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1日8時，雅安職業(yè)技術學院附屬醫(yī)院中醫(yī)·康復醫(yī)學科的治療室里，科室主任周陸凝正握著腦癱患兒的腳踝做關節(jié)松動。孩子的腳趾蜷成一團，她用拇指輕輕按揉足心，像在展開一張揉皺的紙?！奥齺?，咱們讓腳指頭一個個‘站起來’?！甭曇艋熘莸南銡?，在彌漫著藥霧的房間里散開。

從醫(yī)17年，周陸凝的白大褂口袋里總裝著兩樣東西：一卷測關節(jié)活動度的軟尺，和一本記著患者康復進度的筆記本。本子里夾著的患兒畫作、老人手寫的感謝信，比墻上的獎狀更讓她珍視。

讓殘疾孩子觸摸到陽光

2019年深秋，川西殘疾兒童康復中心籌建時，周陸凝帶著團隊在房里量尺寸?！翱祻推餍狄陀诔Ｒ?guī)高度，方便輪椅孩子夠到。”中心落成那天，第一個來訓練的唐氏綜合征患兒不敢踩平衡木，她就陪著孩子趴在地上，用玩具引導著一點點挪。

現(xiàn)在中心的走廊墻上，掛著孩子們的“進步樹”：每片葉子都寫著“能自己坐穩(wěn)了”“會說三個字了”。有個曾因腦癱無法站立的男孩，去年在她的指導下學會了扶走，孩子媽媽送來了一面錦旗，上面“妙手回春”四個字的邊角被摸得發(fā)白。

用不同厚度的海綿貼出樓梯、花壇，連盲道轉彎處都有個小小的凸起……盲人定向行走訓練基地里，她設計的"觸覺地圖"總讓學員們覺得新奇。

把中醫(yī)的溫度帶到異國

2024年春天，柬埔寨暹粒的義診點前，周陸凝的針灸針在熱帶的陽光下閃著微光。一位患類風濕性關節(jié)炎的婦女蜷著手指，她先在患者穴位上點按片刻，才緩緩進針。翻譯解釋說“這是在‘問路’，問清經絡愿意不愿意幫忙”，圍觀的當?shù)厝硕夹α似饋怼?/p>

帶去的艾條用完了，周陸凝就教當?shù)蒯t(yī)生用曬干的草藥代替。離開前，她給進修生們留下了本手繪的《穴位圖》，每個穴位旁都畫著簡易按摩手法，像給孩子們看的繪本。

“中醫(yī)不止是技術，是讓人覺得‘被懂得’?！彼W生說。去年有本國際期刊想發(fā)表她的合作研究，她特意要求在論文里加段“臨床感悟”：“施針時的力度，要像給嬰兒蓋被子那樣輕柔?！?/p>

山野間的藥香與課堂

寶興縣對口支援的一年里，周陸凝的藥箱總比別人沉。除了針灸針、推拿油，還有本手寫的《山區(qū)常見病康復指南》，里面“膝蓋疼可按足三里，就像給生銹的門軸上油”這類比喻，是她跟著老鄉(xiāng)們學方言時琢磨出來的。

在甘孜州雅江縣的義診現(xiàn)場，周陸凝給牧民做骨關節(jié)檢查時，發(fā)現(xiàn)不少人因為高寒天氣有關節(jié)炎，就教大家用當?shù)氐那蓟?、獨活煮水泡腳。“藥就在山里頭，關鍵是要會用?！彼自诓莸厣?，邊采草藥邊講解，藏語翻譯說，她的語氣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自然。

臨床帶教時，她的學生總記得那個細節(jié)：給患者做推拿，她會先搓熱雙手；針灸前，必用酒精棉球再擦一遍針具，“不是不信任消毒流程，是讓患者看著放心”。有次教學比賽，她演示的“小兒推拿手法”得了獎，評委說“光看她按揉孩子穴位的樣子，就知道這雙手有溫度”。

暮色漸濃時，周陸凝才結束最后一場治療。走廊里，腦癱患兒的媽媽正扶著孩子練習走路，小家伙搖搖晃晃撲向她，她伸手穩(wěn)穩(wěn)接住，像接住一顆慢慢升起的星星。

十七年過去，周陸凝掌心的薄繭厚了些，可那雙手握住患者時的力度，始終帶著剛剛好的溫柔——既傳遞著力量，又呵護著尊嚴。（供稿/圖：雅安市衛(wèi)生健康委員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