話文縐縐的。

他父母一眼相中她干活利落，劉泰猶豫再三說 “條件合適” 就定了親。

婚禮上劉泰給她戴戒指時，眼神都沒落在她臉上。

后來有了磊磊，劉泰依舊忙著做項目、寫論文，連孩子打疫苗都是她一個人抱著去醫(yī)院。

結(jié)婚四年何淑梅的生活像被固定在齒輪上的零件，日復(fù)一日地轉(zhuǎn)動。

清晨五點半，她摸黑起床準備早飯，廚房的燈光映著她素凈的臉。

劉泰的鬧鐘總在六點準時響起，他閉著眼伸手摸索放在床頭柜上的眼鏡，卻從不和何淑梅打一聲招呼。

餐桌上永遠是沉默的。

何淑梅把煎蛋和熱粥端上桌輕聲說：“多吃點，今天降溫?！?/p>

劉泰只是“嗯”一聲，視線始終沒離開手機屏幕。

有時磊磊咿咿呀呀地想和爸爸說話，劉泰敷衍地摸兩下孩子的頭，就拎起公文包出門。

關(guān)門聲驚得磊磊縮了縮肩膀，何淑梅只能把孩子摟進懷里輕聲哄著：“爸爸忙，等晚上回來陪你玩?！?/p>

可到了晚上，劉泰總是很晚才回家。

多數(shù)時候磊磊已經(jīng)在何淑梅懷里睡著了。

有次孩子發(fā)燒到39度，小臉燒得通紅，何淑梅急得直掉眼淚，給劉泰打了七八個電話，直到凌晨一點他才醉醺醺地回來。

“你就不能照顧好孩子？”劉泰皺著眉抱怨，酒氣噴在何淑梅臉上。

她攥著退燒貼的手微微發(fā)抖，最終什么也沒說，只是轉(zhuǎn)身去給孩子換涼毛巾。

周末劉泰偶爾在家，也是坐在書房對著電腦敲論文。

何淑梅把洗好的水果端進去，他頭也不抬地說“放桌上”。

有次磊磊偷偷溜進書房想找爸爸玩，打翻了桌上的咖啡。

劉泰突然發(fā)火，吼聲嚇得孩子當場大哭。

何淑梅沖進去抱起兒子，看見劉泰正忙著擦電腦，嘴里嘟囔著“煩死了”。

她抱著孩子退出來，聽見身后重新響起鍵盤敲擊聲，而懷里的小身子還在抽抽搭搭地發(fā)抖。

家里的大小開支都是何淑梅精打細算。

她在菜市場和小販討價還價，為了省五毛錢能多走兩條街。

劉泰的工資卡從來沒交過來，每月給的家用剛夠日常開銷。

有次何淑梅想給磊磊買個新書包，劉泰卻說：“舊的還能用，別亂花錢。”

可轉(zhuǎn)頭他就給自己買了兩千多塊的新球鞋，鞋盒擺在玄關(guān)處，刺得何淑梅眼睛生疼。

這些零碎的片段像鈍刀，一點一點割著何淑梅的心。

她把委屈都咽進肚子里，只盼著孩子能健康長大。

她摸了摸手機里存著的磊磊照片，咬咬牙買了明天下午的車票。

不管怎么樣，得親眼看著兒子才安心。

高鐵站的電子屏泛著冷白色的光，何淑梅攥著手機站在檢票口旁，盯著屏幕上不斷跳動的車次信息。

手里的行李箱拉桿被攥得發(fā)燙，她每隔幾分鐘就抬頭張望，生怕錯過檢票時間。

廣播里傳出列車進站的提示音，人群開始向前涌動，她下意識把挎包往胸前拽了拽，里面裝著給磊磊新買的繪本和小零食。

何淑梅找到座位坐下，把行李箱塞到座椅下方，又反復(fù)確認包帶是否扣緊。鄰座是個抱著嬰兒的年輕媽媽，孩子正咿咿呀呀地揮舞小手。

這場景讓她想起磊磊小時候，每次哄睡都要哼好久的搖籃曲。

她摸出手機，翻出兒子的照片，屏幕上磊磊咧著沒長牙的小嘴笑，背景是去年春天他們在小區(qū)花壇拍的。

列車緩緩啟動，窗外的景色飛速后退。何淑梅把額頭抵在冰涼的玻璃上，想起出發(fā)前母親說的話：“小梅，要是過得不好，就回來?！?/p>

當時她還強撐著說沒事，現(xiàn)在卻覺得胸口像壓了塊大石頭。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婆婆發(fā)來的語音：“小梅啊，磊磊剛喝了奶，你別太急?！?/p>

