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 年的初夏,陽光像融化的蜜糖般傾灑在張峰的蜂場上。蜂箱整齊排列,嗡嗡聲里裹著槐花最后的甜香,這個與外界略顯隔絕的角落,卻因鄰村寡婦楊蘭花的到來,掀起了驚濤駭浪。
那天正午,張峰正小心翼翼檢查蜂箱,余光瞥見坡下小徑上一個身影走走停停。來人穿著素色褂子,穿過槐樹林走近時,他才看清是楊蘭花。日頭毒辣,她額頭脖頸沁滿汗珠,發(fā)絲濕漉漉地貼著皮膚,手里攥著塊洗得發(fā)白、邊緣毛糙的手帕。
“蘭花妹子?這大熱天的,你怎么過來了?” 張峰疑惑地迎上去。楊蘭花抬起眼,往常溫順憂愁的眸子里,此刻滿是慌亂、羞怯與決絕。她咬了咬下唇,輕聲卻清晰地說:“張峰,我懷了你的孩子?!?/p>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張峰腦袋 “嗡” 地炸開,手中蜂箱險些跌落?!澳阏f啥?這話可不敢亂說!” 他結(jié)結(jié)巴巴,滿心震驚與慌亂。全村人都知道,他們之間清清白白,連句過頭話都沒說過,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實在太過荒唐。
楊蘭花并未退縮,她走近一步,帶著皂角氣息和汗意的味道縈繞在張峰鼻間?!澳氵€記不記得,上個月谷雨前后,你被蜂蜇得很厲害那回?” 她的話,勾起了張峰一段模糊的記憶。
那天傍晚,張峰處理蜂箱時不慎激怒蜂群,防護不到位的他被蜇得頭暈目眩??拷i動脈的一處蜇傷尤為嚴重,他強撐著回到蜂場小屋后便陷入混沌。只記得渾身滾燙,意識在清醒與迷亂間浮沉,恍惚中似乎看到了已故五年的妻子小芹,還觸碰到了她手臂上那熟悉的胎記。
楊蘭花撩起衣袖,小臂內(nèi)側(cè),一個暗紅色、形狀不規(guī)則的印記赫然在目?!澳峭恚移牌判目谔鄯噶?,家里沒藥,我就想來找你討點草藥?!?她聲音發(fā)顫,眼眶泛紅,“推門進去,看到你躺在那里說胡話,我嚇壞了,趕緊給你擦身子降溫…… 后來,你突然抓住我,把我當成了她……”
真相如潮水般涌來,張峰踉蹌著后退,靠在蜂箱上。巨大的愧疚、震驚與慌亂將他淹沒 —— 原來在意識不清時,他竟對楊蘭花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事!而她,一個在農(nóng)村視名聲如命的寡婦,不僅獨自承受著這一切,還選擇來告知真相。
“蘭花,你別怕。事情是我做的,我認。這孩子是我的種,我更要認。你要是愿意,我娶你。” 張峰深吸一口氣,聲音堅定。楊蘭花驚愕地抬頭,淚水再次涌出,這次不再只是悲傷與恐懼,更有一絲如釋重負。
此后,他們開始秘密籌備。避開眾人耳目,在黃昏或清晨于蜂場深處相見,商量著如何托村里長輩提親,編造一個看似合理的理由,以遮掩孩子的真實情況。在這過程中,張峰逐漸發(fā)現(xiàn)楊蘭花柔弱外表下的堅韌,而楊蘭花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依賴與希望。
提親出乎意料地順利。楊蘭花的婆婆通情達理,在長輩勸說下同意了婚事。消息傳開,村里議論紛紛,但至少表面上,這是一樁合乎 “規(guī)矩” 的婚姻。他們迅速領(lǐng)證,簡單辦了桌酒席,楊蘭花帶著婆婆搬進蜂場小屋。
婚后的日子平淡卻溫馨。楊蘭花將小屋收拾得井井有條,全力支持張峰養(yǎng)蜂。兩人起初還有些拘謹,直到那個悶熱的夏夜,張峰半夜醒來,看到楊蘭花正拿著蒲扇,輕輕為他扇風驅(qū)蚊,額頭滿是汗珠。那一刻,張峰握住她的手,心中的隔閡悄然消散。
此后,他們的相處愈發(fā)自然。張峰給楊蘭花講蜜蜂習性,楊蘭花與他分享兒時趣事,小屋里歡聲笑語不斷。隨著楊蘭花的肚子一天天變大,張峰心中除了責任,更滋生出期待與喜悅。
槐花落盡,棗花、荊條花相繼綻放,蜂群依舊忙碌。在這甜蜜的氛圍中,他們的孩子悄然生長。這段始于意外與責任的關(guān)系,在歲月的沉淀中,綻放出溫暖而真摯的愛情之花,讓這個特殊的小家,充滿了希望與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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