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是小萬家族的@隱飲 電影治愈生活。
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作為成立六十多年的國產(chǎn)動畫巨匠,它不僅代表著中國動畫曾經(jīng)的巔峰水平,也陪伴了幾代人的童年時光。
六十年前,上美影的《大鬧天宮》讓叛逆的大圣,踏碎凌霄寶殿。六十年后,上美影的《浪浪山小妖怪》則讓籍籍無名的四只小妖,在一路陰差陽錯中,點燃了屬于普通人的星火。
2023年年初,上美影推出的短片集《中國奇譚》橫空出世,第一個故事《小妖怪的夏天》,是當年最出圈的一集。
這部短片在B站播放量已經(jīng)達到1.1億,而整部《中國奇譚》播放量是3.4億,可見《小妖怪的夏天》的受歡迎程度。
作為《中國奇譚》首部動畫電影,《浪浪山小妖怪》由動畫短片《小妖怪的夏天》原班主創(chuàng)操刀制作,延續(xù)短片同一世界觀,在“平行時空”下開辟全新故事線——小豬妖與蛤蟆精、黃鼠狼精、猩猩怪組成“草根取經(jīng)團”,踏上西行取經(jīng)路。
《浪浪山小妖怪》的顛覆性,在于它完全扭轉(zhuǎn)了聚光燈的方向。
觀眾心中耳熟能詳?shù)?a target="_blank" >唐僧師徒四人,這次成了遙遠的背景板,舞臺中央是屬于浪浪山小妖怪們“邊角料”的荒誕與悲歡。
一只被薅禿鬃毛刷鍋的小豬妖、緊緊握著舊日工牌的蛤蟆精、社恐到一句話也說不利索的猩猩怪、為扮演沙僧而生生憋成啞巴的話癆黃鼠狼。
他們是被妖界鄙棄的“無名之輩”,卻懷抱著一個被命運嘲笑的癡夢——披上袈裟,拿起禪杖,代替那遙不可及的唐僧師徒,踏上求取真經(jīng)之路。
小豬妖作為團隊的“精神支柱”,始終保有忠于自我、打滿雞血的心態(tài);蛤蟆精在保守與追夢中反復橫跳,搖擺中露顯出小人物的真實算計。
在團隊中扮演沙僧的黃鼠狼精,貢獻了全片最多的笑點,本該是最沒有存在感的角色,卻偏偏是個話嘮。
與之形成強烈對比的猩猩怪,在團隊中身材最魁梧,卻是個小哭包,還要被迫扮演齊天大圣的形象。
《浪浪山》的犀利之處在于,它用力戳破了過往傳統(tǒng)神話敘事的浪漫泡沫。
當這群冒牌“師徒”踉蹌行至小雷音寺,妖王一聲冷笑如冰錐刺穿幻夢:“你以為西天取經(jīng),是誰都能走的陽關道?”
一路西行,他們立志為民除害,高舉“蓋世英雄”旗幟,他們也有被驅(qū)逐、被咒罵成“騙子”的心酸。
這從來不是一場向眾生敞開的修行,森嚴的“背景”壁壘,早已將蕓蕓眾生拒之門外。
然而,正是這“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孤勇,讓四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妖怪,為了與自己沒什么關系的十個平民孩子,拼上了全部的熱血與本領。
所謂神跡,從來不是天降的恩典,而是凡人用血肉之軀撞開命運鐵門時,那縫隙里透進來的光。
“如果見死不救,取經(jīng)又有何用呢?”“為什么他們能取經(jīng),我們不能?這回不假裝他們,就自己去?!?/p>
這段旅程不僅是取經(jīng)之旅,也是他們探索內(nèi)心與成長的道路。
影片最催淚的筆觸,莫過于結(jié)尾處小豬妖掙扎著爬向山崖。他偷望那傳說中的“正版”取經(jīng)隊伍——能讓萬妖聞風喪膽的齊天大圣,仿佛天神下凡。
綠草搖曳,他仰頭如望天。那一刻,巨大的宿命感如潮水般涌來:原來他們拼盡所有修為守護那十個陌生孩童的壯舉,不過是別人燦爛史詩中微不足道的一瞥。
小妖們在夕陽下告別,他們的名字無人知曉,他們的功績無人傳頌,他們對彼此的記憶甚至終會消失——他們是真正的Nobody。
但《浪浪山小妖怪》的燃點,正是在于它讓這“無名”本身,煥發(fā)出史詩般的光芒。
他們翻不過天命鑄就的高山,卻以平凡小妖的努力,為蒼生貢獻了一份力量,刻下了獨屬于自己的、雖渺小卻永不磨滅的印記。
這是另一個版本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每個人都可以活成自己的“大圣”。