她盯著屏幕看了許久，最終把手機倒扣在小桌板上。

車廂連接處傳來小孩的哭鬧聲，何淑梅的心跳陡然加快。

她轉(zhuǎn)頭望去，看見一個穿藍色外套的小男孩正被媽媽抱著哄，和磊磊今天出門穿的是同一款式。

記憶突然閃回早晨離家時的場景，磊磊抓著她的衣角不肯松手，奶聲奶氣地喊“媽媽早點回來”。

此刻她喉嚨發(fā)緊，慌忙掏出紙巾擦掉眼角的淚，生怕被旁人看見。

列車駛?cè)胨淼溃噹萑攵虝旱暮诎怠?/p>

何淑梅摸出包里的兒童口罩，疊了又疊。

她知道磊磊最討厭戴口罩，每次都要連哄帶騙。

可河邊風(fēng)大，她怕兒子著涼。

黑暗中她忽然想起劉泰說過的話：“帶個孩子有什么難的。”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在心里默念：“再忍一忍，馬上就能見到磊磊了?！?/p>

高鐵座位硌得何淑梅腰疼，她卻一刻也坐不住撥通了婆婆的電話：“媽，磊磊在家嗎？我提前回來了?！?/p>

電話那頭傳來電視節(jié)目的嘈雜聲，婆婆頓了兩秒才說：“喲，這么急?。坷项^子一大早就帶他去釣魚了，就在小區(qū)后頭那條河。你直接去河邊找吧?！?/p>

掛了電話何淑梅把行李箱往座位底下一塞，攥著手機坐立不安。

車窗外的田野飛速后退，她滿腦子都是四歲兒子在河邊晃悠的模樣，指甲又不自覺地掐進掌心。

高鐵一到站，何淑梅拖著箱子就往出站口跑。

初夏的太陽曬得人頭暈，她顧不上擦汗，攔了輛出租車直奔河邊。

車還沒停穩(wěn)，她就看見河岸邊聚著幾個老頭，釣竿支在支架上，馬扎擺得東倒西歪。

何淑梅喘著粗氣沖過去，一眼掃過岸邊，心猛地懸到嗓子眼 —— 沒有嬰兒車，也沒看見磊磊那件印著小汽車的藍色外套……

“磊磊！磊磊！” 她喊得嗓子發(fā)疼，突然聽見身后傳來微弱的哭聲。

“媽媽……”

何淑梅轉(zhuǎn)身看見兒子被拴在河邊的一棵歪脖子柳樹上。

紅色塑料繩捆在磊磊的小手腕上，另一頭系著生銹的鐵鎖，磊磊的涼鞋沾滿泥，小臉哭得通紅。

“誰干的！” 何淑梅沖過去解開繩子，把渾身發(fā)抖的兒子摟進懷里。

順著塑料繩的方向，她看見公公正蹲在人群里，手里攥著魚食袋。

她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過去，一把揪住公公后領(lǐng)：“你怎么帶孩子的？把他拴在樹上？！”

公公被拽得踉蹌，魚竿 “撲通” 掉進河里。

他漲紅著臉甩開何淑梅的手：“我怎么帶？我天天帶孫子釣魚，街坊鄰居都看著呢！你別血口噴人！”

“他才四歲！要是繩子斷了掉河里怎么辦？” 何淑梅氣得聲音發(fā)顫，懷里的磊磊還在抽噎，“你是當爺爺?shù)模趺茨苓@么狠心？”

“好心沒好報！” 公公一屁股坐在泥地上，拍著大腿嚷嚷，“我忙前忙后帶孫子，倒成罪人了！這日子沒法過了！”

圍觀的人越聚越多，有人舉著手機錄像，有人在議論。

何淑梅渾身發(fā)冷，聽見有人說 “兒媳婦打公公”，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這時一個老頭舉著手機湊過來：“小梅，我給劉泰打電話了，他馬上就來?！?/p>

劉泰握著方向盤的手沁出冷汗，手機里鄰居的聲音還在耳邊炸響。

他猛踩油門，車載導(dǎo)航的提示音混著心跳聲，在密閉的車廂里嗡嗡作響。

拐進河岸小路時，遠遠就看見人群像螞蟻似的聚成黑團，吵嚷聲順著風(fēng)飄過來。

他擠過看熱鬧的人群，聽見何淑梅帶著哭腔的質(zhì)問：“這就是你們帶孩子的方式？”

撥開最后幾個人，眼前的場景讓他呼吸一滯——父親癱坐在泥地上，頭發(fā)亂糟糟地翹著，何淑梅滿臉通紅，眼淚混著鼻涕往下淌，手指幾乎戳到老人鼻尖。

“你發(fā)什么瘋！”劉泰沖過去，巴掌下意識揮了出去。

何淑梅的臉猛地偏到一邊，耳垂瞬間腫起一道紅痕。

他彎腰去扶父親，老人順勢往他懷里一靠，嘴里嘟囔著“我這是造了什么孽”。

“你看看你兒子！”何淑梅突然扯開嗓子，聲音尖銳得像要劃破空氣。

她踉蹌著后退幾步，指向河邊那塊長滿青苔的大石頭。

劉泰這才注意到，兒子磊磊蜷在石頭旁，手腕被粗麻繩緊緊捆著，另一頭系在狗脖子上。

泰迪狗焦躁地刨著地，繩子把磊磊的皮膚勒出紅印，臉上幾道抓痕滲著血珠，藍色T恤沾滿泥漬，膝蓋處還破了個大口子。

“爸，這是怎么回事？”劉泰喉嚨發(fā)緊。

父親拍著大腿，聲音帶著哭腔：“我就想著帶娃出來透透氣，怕他亂跑才......”

