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立波
道光二十九年(1849),14 歲的陳玉成和所有青少年一樣懷揣 “科舉改變命運”的念想,步行百里赴梧州參加童子試,然 “衣衫襤褸,遭主考呵斥,未入考場便被逐”(《梧州府志》)。
可以想見作為一個少年上進時被無情呵斥的那種巨大侮辱和打擊,只是和他后來的老大洪秀全不一樣,他沒病也沒瘋,而是以另外一種方式打開了人生的高端局,從小兵到二十歲便成為天京后期的軍事統(tǒng)帥,其戰(zhàn)績屢次打破紀錄,幾度成為湘軍主帥曾國藩最為忌憚和痛恨的對手。
陳玉成連環(huán)畫
陳玉成是廣西藤縣大黎里客家人,父母早亡,依叔父度日,幼時以耕織補貼家用?!短倏h志?人物補遺》記載其 “少負氣,見鄉(xiāng)鄰受豪強欺壓,常挺身相護”,因家貧無錢讀書,僅能識少許文字,卻喜聽鄉(xiāng)中老人講古代戰(zhàn)場故事。這一點和他的另外一位隊友李秀成很相似,他喜歡看三國演義,并因此打下了基本的文化基礎,
苦字是二人身上比較相同的符號,只不過陳玉成后來迅速發(fā)跡卻沒有像李秀成那樣過著揮霍無度,紙醉金迷的生活,相反他的個人作風在太平軍將領中算是非常優(yōu)良的。
咸豐元年,洪秀全、楊秀清在金田發(fā)動起義,太平軍途經(jīng)藤縣時,陳玉成與同村許多少年一同投軍,因年紀尚小被編入童子軍,也就從那一刻,命運的小齒輪開始瘋狂轉動。
當時曾國藩組織后方情報匯編《賊情匯纂》的書對陳玉成有基本的情況掌握:“年十四,身不滿五尺,面白,雙頰各有黑痣,行動矯捷,登高涉險如猿猱,清軍呼為‘四眼狗’”。顯然陳玉成的厲害已經(jīng)進入曾國藩湘軍的視野。甚至多年后在回憶陳玉成時,曾國藩還心有余悸。
由于年少,陳玉成因 “勇毅過人,遇敵必先沖”,很快被提拔為童子軍小頭領,永安突圍戰(zhàn)中,他率十余名童子軍 “夜襲清軍哨卡,斬殺哨官一人”,展示出不尋常的靠前作戰(zhàn)突襲能力。
咸豐三年(1853)太平軍定都天京后,陳玉成因軍功擢升左四軍正典圣糧,掌一軍糧草。此職雖屬中層官員,卻需長居后方,陳玉成 “每見前方戰(zhàn)報,輒撫案嘆息”,遂三次向楊秀清請戰(zhàn),言 “愿提刀上陣,為天國殺賊,不愿守糧囤度日”(《太平天國文書匯編》)。
東王楊秀清善于選將是早期成功的重要原因,他看得到陳玉成身上的軍事才華,在使用人才上卻也有魄力,于是他命令陳玉成隨同韋俊同赴武昌前線。對此后來的忠王李秀成被俘后做出了一個佐證,《李秀成自述》在自述中回憶陳玉成:“英王少年氣盛,每遇戰(zhàn)事必爭先,武昌之役,實其自請而行?!笨梢婈P鍵時期,陳玉成擅長主動謀劃大局,兼具帥才氣度和勇猛。
太平軍畫像
第二年的武昌戰(zhàn)役,成為陳玉成命運的轉折點。當時清軍提督向榮率三萬大軍圍武昌,太平軍守軍不足萬人,屢戰(zhàn)屢敗。陳玉成觀察地形后,向韋俊獻策:“武昌城東有磨盤山,懸崖陡峭,清軍守備薄弱,可率死士攀崖而上,內(nèi)外夾擊?!边@個基本是攀巖作戰(zhàn),死亡率很大,但是陳玉成在晚上挑選五百精銳,每人背短刀、捆麻繩,趁夜色從磨盤山攀爬至武昌城墻,“清軍哨兵熟睡,陳玉成手刃三人,砍斷城上旗桿,太平軍主力見信號,即刻猛攻”(《武昌紀事》),武昌城遂破。此戰(zhàn)后,陳玉成被破格提拔為殿右三十檢點,統(tǒng)兵萬余人,時年 17 歲,成為太平軍最年輕的高級將領。
