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子沒法過了，想知道自家公司啥情況，還得跟外人一樣刷手機？”一位在娃哈哈賣了二十多年貨的老銷售，對著電話那頭苦笑。

這話說得，真是一點不夸張。2025年10月10號晚上，當媒體們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確認宗馥莉早在9月12日就辭了董事長、董事、法人的職時，娃哈哈內部，從車間到銷售一線，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最后一個知道的。沒有通知，沒有郵件，更沒有大會，一切都靜悄悄，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

可偏偏，又有什么東西在暗流涌動。

就在宗馥莉辭職的同一天，一份神神秘秘的《通知》就在圈子里傳開了。通知里說，為了品牌合規(guī)，從2026年開始，要換個新牌子叫“娃小宗”。這名字聽著，像是給娃哈哈生的個“小兒子”，可這個“小兒子”到底長啥樣，沒人見過。

安徽、江蘇、湖北……全國各地的銷售和經(jīng)銷商們，接到南方周末記者電話時，都是一個反應：“啥玩意兒？娃小宗？沒聽說過?。　彼麄兪掷镞M的貨，貨架上擺的，清一色還是那個紅白包裝的娃哈哈，而這些貨，大多還是宗馥莉一手帶大的“宏勝系”在生產(chǎn)和發(fā)貨。這說明，至少在明面上，宏勝的機器還在正常轉。

但風聲已經(jīng)起來了。有位在娃哈哈干了三十多年的西北老銷售說，他聽說有分廠接了通知，讓10月20號開始訂“娃小宗”的紙箱和包裝材料。可這事兒也就停留在“聽說”，有工廠提前備了點物料，但也就在倉庫里堆著，連個生產(chǎn)的影子都沒有。

真正的壓力，全壓在了那些跟著娃哈哈風里雨里走了幾十年的經(jīng)銷商身上。

“去年（2024年）底，上面直接下了個死命令，銷售額要翻一倍！”一位經(jīng)銷商回憶起來，聲音里滿是無奈。要知道，2024年的業(yè)績火爆，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宗慶后老先生離世，大家?guī)е閼讶ハM。這股熱潮退去，市場回歸理性，你還讓人翻倍？這不是開玩笑嗎？

更絕的是，就在一周前，他們剛開了個地區(qū)經(jīng)銷商會。會上，區(qū)域經(jīng)理下了最后通牒：10月的任務必須完成，不然明年（2026年）的合同就別想簽了！可具體怎么續(xù)簽，政策是啥，一概沒說，全憑一張嘴嚇唬人。

“我做了二十年娃哈哈，你說不接，我前面的投入怎么辦？”這位經(jīng)銷商算了一筆賬，以前投個兩三百萬就能周轉，今年（2025年）直接漲到了五六百萬。錢從哪來？就算砸鍋賣鐵湊夠了，貨賣得出去嗎？

為了完成那不可能的回款任務，經(jīng)銷商們只能“揮淚大甩賣”，甚至進價多少錢，就多少錢賣出去，就為了快點把錢收回來，好打給公司。結果呢？銷售額看著是上去了，口袋里的錢卻越來越少，越賣越虧。

“天天催著我們加貨、鋪貨，生意都做成這樣了，你說我們還敢往里投錢嗎？”這話說到了所有經(jīng)銷商的心坎里。

現(xiàn)在，宗馥莉辭職的消息一出來，更是往這潭渾水里扔了塊大石頭。老話講，“樹倒猢猻散”，雖然娃哈哈這棵大樹還沒倒，但主心骨走了，底下的人心里能不慌嗎？

“全都僵持著，很尷尬，我們難受，經(jīng)銷商也難受。”銷售員們說得直白，“宗馥莉這一走，經(jīng)銷商們是更不敢打錢了！”

往年這個時候，大家都在等著11月份的杭州全國經(jīng)銷商大會，那是一年一度定調子、鼓干勁的大事。可今年，大會的消息杳無音信，未來的路，就像杭州十月的秋霧，看得見，卻摸不著，一片迷茫。這艘飲料帝國的大船，究竟要駛向何方？船上的人，心里都沒底。