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夏天,一位穿著樸素的老農,在村頭小賣部偶然翻閱到一本軍事雜志。
他看到了熟悉的名字、熟悉的戰(zhàn)斗場景,還有曾經并肩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的面孔,瞬間淚濕眼眶。
他看著雜志上那些熟悉字眼,哽咽道:
“終于可以公開了?!?/p>
這位老人老人是誰?他看到軍事雜志為何是這樣的反應?他說的“可以公開”又指什么?
1959年冬天,河北邢臺廣宗縣槐窩村,一個普通的農家少年告別了年邁的父母和貧瘠的土地,踏上了前往部隊的列車。
他叫吳洪甫,十八歲,眼中卻滿是對未來的渴望和報國的熱忱,他不知道,這一別,竟是通往傳奇的一步。
新兵連的生活并不容易,每天凌晨五點起床,操場上的訓練十分嚴格,風吹日曬,汗水浸透衣襟,腳底起泡結繭。
新兵連里很多年輕人都叫苦不迭,有人還偷偷掉眼淚,可吳洪甫不一樣,每一次出操他都沖在前面,每一次課業(yè)他都格外用心。
班長們常說他“軸得很”,但誰也不能否認他干一行像一行的那股拼勁。
也正因為這股子“軸勁”,幾個月后,他被選中進入剛組建不久的空軍地空導彈部隊第二營。
這是一支全新設立的部隊,代號“秘密部隊”,隸屬北京軍區(qū)空軍,訓練場地設在一處偏遠的山區(qū),連出入都要層層審批。
部隊里分工細致,吳洪甫被分配到一個不太引人注目的崗位——標圖員。
這個職位聽起來平平無奇,不像雷達技師那般高科技,也不像導彈操作員那樣激動人心,卻也是整個防空作戰(zhàn)體系中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
標圖員的職責,是根據雷達傳回的數據,將敵機的位置、航向、速度等空情參數,用規(guī)定符號迅速、準確地標注在標圖板上。
然后將這些數據第一時間傳送給指揮部和技師組,為導彈精確鎖定目標提供支持。
這個崗位看似只是“畫圖”,實則如同戰(zhàn)場上的“眼睛”與“大腦”——一筆一劃之間決定的,可能就是一枚導彈的命中與否。
這一切,對來自農村,只有初中學歷的吳洪甫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挑戰(zhàn)。
要懂雷達原理,要會讀懂密密麻麻的數據,要能在瞬息萬變的戰(zhàn)場態(tài)勢中保持絕對清醒的判斷力和反應速度。
稍有差池,便可能導致導彈脫靶,甚至讓整個陣地暴露在敵機偵察之下。
導彈不同于普通槍彈,一發(fā)就是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成本,數量極為有限。
如果一擊不中,不只是資源的浪費,更可能讓敵人逃脫、情報泄露。
吳洪甫不敢有絲毫懈怠,訓練場上比別人多練兩小時是常態(tài),夜里燈光熄滅后,他還會抱著圖紙苦鉆那些公式、參數。
他將各種美軍高空偵察機的性能參數背得滾瓜爛熟,連U-2的飛行高度、電子干擾頻段、回旋避彈半徑都能倒背如流。
為了練穩(wěn)手速,他每天用尺子在圖板上畫航線,一畫就是上百遍,哪怕手凍得僵直,他也咬牙堅持。
為了鍛煉腦力反應,他自制卡片,用秒表倒計時做參數速算,訓練時,他還能閉眼重現整個作戰(zhàn)圖,準確無誤。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三年,三年里,他從一個普通農家娃,變成了部隊里出了名的“一級技術能手”。
此時的吳洪甫還不知道,他的這些訓練很快就有了實戰(zhàn)的機會。
1962年9月9日,一架美制U-2高空偵察機從臺灣起飛,企圖再次深入中國腹地執(zhí)行間諜任務。
這種偵察機曾多次侵入我領空,帶走大量核心情報,卻始終未曾受到實質性打擊。
每一次的“僥幸”撤退,都是對國家安全的挑釁,而這一次,它將不再幸運。
北京軍區(qū)空軍地空導彈第2營早已枕戈待旦,營長岳振華親自坐鎮(zhèn)指揮室,緊盯雷達屏幕。
與此同時,吳洪甫也早已進入“戰(zhàn)斗模式”,他坐在標圖臺前,手握鉛筆,眼神犀利。
8時32分,雷達傳來明確坐標,敵機正快速逼近南昌上空。
吳洪甫沒有絲毫猶豫,瞬間啟動預案,將U-2的航跡精確標注在圖板上。
“火力準備,導彈就緒!”隨著營長一聲令下,三枚SA-2導彈如利箭破空,直撲云霄。
數秒之后,三聲巨響響徹高空,敵機被當空擊中,墜落在鄱陽湖畔。
U-2被擊落的消息一經傳出,中央震動,毛主席親自接見岳振華和劉亞樓,高聲贊嘆:
“打得好??!”