此后數(shù)年,陳玉成轉戰(zhàn)南北,戰(zhàn)功越來越愈顯著。
咸豐六年(1856)鎮(zhèn)江解圍戰(zhàn),他率小船隊沖破清軍水師封鎖,“冒著大炮火力,送糧入鎮(zhèn)江城,又率軍反殺,清軍副將馮子明戰(zhàn)死”(《清史稿?向榮傳》);天京事變后,石達開率部出走,太平軍 “朝中無將,國中乏兵”,洪秀全于咸豐七年(1857)任命陳玉為正掌率前軍主將,“總掌京外軍事”,時年 20 歲,比其年長 14 歲的李秀成任副主將,凡軍國大事,李秀成必言 “當問英王”。
這個時期的陳玉成開掛一般,其提拔速度和戰(zhàn)功一時無兩,運氣好到爆棚。
兩年后發(fā)生的三河戰(zhàn)役,是陳玉成創(chuàng)下太平軍后期最輝煌的戰(zhàn)績。當時湘軍悍將李續(xù)賓率六千精銳攻三河,揚言 “一月平皖北”。陳玉成從江蘇火速回援,又聯(lián)合捻軍張宗禹部,“先斷湘軍糧道,再設伏于三河外圍”(《湘軍志?平捻篇》)。決戰(zhàn)當日,陳玉成 “披堅執(zhí)銳,率軍沖鋒,湘軍首尾不能相顧,自相踐踏”,李續(xù)賓見大勢已去,在營中自縊,六千湘軍 “僅數(shù)百人逃脫,軍械盡失”。
胡林翼畫像
曾國藩平素很少動氣,但是對于陳玉成已經(jīng)心態(tài)崩了,在家書中罕見地痛罵陳玉成:“三河之敗,殲我湘人殆近六千,不特大局頓壞,而吾邑士氣亦為不揚。狗逆(指陳玉成)之悍,近世罕有,此次以少擊眾,尤見狡狠。續(xù)賓(李續(xù)賓)素以驍勇稱,竟殞于賊手,吾心痛徹骨髓!”、最后總結“三河之敗,湘中子弟死者六千余,軍氣大傷,數(shù)年難以恢復。” 可見此次失利對曾國藩的整體戰(zhàn)略的挫傷何其嚴重。
另一位湘軍統(tǒng)帥胡林翼更是悲痛欲絕,他本人和李續(xù)賓私人關系極好,此時正在老家守孝,聽說三河之敗后,胡林翼哀嘆 “元氣盡傷,四年糾合之精銳,覆于一旦,而且敢戰(zhàn)之才,明達足智之士,亦凋喪殆盡”。 此外,胡林翼給李續(xù)賓弟弟的書信中寫道 :“昨日聞三河之失,徹日徹夜旁皇驚懼,憂思慨嘆”。在得知李續(xù)賓戰(zhàn)死消息后,他還曾說 “一抔之土,尚未封棺,而肝腸寸裂,已五日不能安枕”,足見其悲痛之情。
咸豐九年(1859),洪秀全晉封陳玉成為英王,頒詔 “京外不決之事,問于英王”,并賜 “英王印”,陳玉成成為太平天國首位非洪氏族人封王者,時年 22 歲,這是陳玉成人生中的最高光時刻。
轉年陳玉成率部馳援安慶,開始走了下坡路。
曾國藩提前給九弟曾國荃寫信,警示陳玉成戰(zhàn)術風險:“狗逆善用奇襲,慣于穿插,前歲三河之役即其故技。今其來援安慶,必攜捻匪張宗禹部,意在斷我糧道。弟當嚴令各營‘深溝高壘,勿輕出戰(zhàn)’,待其銳氣稍挫,再圖破之?!惫话矐c之戰(zhàn),不僅是太平天國由盛轉衰的關鍵,更是陳玉成命運的分水嶺。此戰(zhàn)的潰敗,是曾國藩表現(xiàn)出的強勁戰(zhàn)略定力、而陳玉成終究在曾國藩的不斷迂回戰(zhàn)略之下一步步走向隕落,而曾國藩的法寶就是什么都不管,就要拿下安慶,只有這樣才能直搗天京。
