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宗彥傳》第九章 辰澧攻守43『原創(chuà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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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寒意裹著晨霧漫過辰州城垛,沅江水面浮著一層青白的霜氣。
南楚軍的朱紅戰(zhàn)旗,在江風中獵獵作響。五千將士甲胄如鱗,密密麻麻地排列在沅江岸邊,從江岸鋪陳至辰州東門,似若烏云壓境。
左靜江指揮使劉勍騎在高頭大馬上,摩挲著腰間的犀角箭囊,馬嚼環(huán)的銅鈴在寂靜中發(fā)出細碎聲響。
劉勍望著辰州城頭頭飄揚的繡著赤焰的玄色田字大旗,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的精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守城的將軍是彭士愁的親將田好漢。
剛剛過去的辰龍關戰(zhàn)役不過是開胃小菜,真正的盛宴才剛剛開場。
身披鎧甲的廖匡齊緊握烏鐵長槍,槍頭和槍桿在晨霧中泛著冷光。這位以悍勇聞名的猛將,將護心鏡擦得锃亮,甲胄縫隙間露出的小臂青筋暴凸。
廖匡齊威風凜凜地立于陣前的瞭望臺上,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城墻垛口后若隱若現(xiàn)的弓箭手。
助指揮使向宗彥,領著一些兵士,在清點攻城器械,氣氛凝重而緊張。他正蹲在攻城器械堆前,指尖拂過云梯車的粗麻繩。
向宗彥撿起一塊幾乎酥掉的桐子木,使用次數(shù)過多像被啃噬過似的,碎屑簌簌落在戰(zhàn)袍上:
“這些木楔子得換柞木的?!?/p>
辰龍關的失守,讓彭士愁的守將田好漢意識到南楚軍的洶洶來勢。
田好漢站在辰州城頭,看著城下黑壓壓的敵軍,將戰(zhàn)袍又緊了緊。
昨夜接到辰龍關失守的戰(zhàn)報后,田好漢便帶著士兵連夜搬運礌石,此刻城墻上壘積的防御物已成小山。望著城下如蟻群般涌動的敵軍,心中快速盤算著應對之策
守城的彭軍早已嚴陣以待,弓箭手、刀盾兵各就各位,城墻上箭垛、礌石等防御物堆積如山,氣氛緊張得令人窒息。
田好漢知道辰州城是五溪山區(qū)的重要屏障,一旦被破,五溪之地將無險可守。城中守軍雖說戒備森嚴,但南楚軍兵力五千,遠超辰州守軍數(shù)量,必須謹慎應對,不可疏忽麻痹。
五溪盟軍的旗號在風中獵獵作響,田好漢摸了摸腰間彭士愁親賜的狼牙箭,突然扯開嗓子吼道:
“兄弟們看好了!沅江的水,只能染紅南楚軍的血!”
鼓號撕破晨霧的剎那,空氣仿佛都被震得扭曲了。隨著劉勍一聲令下,南楚軍中號炮震響,戰(zhàn)鼓隆隆,如滾雷般震撼大地,攻城戰(zhàn)正式打響。
南楚軍的弩機發(fā)出刺耳的絞弦聲,雞蛋粗的鐵矢破空而來,在城墻上砸出一個又一個坑洞。
彭軍的盾牌陣如巨甲般合攏,箭雨與鐵矢相撞迸出火星,有士兵被巨大的箭矢擊中,慘叫著滾下城頭。
南楚軍的步兵們高舉盾牌,舞著長矛,吶喊著沖向辰州城的東門,意欲突破城防,為后續(xù)部隊打開通道。
南楚軍的弩機在步兵后面發(fā)動了空中攻擊,密集的鐵矢呼嘯著飛上城頭。
彭軍早有準備,用盾牌和沙袋抵擋,同時有弓箭手反擊。箭矢如雨般密集,劃破長空,在城墻上空交織。
城頭上的守軍受到利箭攥射,慘叫聲此起彼伏。南楚軍的前排士兵也紛紛中箭倒地,血肉模糊。