“怕他亂跑？”何淑梅突然笑出聲，笑聲里帶著哭腔，“你拿狗繩拴他！這是帶孩子還是養(yǎng)狗？”

她沖過去伸手就要解繩子，劉泰下意識攔?。骸熬退氵@樣，你也不能動手！”

“動手？”何淑梅猛地抬頭，眼睛里布滿血絲，“我要是再晚來一步，你兒子是不是就掉河里了？你們楊家就這么金貴的血脈？”

她抬手就是兩巴掌，一個打在劉泰臉上，一個甩在還在辯解的公公臉上。

圍觀人群發(fā)出驚呼，劉泰被打得偏過頭，嘴里嘗到血腥味。

何淑梅抱起渾身發(fā)抖的磊磊，轉(zhuǎn)身往岸上走。

孩子緊緊摟著她的脖子，臉埋在她肩頭，抽抽搭搭地喊“媽媽”。

劉泰這才發(fā)現(xiàn)，兒子腳上只穿了一只拖鞋，另一只不知丟到哪里去了。

回到家何淑梅把磊磊放在床上，翻出醫(yī)藥箱給他處理傷口。

孩子全程沒說話，只是死死攥著她的衣角。

她抹了把臉，開始從衣柜里扯衣服塞進行李箱。

抽屜被拽得哐當作響，襪子、內(nèi)衣散落在地板上。

劉泰追回家時，正看見何淑梅把最后一件外套塞進箱子。

他伸手去拉：“你冷靜點，我爸也是好心......”

“好心？”何淑梅甩開他的手，箱子拉鏈發(fā)出刺耳的聲響，“結(jié)婚四年，我伺候你、伺候你爸媽，連句好話都聽不到。我不在乎你愛不愛我，但磊磊是你親骨肉！”

她聲音突然拔高，把磊磊嚇得一抖，“你親眼看見了還護著他們，你到底有沒有心？”

劉泰張了張嘴，父親那句“我是為了孩子好”還在耳邊打轉(zhuǎn)。

何淑梅已經(jīng)抱起孩子，行李箱輪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門被重重摔上的瞬間，他才發(fā)現(xiàn)客廳的掛鐘停了，指針永遠停在下午三點十七分。

會議室的空調(diào)發(fā)出輕微嗡鳴，劉泰盯著玻璃桌面倒映出的自己——領(lǐng)帶歪斜，襯衫第二顆紐扣還扣錯了位。

對面西裝筆挺的律師推過來一沓文件，牛皮紙袋上“離婚協(xié)議書”幾個字刺得他太陽穴直跳。

“劉先生，這是何淑梅女士的正式訴求?！甭蓭熡娩摴P敲了敲文件，“婚后購置的房產(chǎn)、存款對半分，孩子撫養(yǎng)權(quán)歸女方。如果您這邊有異議，我們將啟動訴訟程序?！?/p>

劉泰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那天在河邊，何淑梅帶著滿身泥污的磊磊離開后，他給她打了二十多個電話，最后都被掛斷。

后來去岳父家接人，大門始終緊閉，鄰居說何淑梅帶著孩子回了縣城娘家。

此刻看著協(xié)議里“磊磊由女方撫養(yǎng)”的條款，他突然想起兒子總愛把小手塞進他掌心的觸感。

“我不同意撫養(yǎng)權(quán)歸她。”話一出口，連自己都覺得底氣不足。

律師推了推眼鏡，從公文包掏出另一份文件：“這是磊磊在幼兒園的健康檔案，還有近期的心理評估報告。孩子在您父親照顧期間受到驚嚇，精神狀態(tài)需要專業(yè)疏導(dǎo)。何淑梅女士作為全職母親，更有利于孩子成長?！?/p>

劉泰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協(xié)議邊緣。

他想起上周母親打來電話，說何淑梅找了工作，在超市當收銀員，每天接送孩子上下學(xué)，把日子過得井井有條。

而自己這段時間總在加班，連磊磊喜歡吃紅燒肉還是糖醋排骨都想不起來。

鋼筆尖在紙面劃出遲疑的墨跡。

父親那句“不就是拴了會兒”又在耳邊響起，那天何淑梅通紅的眼眶、磊磊脖子上的勒痕，像根刺扎進心里。

他咬咬牙簽上名字，文件在桌面發(fā)出輕微的脆響。

“劉先生，何淑梅女士說......”律師收拾文件的動作頓了頓，“她說這段婚姻里，她盡力了。”

辦公室的門關(guān)上后，劉泰盯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手機屏幕亮起，是母親發(fā)來的語音：“小磊，你爸氣病了，說何淑梅把咱們家名聲都毀了......”

他按滅屏幕，突然發(fā)現(xiàn)無名指上的婚戒不知何時已經(jīng)松了，輕輕一滑就落在辦公桌上，發(fā)出細微的“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