曾國藩畫像
同年五月廿二日《致季弟曾貞干》中進一步分析陳玉成用兵特點:“狗逆所部多百戰(zhàn)之卒,尤為兇悍,其麾下劉玱琳一旅,號稱‘百戰(zhàn)不死’,實為勁敵。然其短在糧運艱難,若我軍能扼守桐城、廬江,斷其接濟,狗逆必不戰(zhàn)自亂?!?/p>
清廷方面,曾國藩早已將安慶視為 “克復金陵之根本”。咸豐九年(1859),他在《復奏統(tǒng)籌全局折》中明確提出:“自古平江南之賊,必踞上游之勢,建瓴而下,安慶若破,金陵必危?!?即便咸豐十年(1860)江南大營崩潰、蘇常失守,清廷嚴令曾國藩 “棄安慶,救蘇常”,他仍堅持 “安慶城圍不可撤”,令曾國荃率湘軍主力 “深溝高壘,圍城打援”,胡林翼則在湖北 “扼守長江,牽制太平軍援軍”(《曾文正公全集?奏稿》)。
據(jù)曾國藩首席幕僚趙烈文《能靜居日記》記載,安慶圍城戰(zhàn)中,湘軍 “每日消耗火藥萬斤、鉛子五萬顆,賊軍每日死者數(shù)千人,我軍亦傷亡百余人,營中積尸如山”,可見其攻堅之決心。
太平軍方面,洪秀全的瞎指揮與內(nèi)部矛盾埋下致命隱患。咸豐九年(1859),洪秀全族弟洪仁玕抵天京,未立寸功便被封為千王,統(tǒng)籌管理整個朝綱。為了給洪仁玕樹立威信,洪秀全不顧陳玉成、李秀成等將領的反對,強行采取洪仁玕 “先取蘇常,后攻湖北” 的 “圍魏救趙” 方案,表面以攻蘇常、湖北逼迫湘軍分兵,實則忽略了安慶的緊迫性。李秀成對該方案始終抵觸,《李秀成自述》中稱 “吾知湖北難攻,蘇常雖得,安慶必失,故進軍遲緩”,導致陳玉成西征軍孤軍深入。陳玉成攻武漢時,又因 “聞漢口有英艦游弋,恐洋人干涉,遂頓兵不進”(《太平天國史》羅爾綱著),錯失了攻克武漢的良機,待回援安慶時,湘軍已在城外布下三道防線,“圍魏救趙” 計劃徹底失敗。
陳玉成的局限亦在此戰(zhàn)中暴露無遺。作為全軍統(tǒng)帥,他雖勇冠三軍,卻因 “讀書少,大局觀不足”(《中國近代軍事史》),存在兩大致命問題:一是協(xié)同能力欠缺,多次致信李秀成 “速援安慶”,卻未能親赴李秀成軍營協(xié)調(diào),最終李秀成僅派少量兵力虛張聲勢;二是對部下掌控不足,其部將劉玱琳率精銳駐守集賢關,陳玉成未及時派兵增援,導致劉玱琳戰(zhàn)死,“集賢關失守,安慶外援斷絕”(《賊情匯纂》補編)。咸豐十一年(1861)九月五日,安慶城破,太平軍守軍一萬余人戰(zhàn)死,曾國藩在《安慶克復折》中稱 “此役破賊巢穴,長江上游盡為我有”。
安慶爭奪戰(zhàn)
安慶失守后,陳玉成率殘部退守廬州(今合肥),洪秀全非但未反思決策失誤,反而下旨嚴厲斥陳玉成 “喪師失地,罪該萬死”,革去其英王封號與兵權,這直接導致了陳玉成不敢回天京,和石達開一樣的宿命,只不過他沒選擇出走。
此時的陳玉成,既 “恥于回天京受辱”,又擔心被洪秀全治罪,遂拒絕部下 “回天京再圖振作” 的建議,決意前往壽州投奔苗沛霖。
