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特情人員通過社交軟件從境外購買大麻,郵寄到公安局門外,并讓兩名輔警取“貨”,且全程錄像,所購大麻用于偵辦毒品案件……沈陽市公安局于洪分局禁毒大隊原副大隊長劉某因此被控走私毒品罪。
劉某一審被判三年六個月
10月14日,劉某被控走私毒品案一審公開宣判,沈陽中院判決被告人劉某犯走私毒品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六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五萬元。
劉某當庭表示不服判決,提出上訴。其認為一審判決事實認定及法律適用均錯誤,其發(fā)展特情人員并開展控制下交付偵查工作,絕無實施毒品犯罪的主觀故意,沒有毒品犯罪的事實,也沒有造成任何危害后果,依法應當判決自己無罪。
安排特情人員從境外購買大麻
沈陽中院判決書顯示,劉某生于1973年,原系沈陽市公安局于洪分局禁毒大隊原副大隊長(主持工作),因涉嫌走私毒品罪于2024年3月15日被指定居所監(jiān)視居住,同年3月27日被刑拘,當年4月10日被逮捕。
法院審理查明的事實是,2023年6月,被告人劉某與沈洪(化名,另案處理)商定,由沈洪通過社交軟件聯(lián)系境外人員購買大麻,劉某提供收貨人、聯(lián)系電話和地址用于收貨。同年6月至9月,沈洪聯(lián)系的販賣大麻人員先后三次從泰國郵寄包裹至劉某提供的沈陽市于洪區(qū)沈大路61號(即于洪分局)地址,劉某到案后自述此三個包裹內沒有大麻。同年11月30日,該販賣大麻人員再次從泰國郵寄包裹至上述地址。
2023年12月18日包裹到達快遞柜后,劉某安排兩名輔警取件,被在現(xiàn)場布控的禁毒偵查人員當場控制,從包裹內提取并扣押疑似大麻植株4袋共計160.25克。2023年12月21日,偵查人員又根據劉某的交代,將從泰國郵寄至同一地址的另一件包裹扣押,從中提取疑似大麻植株24袋共計1352.09克。經鑒定,前述共計28袋疑似大麻植株中均檢出四氫大麻酚成分。2024年3月15日,劉某經檢察機關辦案人員電話通知到案。
劉某的辯護人介紹,本案起初公安機關對劉某進行內部調查,其被免職。2024年2月,沈洪涉嫌走私毒品案被移送檢察院審查起訴后,檢察院在審查過程中認為劉某也涉嫌走私毒品罪,之后劉某到案。
沈洪的證言證明,2023年12月18日裝有大麻的包裹被當場查扣后,當天劉某約沈洪見面刪除了二人之間的微信。沈洪此前多次以“埋包”方式向他人販賣大麻,即不當面交易,而是在網上收取毒資并約定好放置大麻的位置后由買毒人自取,劉某對此知情并出資6000元租房,用于沈洪安裝攝像頭拍攝取毒人視頻,沈洪先后通過劉某的司機張某給劉某轉款共計15000元。
于洪分局負責禁毒宣傳和禁毒案件的一位工作人員趙某證實,劉某曾說過沈洪對“飛機”聊天軟件熟悉,可以讓輔警幫助沈洪“埋包”或讓沈洪自己“埋包”抓獲涉毒人員,趙某認為那是犯罪或縱容犯罪而未予同意。劉某曾向趙某提供過一個寶馬車牌號作為毒品案件線索,趙某提供給某派出所,派出所根據此線索破獲富某等人涉毒案件。
針對公訴機關走私毒品罪的指控,被告人劉某辯稱,其行為目的是通過提取包裹上的指紋等生物信息獲取毒品線索,進而破獲毒品案件,雖然在使用特情人員的程序上存在一定瑕疵,但并無毒品犯罪的主觀故意,不構成犯罪。
其辯護人認為:1.劉某系為獲取毒品線索進而打擊毒品犯罪而實施本案所涉行為,其實質是職務行為,不存在吸食、販賣牟利等危害社會的目的,主觀上不具有毒品犯罪的故意。2.涉案大麻運輸過程始終處于公安機關的監(jiān)控之下,沒有流入社會的可能性,故劉某的行為沒有任何社會危害性。3.劉某作為禁毒大隊副大隊長,有權使用特情人員實施偵查,其行為具有合法性。4.本案偵辦過程中存在管轄錯誤、逮捕機關錯誤及偵查人員身份不合法等程序性錯誤。綜上,劉某不構成犯罪。