那一天,中國領空第一次響起了捍衛(wèi)主權的怒吼,而背后那只“無聲的手”——吳洪甫,成為鎖定目標、壓縮敵機逃逸空間的關鍵人物。
但敵人并未善罷甘休,短短一年后,1963年11月1日,一架改裝后的U-2偵察機再次從臺灣起飛,沿相似路線竄入中國內陸。
這一次,它身上多了一個名為“第12系統(tǒng)”的裝置——可偵測地面雷達掃描頻率,提前觸發(fā)預警,讓U-2及時規(guī)避地空導彈的打擊。
我軍接到警報:必須改變策略!不能再“等它進圈”——必須讓它“意識不到自己進了圈”。
地空導彈第2營在一次次的推演與模擬中,提出了一套全新的戰(zhàn)術體系:近距離、快節(jié)奏、高精度——“近快戰(zhàn)法”。
這一戰(zhàn)法要求,雷達開啟到數據測算,再到導彈鎖定發(fā)射的整個流程,要在最短時間內完成,否則U-2的預警系統(tǒng)會“驚醒”敵機,使其在極短時間內急轉、爬升、逃逸。
按常規(guī)操作,標圖員將空情數據發(fā)送給技師并完成全套定位流程,需要18秒,聽來不長,卻足以讓U-2滑出視野。
為此,吳洪甫和戰(zhàn)友們一次次自我突破,白天演練,夜晚總結,將時間壓縮至8秒,最終逼近不可思議的3秒極限。
那一夜,緊張的氣氛籠罩整個營地,戰(zhàn)士們盯著屏幕、校準設備,手持通訊器的技術員喉嚨嘶啞。
當U-2再次進入雷達可視范圍時,它距離地空導彈陣地不過四十公里。
根據新戰(zhàn)法,必須等它逼近至37公里才可啟動雷達,否則將提前驚動目標,就在此時,指揮雷達突然信號中斷,目標一度“消失”。
整個指揮所死一般寂靜,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營長岳振華果斷命令,改由2營備用雷達測算參數。
吳洪甫雙眼死死鎖住屏幕,雷達波一跳,他便立即作圖、解算、上傳,一氣呵成,不到3秒!
“發(fā)射!”命令落下,導彈升空,三道白色閃電劃破天幕,第二枚導彈在距離26公里處精準命中U-2機體。
敵機凌空解體,飛行員緊急跳傘后被我軍俘虜,這一次,從雷達開啟到導彈發(fā)射,僅用8秒!
行動結束后,吳洪甫獲得個人一等功,但因為他屬于秘密部隊,擊落偵察機的戰(zhàn)法同樣是機密,所以這件事不能張揚,甚至不能被記載。
1965年2月,吳洪甫即將退役,臨行前,營長岳振華單獨把他叫到指揮室,親口交代:
“小吳,咱這個部隊是秘密部隊,你的戰(zhàn)功、你參與的任務,包括你在哪服役,今后絕對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即便是你爹你娘,都不能提一句。”
這不是請求,而是命令,吳洪甫沒有任何遲疑,立正敬禮,答得干脆:
“是!”
吳洪甫回到家鄉(xiāng)廣宗縣槐窩村,父母激動得幾乎要落淚,左鄰右舍都圍了過來,問這問那。
“你在部隊干什么的?”
“在哪兒當兵???”
“是不是打過仗啊?”
面對所有問題,吳洪甫只是笑笑,搖頭回答:
“打雜的,通訊兵?!?/p>
再問,他就不說了,他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拎起鋤頭,又回到了田間地頭,每天起早貪黑種地,風吹日曬,從不缺勤。
就這樣,吳洪甫在村里過起了“農夫”生活,春種、夏耘、秋收、冬藏,幾十年過去了,他從一個壯年漢子變成了滿頭白發(fā)的老農。
村子換了幾輪村長,電視進入了家家戶戶,村里通了水泥路,吳洪甫始終沉默,他不參加老兵聚會,不主動講述過去,也從未向組織提過任何要求。
直到2002年6月的那個下午,那天,61歲的吳洪甫像往常一樣,去村頭的小賣部取報紙。
無意間,他翻開一本軍事雜志,映入眼簾的標題讓他心頭一震——《岳振華:擊落U-2的那一天》。
他飛快地翻看起來,當看到老營長岳振華在文中公開講述1962年和1963年的兩次戰(zhàn)斗時,他的手不禁微微顫抖。
他知道,保密期過了,他站在村頭,喃喃自語:
“過去的秘密,終于可以公開了。”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主動召集家人,翻出藏了三十七年的勛章、證書,還有一封泛黃的表彰信。
家人驚呆了,鄰居聞訊趕來,整個槐窩村沸騰了,原來,這個一輩子不愛說話的老農,竟是戰(zhàn)功赫赫的一等功臣!
從此,大家看他的目光變了,可吳洪甫本人,卻沒有絲毫改變,他依舊每天早起種地,午后挑水修渠,傍晚趕集賣菜。
但這個時代終究不會忘記真正的英雄,隨著那篇采訪岳振華將軍的文章傳播開來,有關部門開始主動聯系吳洪甫。
他的名字終于走出了槐窩村,走進了縣志、進了展館、掛上了榮譽墻。
他常常被邀請去學校講故事,不僅是學生,還有來自各級政府機關、軍隊、企事業(yè)單位的邀請函紛至沓來。
他開始參與各類“傳承紅色精神”“弘揚革命傳統(tǒng)”的宣講會,在不少年輕官兵的眼里,他不僅是老前輩,更是一種活著的信仰象征。
如今的他,依舊生活簡樸,三餐不過粗茶淡飯,冬天穿的是補了又補的棉襖,家里沒有什么高檔電器,門前的小菜園卻整理得井井有條。
從隱姓埋名的秘密士兵,到備受敬仰的民族英雄,吳洪甫用半個世紀的人生書寫了一部沉默的史詩。
他不曾向任何人索取過什么,卻贏得了世人最真摯的掌聲,這掌聲來得遲了些,但終究來了,而他,也終于可以坦然地站在人們面前,像個普通人那樣笑著講述不普通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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