苗沛霖本是安徽團練首領,早年降清,后投太平軍,被陳玉成保舉為奏王,實則 “首鼠兩端,見太平軍勢衰,已暗中降清,與勝保勾結”(《清史稿?苗沛霖傳》)。陳玉成部下多次勸諫:“苗沛霖反復無常,不可信!” 但陳玉成 “念及昔日舉薦之情,又無他路可走,遂決意外出”(《被擄紀略》)。同治元年(1862)五月,陳玉成率二十余隨從抵壽州,剛入城便被苗沛霖伏兵擒獲,“鐵鏈鎖身,押往勝保大營”。
據(jù)《被擄紀略》記載,勝保見陳玉成時,端坐堂上令其下跪,陳玉成昂首怒斥:“爾勝小孩,在妖朝為第一誤國庸臣!本總裁三洗湖北,九下江南,爾見仗即跑,白云山一役,爾二十五營全軍覆滅,爾帶十余騎抱頭鼠竄,我饒爾性命,今日何敢令我下跪?” 勝保勸降,許以高官厚祿,陳玉成冷笑:“大丈夫死則死耳,何饒舌也!吾受天國恩重,豈能降爾等清妖?”
清廷恐陳玉成被太平軍劫走,急令 “就地正法”。
同治元年(1862)六月四日,陳玉成被處死,臨刑前 “神色自若,”年僅 25 歲。勝保將其首級傳示安慶、廬州等地,曾國藩在日記中寫道:“四眼狗就擒,皖省賊勢已衰,金陵指日可破。”
陳玉成的一生,是太平軍后期領軍人物的縮影,從寒微少年到和李秀成共同執(zhí)掌整個太平軍,確實為歷來少見。
此前曾國藩甚至將陳玉成視作能否拿下天京的關鍵人物,“狗逆就擒于壽州,皖北賊氛立散,此天亡洪逆也!聞其被擒時仍倔強罵賊,真悍賊耳。勝保庸碌,竟能擒此巨魁,實乃僥幸。從此皖省無大股賊寇,弟可專心圍攻金陵矣?!?/p>
其日記同日亦補記:“四眼狗伏誅,東南大局定矣。此賊在,皖北終無寧日;今除之,如去心腹之患?!?/p>
以此看來陳玉成確實給曾國藩帶來強大的心理壓力和痛恨,以至于不斷在家書和日記中痛罵,這在曾國藩一生的理學修養(yǎng)中是不多見的,這恰恰說明陳玉成把曾國藩心態(tài)搞到什么地步。當然陳玉成也沒少罵曾國藩為“清妖”,戰(zhàn)爭有時候打的不僅是槍藥,有時候還有很多嘴炮要打。
陳玉成“從七年小兵到英王” 的迅速崛起;終究敗給了曾國藩也是有原因的,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眼界和文化,戰(zhàn)場上陳玉成是相當出色的,但是在背后的戰(zhàn)略和前瞻上他完全無法和曾國藩相比,,最終落得兵敗身亡的結局。確實如同一顆流星劃過了那個非?;靵y的時期。后世對其評價,多聚焦于 “勇” 與 “悲” 兩大特質(zhì):清方雖斥其為 “賊”,卻并不掩對其軍事才能的忌憚?!顿\情匯纂》稱其 “舍死苦戰(zhàn),攻城陷陣,矯捷先登,為賊中最悍者”;曾國藩在家書中雖稱其 “狗逆”,卻也承認 “自漢唐以來,未有如此賊之悍者”;胡林翼則在《致曾國藩書》中感嘆:“陳玉成若為我用,必為一代名將,可惜投錯門路。”
同治元年(1862)五月陳玉成被擒,曾國藩在六月初七日《致九弟曾國荃》中,將此事視為 “天意定局” 的明證:“狗逆就擒,實乃天意亡太平之兆。此人悍勇冠賊中,數(shù)年以來,屢破我軍,今一旦成擒,非人力所能及,乃天奪其魄也。成大事者,當識天意之向背:洪逆(洪秀全)任人唯親,陳玉成雖勇而無謀,此天之所以棄彼而佑我也?!?/p>
資政新篇