值得一提的是,《浪浪山小妖怪》的視覺語言,可以說是對上美影動畫血脈的繼承。
連綿起伏的浪浪山在氤氳水墨中氣象萬千,呈現(xiàn)出宋畫般深邃的意境。
小妖們粗糙的皮毛、蛤蟆精鼓脹的皮膚紋理,則在傳統(tǒng)工筆重彩的精細中注入了現(xiàn)代動畫的靈動。
尤其令人驚喜的,還有片中是對經(jīng)典"西游"符號的致敬與重塑。
蛤蟆精頂著滑稽的大頭娃娃充唐僧,社恐黑猩猩顫抖著模仿齊天大圣的招牌動作,雞畫師畫出的N版觀眾熟悉的《西游記》,招牌式的“猴哥”聲音......甚至還有那句沙僧的經(jīng)典臺詞:“大師兄,師父被妖怪抓走了”。
這些看似荒誕幽默的戲仿,恰恰以解構的方式,完成了對西游神話最深沉的愛與致敬。
全片多個致敬《大鬧天宮》的經(jīng)典鏡頭,將兩代動畫人的精神脈絡悄然勾連。
兩年前的短片《小妖怪的夏天》,曾讓無數(shù)人回味無窮,擊中了內(nèi)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小妖怪的夏天》
讓人欣慰的是,短片中最精髓的元素都保留了下來,并無縫融入到新片中。
在《小妖怪的夏天》中,為了幫大王吃上唐僧肉,身處浪浪山最底層的小豬妖被迫加入“內(nèi)卷”。
這次,小豬妖依然需要用他的豬鬃毛擦鍋
最讓人感同身受的,當然是底層小妖身上,帶著非常濃厚的現(xiàn)實底色。
當年就有很多人忍不住感慨,這哪里是浪浪山的小妖怪,分明帶入了在職場上當牛做馬的我們:趕KPI加班到禿頭,工作出問題苦逼背鍋,被領導畫餅、被生活按在地上磨擦......
在小豬妖的世界里:領導的一句話,不僅能讓員工跑斷腿,甚至能讓員工背上的毛都被薅禿,即使這樣努力,依然是徒勞無功,領導的心思,誰又能猜得出呢?
其中有一段情節(jié),小豬妖中途溜回家探望,豬媽媽無微不至的叮囑,小豬的報喜不報憂,母子倆的相處分外溫馨。
這個場景,幾乎完整復刻了每個游子回家的經(jīng)歷,讓無數(shù)觀眾心頭一熱,眼眶濕了。
降妖除魔的故事背景,加上密集爆梗的喜劇包袱,讓觀眾仿佛真的回到了小時候守在電視機前等著看《西游記》的夏天。
童年時,大概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能成為齊天大圣、蓋世英雄,長大后才慢慢接受了自己只是一個無人在意的小妖的事實。
當年在《小妖怪的夏天》里,孫悟空一棍敲下去后幾秒鐘的黑屏,展開了雙結(jié)局的結(jié)尾,充滿意味深長的解讀空間。
沒有通天本領,也能踏上取經(jīng)路么?
在平行時空的電影《浪浪山小妖怪》里,如今的小豬妖決定離開浪浪山,和蛤蟆精、黃鼠狼精、猩猩怪組團取經(jīng)。
然而,求取真經(jīng)的路,從來都不會平順。
浪浪山的小妖怪如此,一度無比輝煌的上美影,也是如此。上美影代表著中國動畫曾經(jīng)的巔峰水平,是中國動畫的一塊“金字招牌”,其制作的《大鬧天宮》《黑貓警長》《葫蘆兄弟》更是無數(shù)人的童年記憶。
《葫蘆兄弟》
但在制作出《葫蘆兄弟》后,90年代美影廠曾陷入一陣沉寂,自負盈虧的美影廠在市場經(jīng)濟浪潮的攪動下,流失了一大批優(yōu)秀的原畫師。
轉(zhuǎn)型的陣痛以及人才的流逝,成為沉重的攔路石,擋在前行的道路上。1999年《寶蓮燈》突出重圍,凝結(jié)了老一輩藝術家的智慧和嚴謹?shù)膭?chuàng)作精神,創(chuàng)造了國產(chǎn)動畫的又一個輝煌巔峰。
《寶蓮燈》
2023年《中國奇譚》的出現(xiàn),可以稱得上是沉寂已久的上美影,以王者姿態(tài)歸來的里程碑式作品。然而上美影的重歸輝煌,只靠一部作品還遠遠不夠。
國漫的成功,從來都離不開對“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的反復叩問。這一次在《浪浪山小妖怪》里,上美影用新風格、新視角,用過往的創(chuàng)作功底,努力在年輕觀眾中找回自己的江湖地位。
你覺得,他們成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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