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請中介將房子掛在網(wǎng)上出售。
中介問我是否需要留時間收拾屋里的物品。
我回頭望了一眼,墻上還貼著昭昭畫的歪歪扭扭的全家福。
六年來和他們父子倆生活的片段在眼前閃了閃。
“不用了,等下叫收廢品的來清掉就行?!?br/>人我不要了,這所謂的家,我也不要了。
我留了一天處理房子的事,中途卻接到了兒子幼兒園的電話。
“昭昭媽媽,可算聯(lián)系上您了,下午是親子運動會,您能過來嗎?”
“之前幾次活動您都沒來,這次運動會最后一個項目是‘兩人三足’,需要父母雙方陪同孩子一起參加,您看……”
平時在殯儀館忙得沒日沒夜,陌生電話我多半沒接。
我沉默片刻,還是應(yīng)了聲“好”。
一進操場就聽見小朋友問昭昭:“你媽媽真的會來嗎?”
他仰著小臉,帶著點小得意:“當(dāng)然會!我媽媽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
孩子氣的話讓我鼻尖一酸,從沒敢想他會這樣說。
我慌忙拍了拍沾著消毒水味的外套,想讓自己看起來體面些。
鼓起勇氣喊他:“昭昭,媽媽在這?!?br/>我沉浸在重逢的暖意里,沒注意到他眼里一閃而過的驚恐。
剛想走過去牽他的手,旁邊的小朋友突然問:“秦昭昭,這就是你媽媽呀?”
他支支吾吾沒應(yīng)聲。
這時穿著香奈兒套裝的閆雪推門進來,輕輕喊了聲“昭昭”。
昭昭立刻掙開我的手,撲到閆雪懷里:“她才是我媽媽!”
“你這個惡心的人快走開!”
“我不認識你!”
我的心像被冰錐扎穿。
惡心。
巨大的寒意從腳底竄上來,伸到半空的手僵在那里。
原來他說的“最厲害”,不是指我。
周圍的家長圍過來,對著我指指點點:
“這人是哪來的?看著就不對勁,不會是壞人吧?”
“穿成這樣就來幼兒園,別嚇著孩子!”
“我看她一定是偷了我們的東西,我要求搜身?!?br/>一群人恨不得撕光我身上的衣服。
閆雪卻假惺惺地開口:
“大家別激動,她就是個抬棺的,不容易,別跟她計較?!?br/>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像躲病毒似的往后退。
“怪不得看著陰氣森森的,太晦氣了!”
“我家孩子今天要比賽,別被她沖了運氣!”
不知是誰先扔了個蘋果核過來,接著小皮球、積木塊都朝我砸來。
一把美工刀擦著我的手臂飛過,我看見自己疼了六年的秦昭,正咬著牙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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