盡管如此,雙方的后續(xù)士兵毫不退縮,前赴后繼,持續(xù)戰(zhàn)斗。
廖匡齊督戰(zhàn)的云梯攻勢最為慘烈。將軍當先,親自率領精銳,抬著云梯沖向城墻。
城頭的彭軍兵士準備好了滾木礌石、沸水熱油,南楚軍士兵還未靠近城墻,礌石混著滾燙的沸油從城頭傾瀉而下,攀爬的士兵瞬間被燙熟皮肉,或被砸得頭破血流,慘叫著順云梯翻滾墜落。
但南楚軍將,悍不畏死,一批倒下,另一批迅速跟上。
廖匡齊一馬當先,手持長槍,奮力登上一道剛剛架在城墻上的云梯,手中長槍如銀蛇狂舞,彭軍一名將領手持大刀砍向廖匡齊,廖匡齊側身躲過,長槍當啷一聲格開迎面劈來的大刀,槍尖順勢刺入敵將咽喉,敵將滾落城墻之下,血液濺在廖匡齊的頭面上和護甲上,模糊了城頭守軍的身影。
每有新的云梯剛架上城頭,便有手持鉤索的敢死隊縱身躍上,爭先恐后地攀爬,想要登上城頭。
辰州守軍傾倒?jié)L燙的開水、熱油,許多南楚士兵被從云梯上燙落下來,伴隨著慘叫,摔得粉身碎骨。
就在廖匡齊再一次攀著云梯即將登上城頭之時,城中彭軍連續(xù)不息地射出弩箭,廖匡齊臂部受傷,不得不放棄攀爬,退回城下。
南楚軍的沖車仍然在奮力撞擊城門。城門雖堅固,但在沖車的連續(xù)撞擊下,已出現(xiàn)些許裂痕。
城內(nèi),彭士愁的親將田好漢,穿梭于各個城防要點,指揮作戰(zhàn),調(diào)配兵力,鼓舞士氣。
田好漢只有一個簡單的想法:死也不讓出辰州城!
確實,此戰(zhàn)關乎湘西五溪盟軍的未來,絕不能輕易失敗。
到了中午,南楚軍的進攻已持續(xù)數(shù)個時辰,雙方死傷慘重。
午后,南楚軍派出精銳步兵,在城門兩側的墻下挖掘壕溝,削弱城墻的根基。城中守軍也及時應對,不斷自城墻上向城下的南楚兵士投擲礌石,阻止他們靠近城墻。
傍晚時分,南楚軍憑借人數(shù)優(yōu)勢,數(shù)次發(fā)起小規(guī)模的沖鋒,試圖消耗守軍的精力。辰州守軍依靠堅固的城防和精準的箭術頑強抵抗。
夜幕降臨,劉勍望著城頭依然飄揚的田字大旗,緊蹙眉宇,召來向宗彥,指了指城墻與江面的夾角:
“今夜子時,你帶三百死士泅水登岸。記住,只許成功!”
向宗彥望著浪濤翻涌的沅江,喉結動了動,最終只好應諾。
向宗彥和廖匡齊觀察過辰州城墻與沅江的會合處,想從那里打進去。但是分析再三,認為辰州城雖無南城墻但江岸甚高,士兵落水墮江的可能性巨大,最后還是放棄了這個設想。劉帥于憤怒中發(fā)布“死士摸城”的命令,向宗彥無法反對。
白日酣戰(zhàn)一天的辰州城陷入詭異的寂靜。
南楚軍的三百名精兵,身穿灰衣,手持短刀,借著昏暗的夜色,貼近江邊的城墻,企圖趁彭軍不備,攀墻而入。卻不知暗處的彭軍早已將淬毒的弩箭對準了攀爬點。
當南楚的灰衣精兵接近城墻與江床的結合處時,突然一聲梆子響起,無數(shù)火把亮起,箭雨如蝗蟲般撲向攀爬的南楚兵士,慘叫聲聲,眨眼間留下數(shù)十具尸體。
向宗彥趕緊命令撤退,突然又聽到慘叫,身邊的親衛(wèi)被鐵蒺藜穿透腳掌。
“死士摸城”之計告敗,南楚軍拖著傷兵退入夜色。
戰(zhàn)斗持續(xù)到深夜方歇,南楚軍雖攻勢兇猛,辰州城中的抵抗更加頑強,辰州城固若金湯,未能攻下。
劉勍看著傷亡慘重的士兵,下令讓士兵們休整,治傷,心中仍然焦急,召集廖匡齊和向宗彥商議明日的攻城戰(zhàn)略。
次日,天剛蒙蒙亮,南楚軍便吹響了總攻的號角。
經(jīng)過一夜休整,士氣高漲,南楚軍如潮水般向辰州東門口涌來。這次,他們運來了大型投石機、攻城木塔等。
投石機率先發(fā)射,滾輪發(fā)出震天動地的轟隆聲,巨大的石塊被拋起來,如隕石般重重地砸在辰州城墻上,城墻被砸得磚石紛飛,多處出現(xiàn)缺口。