近代史學家多肯定其抗爭精神與軍事智慧。羅爾綱在《太平天國史》中評價:“陳玉成是太平天國后期最杰出的軍事家,其三河之戰(zhàn)、二破江北大營,戰(zhàn)術之精妙,堪稱近代戰(zhàn)爭史上的經(jīng)典。”
范文瀾在《中國近代史》中則指出:“陳玉成的失敗,不僅是個人的悲劇,更是太平軍腐朽治理的必然結果。
戰(zhàn)爭這個放大器它清晰地放大了洪秀全關鍵時刻的能力和李秀成、陳玉成的定力水平,打贏一場曠日持久的戰(zhàn)爭緊緊依靠幾個人是不可實現(xiàn)的。
曾國藩后來對此進行了長篇總結,這里既總結了陳秀成也總結了湘軍的整體走向:“三河之敗,非續(xù)賓之不勇,非諸將之不力,實乃天意弄人。賊(指陳玉成)以少擊眾,且恰逢皖北大雨,我軍糧道斷絕,此非人力可挽。然成大事者,豈能因天意之難而遽棄?當咬牙堅忍,再圖恢復?!?/p>
次年正月初十《致四弟曾國潢》中更明確:“自古成大事者,半由人力,半由天意。人力盡而天意至,或天意阻而人力克,未有全恃天意而不事耕耘者。今狗逆雖橫,然其勢終難久,我等但求盡心,天必不負。”安慶合圍時:言 “天意屬清”,以戰(zhàn)略定力待時,而這種淡定和等待恰恰是陳玉成乃至于洪秀全所不具備的智慧。
咸豐十年(1860)清廷嚴令曾國藩棄安慶救蘇常,他拒不從命,在三月廿日《致季弟曾貞干》中解釋決策,暗含 “天意眷顧” 的判斷:
“安慶為金陵上游門戶,此天之所以界我(清廷)以克賊之機也。若棄此而救蘇常,是違天意而失大局。狗逆(陳玉成)雖來援,然其部糧少,捻匪亦非心腹,久必生變 —— 此乃天意示我以可乘之隙,不可錯過?!?/p>
第二年安慶破城當日,他在日記中寫道:“城破之時,賊軍(太平軍)哭聲震天,然湘軍傷亡亦眾。自古克大城、成大事者,未有不歷艱險而得者,此天意磨礪我軍,亦天意欲亡洪逆也?!?/p>
七月廿日《致長子曾紀澤》中,他更系統(tǒng)總結 “天意” 與 “人力” 的關系:“爾輩當知,自古成大事者,天意為主,人力為輔。如我湘軍,若不堅忍苦戰(zhàn),則天意亦無從彰顯;若徒恃人力而逆天意(如違時勢、失民心),則亦難成。今太平賊內(nèi)訌、陳玉成死,此天意也;我軍上下一心、堅據(jù)上游,此人力也 , 二者相合,事乃可成?!?/p>
同治六年(1867)曾國藩平定捻軍后,在《家書?諭紀澤紀鴻》中回溯與太平天國的戰(zhàn)爭,對 “天意” 有更成熟的闡釋:“昔年與太平賊戰(zhàn),常謂‘成大事者待天意’,實則‘天意’即‘時勢’也。洪楊之亂起于民心失,陳玉成之敗起于戰(zhàn)略誤,我軍之勝起于上下同心,此皆時勢之必然,非冥冥之鬼神。所謂天意,不過是時勢累積之結果耳?!?/p>
這些總結帶有許多神秘色彩,但是總而言之,就像曾國藩調(diào)侃勝保居然能得到擒拿陳玉成的大功,真是運氣好到離譜,因為勝保的外號是“敗保”,所以晚年他時長認為人長的這樣大,做事都是靠運氣,所謂“不信書,信運氣”而已。反觀陳玉成也是運氣不好,沒有遇到真正擅用之的人,否則可能會以另外一種形式記錄在歷史,發(fā)出幾聲昂揚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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