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姜昆在國外偶遇已經(jīng)出家的李娜，出于好奇，姜昆問她到底為什么出家？令他萬萬沒想到，李娜說了一句話，讓自己愣在原地半天沒想明白。
2000年春天，洛杉磯西來寺，櫻花開得正盛，天清氣朗，風(fēng)過時，粉色的花瓣隨風(fēng)旋轉(zhuǎn)，姜昆不是第一次來美國，卻是第一次踏入這座寺院。
他原本只是隨團參觀，隨意漫步在這片靜謐的佛教圣地，卻在轉(zhuǎn)過一堵香樟圍墻時，猛地停住了腳步，那一刻，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個身著灰色僧袍的女子，正低頭掃著地，陽光從她的肩頭斜照下來，落在她略微瘦削的臉上，那張臉?biāo)煜ち恕?br/>曾經(jīng)的舞臺中央，她是萬眾矚目的焦點，如今，她卻在異國他鄉(xiāng)的佛寺里，安靜地掃地，仿佛從未存在過那個金光璀璨的年代。
“李娜？”姜昆試探著喊了一聲。
她抬起頭，眼神平靜如水，卻一眼認(rèn)出了他，點頭微笑，像是剛剛打了個照面，而不是隔了十年的光陰。
姜昆的心里亂成一團，他想問的太多了，卻最終只問出一句：“你……為什么出家？”
她看了看遠(yuǎn)處的一棵櫻花樹，輕聲說：“其實世上哪有真正的出家，不過是換種方式回家罷了?！?br/>姜昆愣住了，這句話像是某種謎語，又像一記悶棍。他站在原地，半天沒懂她到底什么意思。
李娜的原名叫牛志紅，1963年出生于河南鄭州，她的人生，從來沒有過“容易”兩個字。
父親在她5歲那年因病去世，母親帶著她和妹妹過活，靠縫縫補補過日子，她常說，她的世界從來沒有童話，只有寒冷的廚房和母親粗糙的手。
12歲那年，她考上了戲校，那是一場改變命運的考試，那晚，她一個人坐在院子里反復(fù)看著錄取通知書，眼睛都不敢眨，怕一眨就醒過來了。
戲校的生活并不浪漫，每天早起練功，腿上常常青一塊紫一塊，她曾在寒冬的清晨凍得發(fā)抖卻依然堅持壓腿。
1988年，她參加“如意杯”歌手大賽，一首《黃土高坡》唱得全場沸騰，她的嗓音有種天然的爆發(fā)力，像是帶著土地的質(zhì)感和命運的震顫。
那一刻，她終于從小巷子里走了出來，站到了整個中國的聚光燈下。
但真正讓她封神的，是《青藏高原》，那首歌的高音部分幾乎無人能及，她在錄音棚里反復(fù)錄了十幾遍，甚至搭了個行軍床，錄到凌晨三點。
她的制作人說：“這條過了。”
她卻在角落里默默流淚，不是因為完成了，而是因為她聽到了自己心里那片雪域高原的回響。
她紅了，紅到幾乎沒有人不認(rèn)識她，可從1995年開始，她卻越來越少出現(xiàn)，很多人以為她是退出歌壇了，去休息、去隱居，沒人想到她會選擇出家。
姜昆后來回憶起那場對話時，說：“她的那句‘換種方式回家’，我想了很多年，才慢慢明白?！?br/>1997年的一個雨夜，她在湖南張家界的天門山，那天她一個人走上山頂，天空電閃雷鳴，雨下得像潑水一樣。
她就那樣跪在泥地里，任雨水打濕頭發(fā)，衣服貼在身上，像是要被大自然吞噬，她說，那一刻，她突然“聽懂”了風(fēng)聲中的一種語言。
那時候她明白了，“舞臺上的燈光再亮，也照不進心里的黑?！?br/>李娜不是沒有嘗試過其他方式，她試過心理治療，也去過國外旅行，還學(xué)過畫畫，可無論她怎么變換軌跡，那個“空洞”始終沒有被填滿。
有人說她是太敏感，有人說她是抑郁了?？伤约赫f：“我只是覺得，我不屬于那個世界了?！?br/>2000年那次在西來寺的對話后，姜昆回國后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思考“回家”這兩個字的含義。
“我們這一代人，從小就被教育要出人頭地，要光宗耀祖，可李娜卻反著走了，她選擇了放下，選擇了‘回家’。她的家，不是鄭州的老房子，而是她內(nèi)心那個可以安靜下來、不需要證明自己的地方?！?br/>那場對話之后，姜昆沒有再見過李娜。
他在很多節(jié)目里也很少提起這段往事，直到多年之后，有人問起李娜近況，他才淡淡地說：“她過得挺好，比我們安心?！?br/>李娜出家以后，法號“昌圣”，她在西來寺只做最普通的事——掃地、誦經(jīng)、做飯。
沒有人再叫她“歌后”，她也從不提過去的自己，有人說，這是逃避；但也有人說，這是她的勇氣。
一位去西來寺參拜的女游客曾寫下這樣一段文字：“她的眼神里沒有光芒，卻有一種令人安穩(wěn)的安靜，好像只要她在，天塌下來也不會慌?！?br/>姜昆最后一次聽到《青藏高原》是在一次晚會上，年輕的歌手翻唱了這首歌，技巧很高，音也上去了，但他卻突然想起那天寺廟里李娜說的那句：“其實出家不過是換種方式回家罷了。”
那一刻，他仿佛聽到了暮鼓聲，看到李娜的背影消失在寺廟深處，手上的菩提子已經(jīng)磨得發(fā)亮。
她把自己從一個被萬眾矚目的舞臺上，送到了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心靈歸途。
他終于明白了，那不是離開世界，而是回到自己。
寺院的鈴聲響起，天邊的櫻花又開了，李娜也許仍在掃地，也許正坐在經(jīng)堂中聽風(fēng)。
而我們呢，還停留在那個舞臺上，尋找著掌聲，卻忘了問自己：家，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