攻城木塔緩緩推進,被推至城墻邊,塔樓上的弓弩手居高發(fā)射,向城頭守軍發(fā)起弩箭攻擊,將彭軍壓制得抬不起頭。
辰州守軍在田好漢的指揮下,迅速組織反擊,他們將點燃的火把綁在長桿上,點燃攻城木塔,阻止靠近城墻。
彭軍的火把提醒了劉勍,他突然計上心來,迅速命令士兵收集大量的干草、油脂等易燃物,由廖匡齊的精銳營帶到城北墻外的高地,趁著風向合適,將干草、雜物點燃后拋進辰州城中。
辰州城的南面朝著沅江、北邊靠著高地,呈西東一字型,沒有南城墻但江岸較高,東門一帶城墻高厚,北高地上城墻偏低,西北風起,恰好利于將高拋的火把吹進城中。
辰州城中皆是木屋木樓,瞬間燃燒起來,火借風勢,疾速蔓延,辰州城的東北角頓時化作一片火海。
田好漢望著沖天烈焰,耳畔聽到百姓的哭喊,握刀的手止不住地顫抖,急忙組織士兵滅火。彭軍慌亂中奮力滅火,東城門的城防軍事出現(xiàn)短暫的漏洞。
南楚軍抓住時機,再次發(fā)動總攻。攻勢空前猛烈,城門北側的火區(qū)出現(xiàn)缺口,缺口越來越大,廖匡齊和向宗彥分別率領軍隊,從不同方位發(fā)起沖鋒,廖匡齊的長槍挑破城門的剎那,向宗彥的“寒鋒”長刀已斬落兩名彭軍。
南楚士兵攻入城內(nèi),白刃巷戰(zhàn)隨即展開,雙方陷入激烈的近身搏斗。
血腥氣混著焦糊味彌漫開來,雙方士兵在狹窄的街道上扭打,鮮血染紅了城中街道上的石板,順著青石板的縫隙流動。
田好漢極力調(diào)動兵力抵御南楚軍的進攻。田好漢身先士卒,揮舞著大刀左沖右殺,連斬數(shù)名楚軍,刀鋒卷了口仍在拼命。雙方展開慘烈的對決,喊殺聲震耳欲聾。
楚軍后續(xù)部隊不斷涌入,彭軍漸漸處于劣勢。
意識到形勢危急的田好漢,率領五溪親兵突然轉身奔往辰州城的上南門,即位于沅江上游的南門。名為南門,實系大碼頭,田好漢和范軍兵士跳上戰(zhàn)船,離岸遁去。
辰州城終于被南楚軍占領。
持續(xù)兩天的攻防戰(zhàn),雙方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在如血的殘陽下,劉勍望著城頭新插上的南楚戰(zhàn)旗,看著正在搬運走的士兵尸體,突然覺得腰間的箭囊無比沉重。
向宗彥傳
李玉娟 任見 著
本書簡介
戰(zhàn)火紛飛的五代十國,傳奇人物向宗彥的生命波瀾壯闊。本書情節(jié)跌宕起伏,既有金戈鐵馬的戰(zhàn)爭追溯,也有細膩生動的情感刻畫,再現(xiàn)五代十國的動蕩與變遷和向宗彥熱烈精彩的非凡活劇,描述了艱險重重的湘西民族融合即“溪州銅柱”的產(chǎn)生過程和辰州蓮花池古山寨“歷史村落”的發(fā)展變遷。全書結構奇崛,文筆優(yōu)美,以“題材惟一”“故事惟一”“文創(chuàng)惟一”成就佳作,值得閱讀和收藏。
上下冊合計380千字,2006冬月初成,2010秋月修訂,2012春月改定。
歷史之聲
第一章 頭角輝光
宗祠西廂房的檀木架上,十九幅描金誥命卷軸層層疊放。
從武周御史中丞的直言,到開元江南巡撫的水利功績,每卷都刻著鏗鏘諫言。
東廂房樟木書櫥中,十二部詩文集靜臥,政論如劍,詩篇似畫,墨跡歷久彌堅。
《諫爭圖》中曾祖父怒目持笏,風過畫動,似有諫言破空,驚起梁間燕雀。
垂髫之齡的向宗彥,踩銀杏葉,行蹣跚步。檐角風鈴伴奏,墨香與檀香交織成文化呼吸。
第二章 奔赴戰(zhàn)火
鄱陽湖晨霧如紗,向氏船隊破浪前行。向宗彥立船頭,玄色戰(zhàn)袍獵獵,腰間長劍與晨風相和。船艙內(nèi),裹傷白綾堆成山,金創(chuàng)藥氣既振奮又憂傷。
老船工望著血色云霞:“公子這是往虎口里送!”