兩名被當場控制的輔警表示對包裹內裝有大麻并不知情。其證言證明,2023年12月18日早上,二人按照劉某的安排到單位門口的快遞柜取包裹,二人根據劉某的要求戴手套并拍攝取件過程的視頻,取完包裹即當場被渾南分局禁毒大隊偵查人員控制。
包括上述輔警在內的多名證人證言還證明,2023年6月、2023年9月,類似事情還發(fā)生過兩次,每次都是劉某安排兩名或三名禁毒大隊工作人員到單位門口的快遞柜取包裹,同時用手機拍攝取件視頻,將快遞包裹放到劉某的辦公桌即離開并停止錄像。
一審獲刑三年六個月
沈陽中院審理后認為,被告人劉某身為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伙同他人走私毒品入境,情節(jié)嚴重,其行為已構成走私毒品罪。公訴機關指控的罪名成立,法院予以支持。
關于被告人劉某及其辯護人所提劉某行為目的是通過特情人員獲取毒品犯罪線索進而破獲毒品案件,既無毒品犯罪的主觀故意,也無任何社會危害性,不構成犯罪的辯解及辯護意見,經查,建立特情人員應當履行審批手續(xù)并進行規(guī)范管理,而本案中自劉某讓沈洪與境外販毒人員聯(lián)系至案發(fā)歷經約半年,其間既未履行審批程序也未對沈洪進行規(guī)范管理,且本案中并不存在阻卻劉某依照法定程序建立特情的事由,劉某雖辯稱其曾與同事研究過此事并向領導口頭匯報,但均被相關證人予以否認。
劉某曾多次立功
此外,在案證據可證明沈洪系經劉某同意后通過網絡平臺向他人發(fā)布售毒信息,通過“埋包”方式誘使他人向其購買大麻,之后劉某又將相關情況提供給公安辦案機關,使相關買毒人受到刑事或行政處罰,劉某、沈洪實施的上述行為在隱匿身份偵查中亦是被明確禁止的非法行為,結合劉某并未著手開展獲取跨國毒品犯罪線索的相關工作、涉案期間收受沈洪錢款、案發(fā)后有與沈洪互相刪除微信等逃避偵查的行為,故相關證據不能認定劉某讓沈洪從境外走私大麻入境是出于工作目的。
10月11日,沈陽中院作出一審判決:被告人劉某犯走私毒品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六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五萬元。
10月14日,該案一審公開宣判,劉某當庭表示不服判決,提起上訴。
劉某認為,一審判決事實認定及法律適用均錯誤。他身為于洪分局禁毒大隊負責人,負有打擊毒品犯罪的法定職權,一心為了打擊毒品犯罪偵查工作需要,依法發(fā)展特情人員沈洪,開展控制下交付偵查工作,絕無實施毒品犯罪的主觀故意,沒有毒品犯罪的事實,也沒有造成任何危害后果,依法應當判決他無罪。
劉某的辯護人郭鵬認為,一審判決強調,劉某和線人誘使他人向沈洪購買大麻,之后劉某又將相關情況提供給公安辦案機關,使相關買毒人受到刑事或行政處罰,是被明確禁止的非法行為。郭鵬認為,這一事實恰好說明劉某涉案行為是出于工作目的,“刑事案件應當排除一切合理懷疑,是需要用證據排除劉某出于工作目的。同時,更需要證據證明劉某是出于毒品犯罪的目的。判決書刻意忽略了收件地址就是于洪分局,劉某要求兩名輔警戴手套、全程錄像等足以證明劉某并無犯意的事實?!?/p>
郭鵬指出,法律僅規(guī)定在毒品犯罪控制下交付偵查中,禁止實施犯意引誘及數量引誘,劉某的行為是符合法律規(guī)定的。《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二款規(guī)定,“對涉及給付毒品等違禁品或者財物的犯罪活動,公安機關根據偵查犯罪的需要,可以依照規(guī)定實施控制下交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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