向宗彥揚鞭指殘月:“叔父死守七日,英雄壯志豈懼虎口!”
三日后抵虔州,江風裹寒意,玄甲映晨光。他憶起叔父影響,習演兵法騎射,今番馳援,既是檢驗,亦是淬煉。
第三章 高門試玉
暮春張府后園,張艾妹持《詩經(jīng)》而來,白棠別發(fā)間。
小侍女逗趣:“雎鳩比錦鯉懂風情?”
她紅耳尖,卻侃侃而論:“雎鳩雌雄相隨,本是自然真情,何須禮教捆縛?”
向宗彥肅然道:“妹妹所言,令我受教。古人取雌雄相和之意,確勝牽強附會?!?/p>
她展顏笑說:“《詩》本心聲,‘關雎’妙在朦朧 —— 君子隔葦望淑女,千年后我們說‘關雎’,皆是朦朧之美?!?/p>
第四章 險途茶使
船隊入長江,狂風驟起,主船偏舵卡死。周匡正抓撬杠躍江,憑水師經(jīng)驗摸索,終將舵葉撬開。誤入南唐竹簽陣,鄭弘毅急令放帆減速,眾水手奮力劃槳,轉出危途。
傍晚七船擱淺淺灘,他集十余船工撐篙,號子聲中挪船出灘。夜靜,惟聞喘息。次日冰雹如拳,砸船板砰砰作響。
向宗彥令靠岸,周匡正急呼:“江岸陡峭,拋錨更險!”
話音落處,狂風掀動副船,十九歲船工抓桅纜自救,眾人驚出冷汗。
第五章 洛城厚待
洛陽天街,隋帝規(guī)劃暗合星象,唐時更成繁華紐帶。上元節(jié)張燈結彩,商賈云集,絲綢茶葉與域外香料交匯。
馮道指向天津橋南:“武周時,李昭德、閻知微皆殞命于此?!?/p>
向宗彥震撼:“權力場竟如此酷烈?!?/p>
馮道嘆:“天街既是盛世舞臺,亦是權力祭壇?!?/p>
走上天津橋,二人共鳴:它承載隋風唐韻,見證繁華與血腥,終是文明融匯的見證者。
第六章 煥然潭州
馬殷凝視潭州民居,決意擴建都城。青銅編鐘鳴,工匠云集。湘江商船載木,號子與江聲交織;城外窯火晝夜不息,工匠摔泥制瓦,汗珠凝霜。
金秋十月,十六里新城墻崛起,青磚包夯土,高逾三丈。朝陽下城門開啟,販夫走卒、文人墨客贊嘆不絕。河道如帶,畫舫穿梭;街道齊整,官署商區(qū)分明。
馬殷宴群臣,高郁展開黃綾:“設長沙府,轄二十九州,立六部,仿中原建制?!?/p>
向宗彥立于班列,新賜玉帶泛光,深知潭州正煥新生。
第七章 五溪英豪
五溪山民,源溯遠古巫咸,秦漢時拒漢廷,魏晉融流民。唐設羈縻州,彭瑊父子經(jīng)營溪州,至彭士愁已轄二十余州。
馬希范改懷柔為苛稅,山民不堪,彭士愁借后蜀支持反楚,天福四年八月,率萬兵攻辰、澧二州,焚鎮(zhèn)掠民。
拓跋恒諫馬希范:“先平后撫?!?劉勍、廖匡齊、向宗彥率軍迎戰(zhàn)。
向宗彥請戰(zhàn):“我為武安軍衙前使,或可勸降,免生靈涂炭?!?/p>
第八章 沅水逆旅
沅江回流石段,明灘暗礁密布,風勢詭譎。向宗彥望老艄公掌舵,嘆:“兵書未載此等險?!?/p>
忽聞驚呼,三艘漕船撞礁傾覆,軍械糧草沉江。廖匡齊躍水救卒,嗆水仍揮手:“靠岸!”
申牌時分,船隊泊天然港汊,結筏成營。當?shù)匕傩账蜔嶂啵骸榜R大王通商路,才有今日溫飽?!?向宗彥接過,知民心是最穩(wěn)船錨。
夜宿船陣,漁人老周贈朱砂:“灑船頭,避水鬼?!?/p>
向宗彥望著江面,明白沅水險,不及人心叵測。
第九章 辰澧攻守
辰州城頭,田好漢督戰(zhàn),礌石箭雨傾瀉。南楚軍蟻附攻城,廖匡齊持長槍登云梯,槍尖破敵喉,血濺甲胄。城頭滾油潑下,士兵慘叫墜落,廖將軍臂受創(chuàng)仍沖鋒。
向宗彥觀戰(zhàn)局,對劉勍道:“夜襲東南角,彼處火區(qū)有隙?!?/p>
三更,三百死士泅水登岸,燃火箭射城?;鸾栾L勢蔓延,田好漢救火忙,東門防務松動。廖匡齊、向宗彥分兵殺入,巷戰(zhàn)慘烈,血染紅石板。
田好漢率殘部遁往碼頭,辰州終破。劉勍望城頭楚旗,忽覺箭囊沉重。
第十章 烏龍僵持
九龍墩山道如九龍蜿蜒,每段皆有陷阱。南楚軍攻至第三哨寨,滾木礌石如銀河倒瀉,士兵墜崖,血濺嫩葉。
劉勍擲頭盔,灌酒嘆:“楚王催‘克期平亂’,可這山……”
向宗彥撿帶血箭鏃,其上圖騰猙獰:“硬拼無謂。彭士愁恃險,卻缺糧草。不如圍而不攻,待其自潰。”
雨霧中,雙方僵持。南楚軍營瘟疫蔓延,藥石難阻減員。
劉勍終下令:“退往天門縣,整兵再圖?!?/p>
大軍撤時,向宗彥回望九龍墩,知此退非怯,乃為久戰(zhàn)之計。
第十一章 春雨鏖兵
雨霧鎖烏龍,彭士愁騎兵突襲楚營。五溪山兵如鬼魅,毒箭嘯叫,楚兵慘叫不絕。
向宗彥令縮營固守,親率精銳夜襲敵巢。三更,三百死士分三路:一路縱火,一路沖殺,一路接應?;鸸鉀_天,山兵潰亂。
向宗彥揮劍斬將,卻見尸橫遍野,忽生悲憫。黎明,楚營暫安,他對劉勍道:“戰(zhàn)損慘重,不如議和。”
劉勍沉默,終點頭。春雨洗戰(zhàn)場,血水入泥,向宗彥悟曰:勝利若以白骨堆砌,縱勝亦悲。
第十二章 和平會商
湘仲驛站,向宗彥展《復溪州銅柱記》,彭師暠指尖摩挲紙角:“‘漸為邊患’句,刺耳。”
向宗彥釋曰:“實錄方顯誠意。”
談及鑄柱,彭師暠蹙眉:“工銀八千兩,五溪難承。”
向宗彥笑:“各擔其半。柱成,五溪工匠名刻柱基,此非施舍,乃萬世功業(yè)?!?/p>
暮色中,彭師暠割發(fā)系紙,向宗彥解玉佩壓之?!拔逑跫s見血發(fā),楚人物信見玉心?!?/p>
江風穿窗,似傳劉禹錫竹枝詞:“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第十三章 精銅成柱
御龍寨冶場,二十六座土爐如銅獅蹲伏。彭士愁掌坩桶,向宗彥執(zhí)木杖,銅汁赤白如火龍入范。開范時,柱聲如磬,余韻繞谷。
七月望日,基座、頂蓋鑄就,楚王賜萬枚 “乾封泉寶” 藏柱中。
巫師祭三牲,老鏨匠落第一鑿,銅聲清越。
向宗彥記:“天福五年秋,銅柱始鐫,吾心惴惴如懸絲?!?/p>
他知此柱非鎮(zhèn)物,實乃橋跨楚溪,紐連今古,讓刀兵化玉帛。
第十四章 辰州蓮花
蓮花池山寨,依形就勢,山如蓮開,寨墻半卷半舒。主街青石鋪就,兩側溝渠通山澗。
互市灘上,苗婦售茶蜜,漢商列絹布,鹽堆似雪。
向宗彥立寨門,望苗漢兵共守:前排藤甲持鐮,后排鐵甲執(zhí)戟。內(nèi)宅 “懷柔” 匾下,地圖標酉水苗寨,朱砂圈示兵力所及。
張文卿問:“苗漢如何相安?”
向宗彥答:“互教技藝,通婚贈鏡,不分族屬,只論心誠?!?/p>
山風拂銅鈴,似唱和諧歌。
第十五章 雪原拼殺
辰州蓮花池夏夜,風帶潮濕腥味。向宗彥在油燈下展閱急報,指節(jié)泛著冷白。
石重貴拒向遼稱臣,耶律德光揮師南侵,戰(zhàn)火迫近。潭州兵部征召令至,向宗彥取 “寒鋒” 刀與 “冰影” 劍,月光照刃如銀線。
黎明,他寫下 “辰州稻熟,宗彥當歸”,披甲上馬。妻兒遞來平安香囊與銅鈴,岳父母佇立目送。
北地烽火中,他知此去,需以刀劍護中原,如雪原寒梅,于血與霜中綻放風骨。
第十六章 英烈永在
辰州蓮花池晨霧如紗,十六親兵扛赤漆棺槨歸來,玄色斗篷沾淚似血。
寨民跪迎,老婦揮艾草成挽幛。
靈堂內(nèi),張艾妹扣棺慟哭,向拾撞棺呼父,向瓊淚落如溪。
彭士愁率酋長以刀劃面,血與淚滴衣袍。
夜闌,張艾妹將香囊與銅鈴沉蓮池,水波載其漂向沅江。
群山靜默,松濤嗚咽,似在傳唱:忠魂雖逝,如銅柱永立,光照千秋。
第十七章 我的湘西
湘西之魂,不在奇峰異水,而在人文薈萃。五溪流域,峒歌與漢曲和鳴,苗織共湘繡比艷。
向公宗彥以通婚聯(lián)姻化畛域,以貿(mào)易通商結同好,讓武陵山下美麗與和諧共舞,酉水河畔文明與野性交銜。
溪州銅柱,非僅鎮(zhèn)疆之器,更是民族和解的見證;辰州蓮花寨,不只是軍事要塞,實為多元共生的家園。
這片土地,因先輩的包容與堅守,終成文明交融的沃土。
第十八章 湘西的我
我與湘西,是魂與土的相擁。
踏過沅水灘涂,觸摸銅柱斑駁,方知和平從來不是偶然 —— 是向公們以劍為筆,在雪峰酉水間寫下的史詩。
看苗家姑娘織錦,漢家匠人打銅,才懂 “共生” 二字的重量:不是同化,而是各美其美。
當晨霧漫過蓮花寨,蘆笙與書聲交織,便明白:我是湘西的兒女,湘西亦是我心中永不褪色的圖騰,血脈里流淌著它的堅韌與溫柔。
書后的話
作者簡介
臺北張教授手持任見《曹操傳》臺灣版
1.多位北大博士推薦:任見先生的《大唐上陽》(15卷),與眾不同的認識價值。
2.后山學派楊元相、鴻翎[臺]、劉晉元、時勇軍、李閩山、楊瑾、李意敏等誠摯推薦。
3.后山學派楊鄱陽:任見先生當年有許多思想深邃、辭采優(yōu)美的散文在海外雜志和報紙發(fā)表,有待尋找和整理。
特別聲明:以上內(nèi)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nèi))為自媒體平臺“網(wǎng)易號”用戶上傳并發(fā)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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